第20章 第二十章
一个半月后，雪停了，天空放晴，师昧启程去扬州。因为御剑太冷，墨燃给安排了马车，数十个侍卫，还有数十个暗卫。师昧哭笑不得，道“阿燃，我是去孤月夜求学的，你这，也太、、、、、、不知道的还以为是保镖押送犯人呢。”
墨燃道“我不放心你。”
师昧看着站在墨燃身后的楚晚宁，笑道“师尊你说吧，哪有人出门求学带上百个人的，怎么看都像是去挑衅的。”
楚晚宁知道墨燃紧张师昧，仍是道“是多了些，既是求学自当虚心，日后要悬壶救世的，要吃得了苦。”
师昧道“阿燃，你看师尊都说了，你把这些人都撤了吧。”
墨燃道“好吧，你需要几个自己挑吧，你要照顾好自己。这是师尊给画的符篆，两种，有我的灵力加持，有紧急情况时可以瞬移，也可以给我传讯。”墨燃给他一个锦囊，道“如果孤月夜的人对你不好，跟本座说，本座灭了他们。”
师昧“谢谢阿燃了。”他看看楚晚宁，忽然道“阿燃，师尊对疗愈之术也颇有研究，还是我的启蒙老师，反正在死生之巅也没什么事，能不能、、、、、、”
墨燃道“好了，时间不早，你们出发吧。”
师昧“、、、、、、好吧。”他只挑了两个暗卫，然后道“路程太远，在路上要耗费不少时日，阿燃给准备了这么多东西，真是有心了。”
墨燃道“你只挑两人太少了，再多挑十个吧。”
师昧“阿燃、、、、、、”
墨燃道“挑吧，不挑就别出门了。”
师昧无奈，只得又挑了十人，墨燃这才满意，将他搂过，在他额上一亲，道“走吧，路上注意安全，早去早回。”
师昧道“嗯，师尊再见，阿燃，再见。”
他上了马车，车帘放下，他掏出手帕，认真的拭擦着墨燃亲过的地方，然后将手帕扔了。
随后的日子里，空闲的时间太多，墨燃又不外出，就整日泡在红莲水榭。
春天，细雨绵绵，万物复苏。
墨燃觉得有点无聊，干脆自己动手锄地种树。
红莲水榭位于死生之巅的南峰，占了一整个山头，除了围起来的红莲水榭，后面还有好大一片空地，墨燃就命人买了许多花果树苗，在后山那里种。
他一身蛮力，锄地翻地干起来似毫不费力，他偏偏又要拉上楚晚宁去帮忙。楚晚宁哪里干过这些粗活，被他死拉硬拽的拉去了地里。春风仍是刮得脸颊生疼，他也不干活，就坐在地头一块石头上看着他干。
墨燃又翻了一块地，满头大汗，道“师尊，本座一个帝君都亲自动手了，你好意思在那看着，也不来帮帮忙。”
楚晚宁就举起他那十指纤纤的手，道“我不会干这些，最多给你放树苗。”
墨燃道“行吧，那你来扶着树苗。”
楚晚宁就踩着他雪白的鞋履过来，蹲下扶着树苗，墨燃就铲土覆盖。
楚晚宁问“这是什么树？”
墨燃道“这是蜜桃，那边那一片是海棠，再远一点的那一片是梅花。”
楚晚宁心一动，问“为什么种这些。”
墨燃道“谁知道呢，就买了这些树苗，想种别的也种不了。”
买这些还不是他吩咐的，他不说，人家哪知道要买什么。
墨燃又道“浇水总会吧，来，你来浇水，别到时只知道吃果子不干活。”
楚晚宁就哼了一声，仍是接过了水勺，一小勺一小勺的给刚栽好的树苗浇水。
侍卫们挑来了水，放在地头，就站在那看着陛下和楚贵妃蹲在那里种树浇水，也不上前帮忙，看哪个水桶空了就过去拿，落入陛下视线里，陛下还叫他们滚远点，他们就再退开十丈。
干了一天，两人身上脏得要死，帝君没帝君样，妃子没妃子样，都灰头土脸的，两人回到红莲水榭，先去温泉池里泡了半天，不知是不是扶树苗浇水累着了，每次都是锄了一天地的陛下用浴巾裹着楚妃抱出来的，然后饭也不吃，就躺榻上休息，再过半个时辰才起来吃饭，吃饭时楚妃还会发脾气，直言再不跟陛下一起泡澡了，陛下就哄他说下次轻点、、、、、、
就这样种树种了十多天，终于将一片后山种了一大半。后面的刚种好，前面种的已生机勃勃了。楚晚宁甚是欢喜，每天都跑去看，发现有草冒头就马上拔掉。墨燃看他高兴，也很开心，他手一抬，红光过，所有树苗隐隐有红光没入，是他给输了灵力，保证它们茁壮成长。
楚晚宁看着这一幕，问“你到底为什么要种海棠梅花和蜜桃”
