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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章 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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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白小七在客栈一连几日都不曾见到燕昭,自从她在擂台上一战成名,坐在堂中磕瓜子都不香了,她向来只爱偷听他人八卦,但近日来总有人把她当神秘高人,见她就上前搭话想要八卦她,这让她十分不自在,于是在屋里躲了好几日,想着过些日子这事就该被人遗忘了。

    今日她才下楼就见张小泉与叶小花凑在一处,不知在谈论什么。

    “你们说什么呢,让我也听听。”白小七走过去拍拍二人后背。

    他俩吓了一跳,惊站起来拍着心口:“白姑娘,你走路怎么不声不响的,吓死个人。”

    “大白日的怕成这样,亏你还是个大男人。”白小七撇撇嘴。

    叶小花不服:“你天天躲屋里懂什么,你要见着了你也害怕。”

    “你说来我听听?”白小七好奇。

    张小泉清了清嗓子道:“哎,隔壁当铺赵掌柜儿子你见过吧,就是天天在铺子门前斗蛐蛐那个,和不知哪来的野孩子在咱们门前那河边玩着呢,就起了冲突,那野孩子调皮惯了下手没轻没重的,不慎把赵掌柜他儿子推河里去了。”

    “那河水深啊,赵掌柜的他儿子又不会水,扑腾几下就没声响了,赵掌柜的铺子都不开了跑衙门去要个说法,谁知那野孩子早溜没影了。衙门只得先帮他把孩子捞上来,捞了几天,孩子没捞着,你猜捞着谁了?”

    “谁?”白小七哪猜得出。

    张小泉小声道:“是那梅花庄的钱管家!人捞上来时我俩恰好路过,不知在水里泡了几天,都不成人样了,吓得我呀一天没吃饭。你知道落水憋死的人啥样不?”

    白小七连忙打住他:“我不想知道,你别说了。”说完转身回屋里。

    “嘿,还说咱们呢,她也是个胆小的。”张小泉得意道。

    白小七坐下喝口水捋捋所知的线索。

    钱禄死了,还是几日前死的,钱禄是梅花庄的人,闻朝书风头正盛,谁敢动他?

    她联系起燕昭的话来,闻朝书身边有细作,那细作暗中下手杀了文鸢,心下明了,她回想那天的黑影,身形矮小,带入钱禄确实相符。

    既然钱禄死了她的嫌疑也算彻底洗清了,不必再去劳驾李玄舟,只是不知闻朝书是如何揪出他的,钱禄又是谁的细作。

    这闻朝书也是气运不好,以为杀了人往河里一丢就解决了,结果没过几日便有人溺水引得官差下河捞人,这事如何善后又有的他烦恼了。

    白小七分析起眼下情形,觉得闻朝书看似温良无害实则心狠手辣,老谋深算。

    他与燕昭多少有些关系,但却派文鸢探查燕昭,最后还算计到她头上去了,说明他们之间缺乏信任,关系如何有待商榷。

    闻朝书如今地位显赫却也有事用得上燕昭,且暗中递帖子安排他入席,待人走茶凉后才敢约见燕昭,他二人私下里应是有所图谋。他图什么呢?白小七想,无非是权势地位,燕昭在其中又扮演着怎样的角色?

    闻朝书大张旗鼓地设宴或许不止是为了显摆,与燕昭有那么点相干。燕昭急急从金陵赶到开封,办了什么事白小七一无所知,唯一知道的这一桩便是与闻朝书会面。

    不过闻朝书也并非全无顾忌,钱禄身为梅花庄管家竟是他人安插的探子,跟踪文鸢不成痛下杀手,然而做的还是不够干净利落露出了马脚,没躲过闻朝书追查,这么说还有人正盯着闻朝书,钱禄身后是谁,白小七不知。

