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0章恶之罪
“谢小姐喜欢就好，我在家中也只有时间研究这些吃食。”老管家喜笑颜开。
“大事小事皆是要事，做好了都值得敬重。”谢南栀笑言。
宅院静谧，菜式质朴，用餐迅速。
刘全近日精神萎靡，与闻逸吹了会笛子，又和谢南栀闲聊叙旧，此刻已略显疲态。
闻逸又给刘全喂下一份安神的汤药，便搀扶他入屋内歇息。
望着两人相依离去的身影，老管家感慨道：“少爷总是如此体贴入微，自老爷夫人离世后，我未见他对谁如此上心。”
谢南栀托腮，眼神迷蒙，没有起身离开的意思：“如此岁月静好，甚好。”
老管家见状微微一笑，未发一言。不多时，见闻逸回到正堂，便转身去了后院。
“久等。”闻逸整理着原本就整齐的衣角。
“闻少卿有事要外出？”谢南栀问。
“是，今日不知何人送来一个重要的线人至大理寺，伤势极重，正在救治。我需尽快赶回，今夜王爷要亲自审问。”闻逸眼神清澈，深藏的哀伤消散。
“闻少卿当真是尽职尽责，朝廷有你这般官员乃是幸事。”谢南栀与他一同起身，“这般重要的线人或可成为关键证据。
闻逸脚步一顿：“的确，这是极为重要的线索。”
“大理寺案子顺利便好。刘全就交与你了，若是繁忙，我繁阁也可相助。”
“不必，他在我这里安好。”闻逸抱拳婉拒。
“看得出，他很依赖你。”谢南栀弯眸浅笑。
闻逸脸颊微红，对谢南栀道：“我替刘全多谢小姐，他出身贫苦，这么多年能成长至此实属不易。他常向我提起你，你是个很好的主事人。”
“这些事，不必多言，我与大家相互陪伴，彼此温暖。闻少卿请先去忙公务吧。”谢南栀挥手道别。
见人走远后，谢南栀回到屋内，平静地望着床上安静躺着的刘全。她坐了很久，感慨刘全如此胆小，为何能如此平静地接受命运的重击。
临行前，她喃喃自语：笛子的曲名还未告诉我呢，是不是还没想好名字。
深秋，夜深水寒。一盆冷水猛地泼在被紧紧绑在刑架上的李其身上，原本已经停止流血的细密伤口又开始发痒作痛，细细的血流缓缓渗出，引得他痉挛不止。
慕景琛面带一成不变的微笑，坐在不远处的案桌前，修长的食指轻敲着桌面上整齐的罪状，闻逸一脸严肃地站在椅子后。
行刑人走近李其，收紧了绳索，上面浸湿的盐水顺势弹在李其的脸上。李其此时眼中才有了清明，咳嗽不止，仿佛要把肺咳出来。
行刑人不屑地说：“这么大反应？还没开始用刑呢，等会有你好受的。”
闻逸轻咳一声，周围的话语声和刑具的碰撞声终于停止。
“李其，宁州人，常年往来于边境，表面上做着茶叶、瓷器和布匹的买卖，实际上却与边境外的势力暗中勾结，贩卖朝廷禁止出售的精铁和武器。”空气冰冷凝滞，弥漫着挥之不去的血腥气息，闻逸冷声道，“私通外敌，贩卖违禁武器，你可认罪？”
“我认！”李其慌不择言，“求你们不要伤害我的家人。”
“你的家人并不在我们手上。”闻逸皱眉道。
慕景琛食指轻扣桌面，抬眸看向李其：“不必多言，若不是你心怀不轨，又怎会遭歹人挟持，以致至亲落入他人之手，左右为难。事已至此，你已别无他法，唯有尽力而为。”
李其听出话中深意：慕景琛似乎掌握着女儿的线索。
“你，你会救我的女儿苏儿吗？”李其声音发颤，脑海中不断浮现出前几日的刑讯场景，身体不由自主地颤抖起来。那年轻貌美的女子，手段狠辣如阎王，让他遍体鳞伤，精神备受折磨。
行刑人背对着李其，面露疑惑，牢中似乎并无新来的姑娘。他又看向慕景琛身旁的闻逸，只见他神情坦然，看不出任何异样。
“就看你的诚意了，虽说目前的口供足以让王家落马，但我想除了已交代的权贵外，背后必定还有更深层次的人参与。”慕景琛轻敲桌面，直击李其要害，“边境辽阔，人情往来并非一日之功，本国积累尚浅，无论是帝都还是地方，都难以理清其中的关系。你能否交代清楚？”
“我虽在各位权贵之间周旋，直接听命于王家，但一般只从王家获取路线和线人，真正提供信息的人。在数十年的摸爬滚打过程中，我发现是一个极其擅长驯鹰，身配翡翠腰带的人。”李其咳血不止，将所知情况一一交代。
闻逸在慕景琛的示意下，默默记录下关键信息。擅长驯鹰，说明是西域势力，喜欢翡翠。
旁人或许不知，但慕景琛心中却有一两个怀疑对象。他缓缓起身，面无表情，走出了潮湿闷热的刑牢。
闻逸继续追问这些驯鹰人的种种行事风格，行刑人将鞭子贴在他脸上的伤疤：“给我老实点，卖国求财，实在恶心。”
李其瞳孔微颤，他将这些年埋于郊外，为最后保命收集的证据地点供述，他不知道慕景琛出去是找谁。
但李其知道，他死不足惜，但未知情的女儿苏儿不会因此事丧命，他向来是相信北境血统的人。
繁阁顶楼书房，暗间开启的声音细微。慕景琛站于谢南栀身旁，小心擦着她刚刚捏过魏伯老厨新出炉的桂花糕。
桂花糕，是魏伯的拿手之作。他急匆匆从大理寺拿来给她品尝，还是热乎的。
如今谢楠栀原本削瘦的身形，已被慕景琛悄悄养得看着健康。
“这些是我这些年的罪。”谢南栀眼中含着浓厚的哀伤，转身对慕景琛说道。
慕景琛被这眼神激得心头一颤，忍不住伸手抚去她眼角的淡红。
他之后才看向暗间里头置顶的书架，暗红漆涂之，压抑着血瑟的算计与黑暗。
书架中的暗格大多已被使用，用着或赤色或黑色的墨笔打着各类关键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