这次墨燃大方的说“因为你喜欢啊。”
楚晚宁道“你怎么知道我喜欢的？”
“薰香只用海棠和梅花，果子最爱啃蜜桃，有眼睛的人都看得到吧。”墨燃道。
楚晚宁心里有点甜，望着这一片果树，想像着过两三年后，这里硕果累累，他与墨燃挽着个篮子，爱吃哪个摘哪个的情景，不由得笑了起来。
墨燃看着他脸上明媚的笑容，不由呆住了。他从来只见过楚晚宁的冷笑，从未见过他由心散发的笑容，这一笑，简直要了他半条命，他眼都不眨的望着他，不敢动，怕惊着他，笑容就会消失。
楚晚宁笑着望向墨燃，看他呆呆的，不由收敛了笑容，道“怎么了？”
墨燃快走几步，捏住他的下巴，道“以后只许对本座这样笑，对外人不许笑。”
楚晚宁清澈纯净的凤眼望着他，如扇般的睫毛一眨，推开他的手“我没有笑。”
“嗯，不许笑，你笑起来、、、、、、”他低头吻他嘴角“太要命了、、、、、、”
楚晚宁想不到他的笑能要命，果然丑人还是少作怪吗？
墨燃问他“你刚在笑什么，想到什么？”
楚晚宁道“我哪有笑。”既然笑起来丑得要命，那他绝不会承认自己笑了的。
墨燃“你，唉，你可以对本座笑。”
楚晚宁摇头，墨燃又道“你刚是想到什么，那么开心，说来听听。”
楚晚宁眨巴着双眼，道“没有啊。”
墨燃就威胁他“你说不说？不说本座把这片海棠全拔了。”
楚晚宁“、、、、、、”
墨燃就揪住一棵海棠苗，作势就要拔，楚晚宁按住他的手，道“我，我只是想到日后这些果树结果的时候，我就天天睡到这里来，吃个够。”
墨燃就笑着捏捏他的脸“你睡这里来喂蚊子吗？”自己也环视一圈，道“不错，再过两三年，这里就绿树成荫了，到时带你来摘果子。梅子可以酿酒，可以做蜜饯，海棠果也做蜜饯，做海棠干，水蜜桃嘛，用灵力养着，你一年也吃不完、、、、、、”
楚晚宁就看着他，他喜欢听他说以后，喜欢他的以后里有他。
但，楚晚宁终究是没能等到那一天。
师昧离开死生之巅的第五个月，正值盛夏。
墨燃与楚晚宁在红莲水榭里喝冰镇酸梅汤消暑，他靠在凉榻上，看着楚晚宁小口喝酸梅汤那又想喝又怕冰的样子，不由嗤笑了一声，嘲笑道“看你那馋样，怕凉不会放一会再喝吗？”
楚晚宁道“风味不一样。”
墨燃正待说什么，忽然觉得胸口有异样感，他垂头去看，有一股淡淡的黑烟从胸口处溢出，他感到诧异，这难道是喝了酸梅汤中毒了？正待运用灵力查看，却突然收到棋子发来的传讯，说师昧在孤月夜与华碧楠发生争执而大打出手，华碧楠灵力低微，却自爆灵核与他拼死相搏，华碧楠居然是神魔混体，自爆灵核后躯体沙化无踪，而师昧却受了重伤，陷入昏迷，而他荷花身躯上墨燃灌输的强劲灵力也在与华碧楠一战中消磨殆尽，沦为凡人。
墨燃得知这消息后，几乎要发疯了，他咒骂了无数遍华碧楠，马上就要御剑前往，楚晚宁紧紧拉住他，要跟他一起去。墨燃甩开他“你去有什么用，你连御剑都不能。”
楚晚宁是怕他到孤月夜后大开杀戒，他跟着去，多少能阻拦一下。
他道“你不让我跟你去，我也会画符让小烛龙带我去，只是耗一点血而已，反正我现在身上流着你的血，灵气很强。”
墨燃原想用铁链将他锁起来，听他这样说，又怕他真的画符让小烛龙带他走，到时天南地北，他去哪里寻人，遂马上决定带他前往。
陌刀扩大了数倍，两人跃了上去，刀马上飞到高空，飞行速度快得吓人，咻一下就离地百丈。刚离开死生之巅上空，楚晚宁身上的啸叫咒就惊天动地的响起来，楚晚宁差点从百丈高空坠下去，墨燃一手捉住他，道“就这点出息。”抬手把啸叫咒解了，楚晚宁惊魂未定，也不知是飞得太高还是被啸叫咒的响声吓的。
墨燃看他脸色苍白，虽然本来就很白，但他还是把他揽进怀里，手箍住他的腰，手指一指，陌刀以更快的速度疾飞而去，真真是快如闪电。
几个时辰后，两人到达扬州孤月夜。
早就有人恭候在山门外，其中有三个暗卫。
墨燃一看到这三暗卫就想一脚送他们上西天，被楚晚宁紧紧拉住“先去看师昧，先去看师昧，账以后再算。”
墨燃还是一挥手将三人扫了出去，撞在山门的大石上，口吐鲜血，但至少没有身亡。