    她琢磨的差不多了,但一细想似乎知道的有点太多,若宣扬出去怕是要被燕昭灭口。

    近日里燕昭不知所踪,他像是全然不在意她独自一人在客栈会去何处。

    他一路带着她供她吃喝住,对她毫无要求不就是怕她泄露他行踪,至少照他当初的说法是这么个意思。他这么把自己丢这难道不怕她与人暗通款曲出卖他?莫不是他也暗地里派了人盯着她,想到这里白小七打了个寒颤,起身关紧门窗。

    她想不通燕昭有何目的,倒是日子过得舒畅不想跑了,反正燕昭待她不差,就这么过下去也不是不行。到时与燕昭混熟了再求求他没准就放自己走了,他这人看着冷硬却是好说话得很。何况她下山游荡江湖,有条免费的大腿近在眼前,不占点便宜都对不起自己只剩两片布料的裤袋。

    如今知道的太多贸然逃脱绝对不成,燕昭反应过来追杀她给就是她十条腿也不够跑的,所以日后还是少探听为好,横竖与她无关,威胁不到她的快活日子。

    白小七就这么把自己说服了,快活的同时要把“与燕昭混熟”作为今后的首要目的。分析完一切美滋滋喝起茶来。

    “白姑娘!白姑娘!”房门被敲响,传来张小泉兴奋的声音。

    白小七开门:“怎么了?这么高兴是有什么好事?”

    “方才忘了同你说,今日是中秋啊,你八成又忘了吧。”

    白小七挠挠头:“是忘了。”

    “我看你日日一个人干坐着,与你一道的那公子连个影都见不着,想来该是无人与你一同过节的,我与小花今夜要去赏花灯,你可要一起?”张小泉期待地看着她。

    白小七见他们还惦记着自己,感动道:“去的去的,我还没见过中秋灯市是什么样子。”

    “不能吧,白姑娘从前中秋不逛灯市的?”

    白小七确实没见过,山上哪来的花灯:“我打乡野里来,没见过这些花里胡哨的东西,今夜还得劳烦你们带我去长长见识。”

    张小泉来了自信:“开封灯市那叫一个热闹!白姑娘你好好准备准备,今夜定带你好好转转!”

    白小七愉快应好。

    张小泉让她好好准备,有了前几日宴席的教训,白小七知道至少得把自己收拾齐整了再出门,只是她翻遍了行囊也没找到件像样衣裳。

    白小七有些苦恼地又穿回她的破烂布衣。

    她在山里随便惯了,觉得山下女子那些花花绿绿的衣裙实在碍事,烧火劈材都施展不开,更别提练功。现下竟然想要一件来穿穿看。其实平日里走在外头就有些羡慕路边那些姑娘小姐的素色罗裙,遑论在梅花庄时见过的那些世家贵族女眷,绫罗锦缎,珠翠罗绮,她觉得这些东西都这辈子与她无缘了。

    白小七只得去铜镜前将自己的长发理理清楚,看起来像个姑娘家些。

    夜幕降临,华灯初上。

    张小泉与叶小花性急,还未到点就匆匆上来催她,白小七慢条斯理地吃着薄饼,用她的话来说就是吃饱了才有力气走路。

    “别吃了别吃了。咱上外头吃去,你吃饱了一会就只能看着我俩吃。”

    那怎么成,白小七随手丢下薄饼,顺便把刚入口那一块也给吐了出来。

    夜里的开封灯火通明,时有微风拂面,白小七三人行在大道上。边上就是汴水,零零散散有画舫飘在其中,上边不乏温酒煮茶,对月吟诗的士子文人。

    白小七觉得此景极有意境,请教张小泉如何能上画舫一观,张小泉给她比划了个一。

    “一两银子?”白小七尽量往大的方向猜。

    张小泉摇头:“一百两银子一趟。”

    白小七目瞪口呆,觉得自己还是见识短了,打消了念头。她衣兜里只有三吊钱,还是初到金陵时卖了她那小马驹换来的,一直没舍得用,在行囊里藏到今日才拿出来见了光。这三吊钱够她在上头喝口茶吗?白小七想。

    灯市在南边街口,一路下来卖吃食的铺子商贩颇多,三人见了就走不动道,直到怀中抱满了吃食还在半道上。

    “你们走快些,不然一会人多了只能看人不是看灯了。”叶小花催道。

    张小泉反驳:“你看你兜的东西的最多,还说咱,刚是谁拉着我非要买那栗子的?”

