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真正的废物
「宁常庸」口中“咕噜咕噜”两声。
伤口处的血液也不再喷射，变成静静流淌。
让被雨水淋湿的深色泥地，颜色又加深几分。
他的身体又不受控制地抽搐了几下。
便再无动静。
在他咽气的同时，宁常庸脑中获得了一些新的记忆。
但是在获得新记忆的同时，宁常庸感到一部分记忆正在被淡忘、消失。
好像他的脑中已经没有多余的可以储存记忆的空间。
只能靠删除旧的记忆，才能再添加新的记忆。
这是一种不受控制的大脑更新。
他不知道自己究竟忘记了什么。
也不知道重要与否。
宁常庸觉得，这种忘记事情的感觉，非常糟糕。
每次跨入新世界，或者有「宁常庸」来到自己的世界，厮杀过后，都会发生这样的事情。
获得新的记忆，遗忘旧的记忆。
他也忘记了从何时起，这成为了一种常态。
就像寒来暑往，潮落潮涨。
不过这一次，他倒是有不错的收获。
就是他继承了「宁常庸」的「传送」技能。
当脑海中多出有关这个技能的记忆的时候，宁常庸无比震惊。
他没想到，「传送」技能居然如此强大！
只要心中默念蓝星上的某处坐标，就能够在十秒后，将自己传送过去。
而且在发动技能的时候，还可以带着身体直接接触的其他物品一起「传送」。
但若是在传送过程中，被其他人触碰到，则会传送失败。
这个「传送」技能，一天可以使用三次。
他从来没有使用过「传送」技能。
但他可以感受得到，自己若想要发动「传送」，只需要动用意念就可以，不需要其他条件。
刚刚听「宁常庸」与楚清莹对话的意思，除了「传送」这个技能，他似乎还觉醒了其他不得了的技能。
并且由于觉醒的技能非常强大，让他认为自己“很重要”。
然而有关这个技能的记忆，宁常庸并没有获得。
同样，他也没有继承这个技能。
这让他有些遗憾。
但总的来说，已经非常满意了。
他还获得了一些关于这个无比嚣张的「宁常庸」的记忆。
这个世界里，他依然是和父亲宁光远、母亲常玉芝在一起生活。
但他们家不再开猪肉铺。
他的父母都是下岗工人。
为了维持家庭营生，父母都非常艰辛。
宁光远每天早上先推着常玉芝的轮椅到耀江公园附近，帮助常玉芝摆地摊。
而后再回家，推着三轮车在街上卖小吃饮品。
两人在外忙碌一整天，直到晚上十点十一点，才一起回家。
即便如此，也只能勉强糊口。
所以，比起之前开猪肉铺，现在的家庭条件要更加艰辛。
他们一家住在棚户区。
宁常庸甚至没有自己的房间，晚上要与父母挤在一张床上睡觉。
不过，与之前的自己不同，这个世界的「宁常庸」，是一个不怎么孝顺的叛逆少年。
因为觉得十几岁还要与父母睡一张床很丢人，他经常夜不归家，拿着父母给他的零花钱去网吧包宿。
至于学习，则又回到了宁常庸自己本来的水平——班级垫底。
对他来说，翘课是家常便饭，上学反倒成了稀有的事情。
即便班主任刘长河为了挽救他，将班级第一、年级前十的楚清莹安排为他的同桌，他依旧如同茅厕里的石头，又臭又硬，不知悔改。
可以说是一个品学兼废的人。
即便一无是处，「宁常庸」依旧自视甚高。
或许是因为他觉醒了不得了的技能的缘故吧。
宁常庸接受着脑中的回忆，无奈摇摇头。
这个身份，糟透了。
光是想想都觉得反胃。
他万万没想到，居然还有行事如此龌龊的自己。
学习差就算了，品行还如此恶劣。
亏「宁常庸」还总是说别人是废物，他自己才是个彻头彻尾的废物。
宁常庸不由得感到天意弄人。
前一个自己还是品学兼优的少年，到这里就成了个无可救药的混混。
落差太大了。
但他也只能去认真扮演。
否则会害死很多人。
况且，他至少还有机会去扮演自己。
宁常庸又看向了自己刚刚认识两天的那个楚清莹。
她的脑袋静静地躺在松树旁。
眼神已经失去了光彩，面部没有任何表情。
依旧冷清。
似乎死的时候什么都没有意识到，所以也不曾表露出分毫的痛苦。
宁常庸没有太过悲哀。
像他们这种不同世界的穿越者，或者前一个孔赦口中的「奇点」，在第一次杀死自己的时候，就应当知道自己可能会有这一天。
且大都已经在脑中设想过无数次这一天的降临。
楚清莹死得非常突然，突然到连她自己都没有意识。
某种意义上讲，算是善终了。
“我杀自己的时候，都是尽量让她们在不知不觉中死去。”
宁常庸侧脸看去，一旁的楚清莹主动开了口。
她静静凝望着「自己」的尸体，轻声说道：
“因为她们就是我，我不希望我太过痛苦。”
宁常庸点点头：“这是应该的。自己何必为难自己？”
楚清莹听后，看了宁常庸一眼。
“你变了好多。”
宁常庸却撇着嘴角：“虽然我知道你是在夸我，但我一点也高兴不起来。”
“变化大，就意味着被人质疑身份的概率提高，害死别人……或者说让别人成为「补点」的概率也会增加。”
“这让我很苦恼。”
“没事，我会尽量帮你。俱乐部的大家也会尽量帮你。”
宁常庸又一次听到了俱乐部。
“「渎神俱乐部」？”
“嗯。你没有继承相关记忆？”
“一片空白。大概只继承了有关他家庭背景的记忆。”
孔赦一听，有些焦急，立刻插嘴问道：“你有没有觉醒技能？”
“继承了「传送」技能。”
“「束缚」技能呢？”
宁常庸微微颔首。
原来「宁常庸」觉醒的技能是「束缚」。
他摇摇头：“并没有继承「束缚」。”
“那有没有觉醒其他技能？”
“没有。”
孔赦双手捂面：“完了完了。带着个高手出来，带着个傻子回去，小红肯定会骂死我的！”
“未必。我倒是觉得，小红会更喜欢他。”
楚清莹看向宁常庸：
“先跟我们回俱乐部一趟吧。让俱乐部的人想办法帮你。”
不知何时，雨停了。
一缕阳光透过快要消散的乌云，照在了宁常庸的脸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