孤月夜现掌门姜泠带着几个门生正跪在山门外，不敢作声。
楚晚宁将墨燃的手按住，对姜泠道“你是姜掌门的义子是吧，劳烦带我们去看看师明净。”
姜泠是个长相十分俊美的后生，正是姜曦的义子，姜曦死后，由他担任孤月夜新掌门。他忙带着楚晚宁与墨燃快速走向师昧住的房间。
师昧昏睡着，脸色很差，脸上和身上都有伤痕，伤痕已被处理过。
楚晚宁捉起他的脉探了探，道“伤得很重。”
墨燃马上给他输送灵力，师昧身子一道道红光闪过，脸色以肉眼可以的速度变好。墨燃道“华碧楠呢，本座要将他碎尸万段。”
姜泠“、、、、、、华碧楠已经沙化消失了。”
“那你们就替他陪葬。”墨燃冰冷目光如刀，楚晚宁压住他的手“师昧魂魄不稳，你不要冲动，还需要姜掌门的帮忙。”
姜泠道“宗师有事请说。”
楚晚宁道“你是否探过师明净的脉，他伤势如何？”
姜泠道“师明净公子并没有生命危险，他是灵力殆尽力歇昏迷的，华碧楠这半年来神智不清，晕晕噩噩的，在孤月夜闭门不出，不知怎的会与师明净公子发生争执，继而打起来。”
“那他们到底是怎么打起来的，不是有暗卫吗？”楚晚宁问。
姜泠看了墨燃一眼，道“是，是师明净公子药倒了暗卫，独自去找华碧楠，怎么起的争执我们并不知晓，我们赶到时，华碧楠已爆了灵核，师明净也身受重伤，只是、、、、、、”
墨燃看他话不说完，冷冷道“只是什么。”
姜泠道“只是华碧楠临沙化前说什么老子散于天地，也不便宜你，让你一辈子都求而不得、、、、、、”
楚晚宁问“他拿了师明净什么东西吗？”
姜泠似乎犹豫了一下“不知，只是当时好像看到师明净是拿着一个锁灵囊的，但后来这个锁灵囊不知所踪。”
墨燃骂道“胡言乱语，师昧拿锁灵囊做什么，锁华碧楠的魂吗？”
楚晚宁却心中一动，他想起华碧楠蒙着面纱的半张脸，与宋秋桐八分相似，而宋秋桐与师昧也有八分相似，难道、、、、、、有个答案呼之欲出。
难道华碧楠就是师昧？当年他只是假死，然后用华碧楠的名字在孤月夜潜伏？要不为何在他召魂期间，华碧楠突然会神智不清，难道不是因为被他召走了几个魂魄吗？还有师昧，死生之巅关于医学的贪狼长老的藏书也不少，为何不看，却一定要来孤月夜，难道不是为了华碧楠而来？
楚晚宁道“师明净是你们到来之时就已经昏迷了吗？”
姜泠道“并未，他当时只是摔倒，他是在暗卫到来时才昏迷的。”
楚晚宁“你确定你看的是个锁灵囊？”
姜泠道“这又不是什么稀罕物件，我当然确定。”
墨燃看着楚晚宁，问“你什么意思，你真的相信师昧要用锁灵囊锁华碧楠的魂？你觉得师昧是故意致华碧楠于死地？不可能，师昧纯真善良，他连蚂蚁都不愿伤害，肯定是华碧楠对本座怀恨，才故意找他的碴。”
楚晚宁看了他一会，道“你说得不错，我们尽快把师昧带回去，死生之巅医修众多，可以让他们也帮看看、、、、、、”
“好，本座先将孤月夜灭个门。”一幅卷轴铺开，墨燃抬手就要撒豆成兵，招他炼的珍珑棋，被楚晚宁一把抱住他的手“你别闹了，不许做，先回去。”
墨燃冷冷道“今时今日，你又想拦本座？他们把师昧害成这样你看不到吗？”
楚晚宁道“你也说师昧纯真善良，他肯定不愿伤害无辜，你若将孤月夜灭了，他醒来肯定会伤心难过，还会惧怕你、、、、、、”
墨燃道“楚晚宁，你为了不让本座杀人，真是什么话都能说，这也是你非要跟来的目的吧，本座就应该给你上十道灵锁，把你关起来，也好过你在这里碍手碍脚，哼。”他一甩衣袖，将卷轴收起，对姜泠说“先留几天你们的狗命，你们全门派最好日夜祷告，保护师昧平安无事，要不，本座定将你们杀个片甲不留、
在绝对的力量碾压面前，姜泠不敢出声，非是他贪生怕死，义父被墨燃擒拿前曾交代过要他好好看着门派，他带着门生跪在地上，恭送墨燃离开。
墨燃用大氅包裹着师昧抱起，楚晚宁在后面跟上，十二暗卫全部立在山门前等候，墨燃冷冷的看过他们，个个都垂头不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