    白小七劝架:“别吵别吵,有这力气走快些早到了。”

    三人就这么叽叽喳喳一路行到街口,越往街口走人就越多,灯也越多。白小七应接不暇,把怀中吃食往张小泉手中一塞便赏灯去了。

    四下都挂着各式各样的花灯,花鸟鱼虫应有尽有,抬头看去不是漆黑的夜幕,而是满目的灯火,照得四处亮如白昼。

    边上有卖花灯的商贩,地上铺满了灯,各种花样都有,白小七见一妇人正制着灯,往手中编好花样的竹条糊上纸,只是个空空的竹架子白小七就一眼辨出这是个兔子灯。

    她看的入神,那妇人手巧,没一会就糊好了,随后执笔给那兔子点上两只眼睛。

    白小七见了很是心动,于是走近弯腰问:“大娘,你这灯怎么卖啊?”

    “这个?一吊铜板。姑娘你眼光好,这里头就属它卖的最好,这是今儿最后一个了。”此刻人多,吵闹的很,大娘怕她听不清也给她比划了个一。

    见着这个一白小七心里颤了颤,好在她听清了,是一吊铜板不是一百两银子。

    不过一吊铜板在她这已是她三分之一的身家,不是一笔小数目。白小七犹豫着,舍不得钱又放不下灯,这些商贩真会做生意,借着过节胡乱叫价。

    白小七纠结了不知多久才狠下心,横竖吃住有燕昭,破费一回又如何。她咬咬牙正准备要下这兔子灯,就听一少女高声道:“这个灯笼好!我要这个!”

    “哎小姑娘你慢了一步,这位姑娘先问了,你得看她怎么说。”大娘指了指白小七。

    还有人来抢?她立马站直了,看向竞争对手。身边是一对男女,身着锦衣华服,女子灵动可爱,男子器宇轩昂,白小七总觉得这女子她在哪儿见过。

    女子鄙夷地上下打量她一眼,没把她放在眼里,而是直接向大娘问道:“你这灯笼多少钱?”

    “一吊铜板。”大娘犹豫了会,又比划了一回一。

    “我给你十两银子如何?”女子嬉笑道。

    那大娘看了眼白小七:“这……”

    “婉婉,算了,别人先来的。咱们换一个,我给你买那个,你看那鲤鱼如何?我瞧着比这兔子好,吉利!”身边男子劝她。

    “胡说!你喜欢那个你买,我偏要这兔子灯。崔大哥,就买它吧!”女子摇着那男子的手臂娇嗔。

    男子招架不住,转过头一脸歉意地看向白小七。

    白小七在一旁惊起一身疙瘩,不等他开口,连摆手对大娘道:“没事,这灯我不要了。”

    大娘听完喜上眉梢,一改先前为难的神色,对那女子笑脸相迎,收了钱迅速递过灯去,女子接过花灯欢喜地拉着手边的男子远去,连个眼神也没给白小七。

    “姑娘要不你看看那个,那公子说的鲤鱼也不差,红彤彤的,挂屋里喜庆。”大娘提过那条鱼,在白小七面前晃了晃,简直晃地她眼花。

    白小七嫌弃地别过眼:“算了大娘,今夜这灯与我无缘,您给它寻个有缘人罢。”到底是旁人不要的东西,她再买回去岂不是膈应自己。

    白小七心里堵得难受,她呆看了那女子的背影很久,一面是舍不得她那兔子灯,一面是终于想起在哪见过她。

    不是那四海镖局的许婉凝是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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