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我老师职业养猪
听见背后的脚步声，林西夕越走越快，故意停在一处僻静的密林里，翻身上树。
等赵邶祁追到时，四下已然没了她的身影。
好在刚下的那场小雨滋润了干涸的黄土，只要多留心观察，就能发现鞋底在尘埃上遗留的痕迹。
在大树地下转悠了一圈，赵邶祁笑眯眯地抬头，说：“出来吧。”
“有完没完？”
林西夕再三握紧了拳头，在她心头萦绕了许久的怒火似乎又找到了宣泄口，这个定时炸弹随时就会爆发。
“教书可以不去，饭不能不吃，周平都做好了，下来吧。”
看着那狐狸一脸的讨巧，她心中的火焰又渐渐熄灭了。
跟他计较什么？林西夕自嘲了一番。
一瞬间，她似乎是想通了，想找个人聊聊。
“上来吧。”
她拍拍旁边的树干末梢。
赵邶祁小时候可没少爬树逗狗，这倒也难不着他，他攀着树干没一会就坐在她刚指定的位置上。
林西夕倒有些对他另眼相待了，隔地十几米高的距离，摔下去可不是闹着玩的。
殊不知他手心正直冒冷汗，不过是为了面子强撑罢了。
望着悠远的山谷，林西夕似乎是在自言自语。
“我有一个弟弟。”
这资料上可没写。
赵邶祁心里虽是这么想，但却没反驳她，只轻声应和一句：“嗯。”
“他死了，因为我的授业恩师。”
林西夕说完，却依旧盯着远方，眼睛一眨不眨。
“嗯。”赵邶祁想了想，说：“那你恨他吗？”
“恨？我杀了他。”
林西夕随手在空中一捞，好像抓住了什么又好像没有。
回过头来，赵邶祁正盯着她，神情很是认真。
林西夕莞尔一笑，将虚握着的手放在他面前，松开，一只小菜蝶扇动着白翼从她手中飞起，渐行渐远。
见他仍无反应，林西夕意味悠长地说：“骗你的，我把他送进监狱了，估计现在还关着。”
“罪有应得。”
赵邶祁松了口气，反正也不知道她说的那句话是真的，附和总没错。
“走吧。”
赵邶祁身旁突然一轻，林西夕竟直接越过树干，跳了下去，潇洒至极。
他也抓住树干滑到地面，问她：“去哪？”
“不是说回去吃饭吗？还有，晚上见。”
有些事说出来反而释然了，自己总不能怕一辈子，林西夕如是想。
晚间，知青后院的空地上不知什么时候盖了个草棚。
“同学们好。”
“老师好~”
整齐划一的声音在教室里响起，望着眼前一个个牛高马大的半大小子和豆蔻姑娘们，林西夕瞬间觉得自己被欺骗了。
“不是扫盲吗？”
她转头对着教室外的赵邶祁对口型。
“骗你的。”
望着赵邶祁一脸得逞的笑容，林西夕现在是骑虎难下，不得不自认倒霉。
赵邶祁此举却并不是为了整她。
虽然有赵夫人透露消息，到底能不能高考、什么时候高考，一切都充满不确定。
新任村长是老村长侄儿，对赵邶祁很是崇拜，于是借着开“扫盲班”这个机会，一来能让村里辍学的孩子能多有机会读书认字，二来也避免林西夕闲着落人口舌。
当然，他还有自己的心思。
不知为何，他总感觉自己与她并不活在一个时空，借此，他也可以更近距离观察。
另一头，正照本宣科的林西夕遇到了职业生涯的最大危机。
“这老师是干啥的？”
“听说是杀猪的。”
“不，俺婶说是养猪的。”
教室里围绕着养猪还是杀猪争执起来，最后一个年纪稍长的孩子控制了局面。
“别吵吵了，以前咱算数不还是个算命的瞎子教的？”
林西夕看着她，眼里颇有欣赏。
“再说，杀猪怎么了？猪肉不香吗？”
没想到她接下来的一番话得到大家广泛认同，纷纷开始讨论猪肉怎么做好吃。
林西夕扶额，她想说清楚：我真的不杀猪。
一堂好好的语文课就这么闹哄哄结束了。
由于是夜里上课，又不收钱，村里人对自家孩子去不去也多抱着无所谓的态度，大一点的十来岁，小一点也就萝卜头那么大，但眼前这个浑身脏兮兮的孩子独独引起林西夕的注意。
“给。”
她递给小孩一颗从赵邶祁那儿薅来的奶糖。
小孩没有伸手，也没有说话，就瞪着眼睛望她。
“四娃子，走了。”
窗外传来一声吆喝，小孩转头一溜烟跑了。
“006，定位，跟上去。”
林西夕下达指令后，又装作若无其事地在棚子下闲逛，直到人都散得差不多了，她才借着夜色溜出去。
根据光脑提供的地图指示，她来到济善院门口。
“我让你溜出去玩，我让你不好好干活！”
嬷嬷用一根手臂粗的木棍抽打着稍大一些的男孩，而那个小孩躺在角落里，不知道是被吓晕还是疼晕过去。
不一会，一个男人从房间走出来。
“好麻烦。”
他薅着小孩的头发把人拎进一个小窝棚，又用脚把男孩踢进去。
就在窝棚打开的瞬间，林西夕瞧见里面还有几个瑟瑟发抖的身影。
但这院子太小，她也不好跟上去。
思索片刻，她掏出那张黑色卡牌，把小黑放了出来。
“去吧。”
她摸了摸小黑的头，小黑抖了抖身子，凭空消失在原地。
林西夕躺在不远处的树干上，闭目养神，通过精神链接，她能看到小黑所感知的一切。
小黑大摇大摆地走进院子，在隐身术加持下，无一人察觉。
它扒上锁链撬开一个缝隙就闯进了棚子。
不大的棚子里躺着七八个孩子，刚撬开的缝隙带来一阵寒风大家像鹌鹑一样紧紧搂在一起，冻得直打哆嗦。
“咪咪，过来。”
地上的小孩不知怎么醒了，伸着黑乎乎的小爪子向它招手。
林西夕的大脑瞬间一片空白。
他、他能看见？
小孩搂着小黑不住亲昵，完全没有发现在别人眼里自己怀中只有空气。
透过小黑的眼睛，林西夕觉得自己在和孩子对视。
“林淼，是你吗？”
她摸着不住颤抖的心，迫切想知道一个真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