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我的好同桌
除了一声较重闷响，还有接连的声响。
与宁常庸刚刚抛尸的动静如出一辙。
耀江是个抛尸的好地方。
对于常杀人的人来说，算不得什么秘密。
宁常庸知道。
别人也能知道。
但是两个抛尸人相遇，依然出乎了宁常庸的预料。
听刚刚落水的声音，宁常庸判断两人相距大约五十米。
接下来该怎么做，他有些犹豫。
杀了他？
还是装作无事发生各自离去？
各自离去是最好的结果。
不会惹更多的麻烦，也不用再花时间处理尸体。
当然，还能防止自己在决斗之中败北丢掉性命。
但是这有一个前提。
那就是要保证对方不会动手。
这如同一个囚徒困境。
唯有互相相信，才能够实现最优结果。
然而在两个心中有鬼的杀人犯之间，根本不可能实现。
是相信一个陌生杀人犯的善良，还是相信自己丰富的杀人经验？
这在宁常庸的眼中并不难以选择。
“哎，要不是骑自行车不方便，我就带着短刀了。”
他伏在堤坝上，有些懊悔。
只得寻摸到一块较为尖利的石头，警惕地听着周围的声音。
晚风吹过草丛，沙沙作响。
但他还是从其中辨别出，脚步移动而产生的窸窣声响。
那个人正在向自己靠近。
而且速度还不慢。
宁常庸皱眉不解：这么自信？
既不试探也不躲避，居然就径直向自己走来？
八成是手里有刀子匕首之类的防身物件，并且身手不错，才会这么有恃无恐。
宁常庸屏住呼吸。
手指摩挲着掌中石块尖锐的部分，躲在暗处准备给来人迎头痛击。
虽然武器有些差距，但他不怀疑自己的实力。
毕竟自己经历多次一对一，从来没输过。
双脚在草地上穿梭的声音越来越明显，那人越来越近。
宁常庸的精神也完全紧绷。
全神贯注地听着来人的步点。
三，
二，
一！
就是现在！
宁常庸忽然跃起，瞅准方向，手握石块抡向那人的眼窝。
那个人的反应同样迅速。
一道反射着银白月光的短刃刺向宁常庸肋间。
宁常庸的余光瞥见那一道短刃，心道不妙。
自己的一击必然能得手，也有时间进行闪躲。
但是两人距离太近，这一刀恐怕难以完全闪开，定然会留道伤口。
若是运气不好，刀子插进胸腔也不是不可能。
该死。
听抛尸的动静，就知道是个杀人的行家。
果然刚一出手，便他要吃些苦头！
不过他无法退缩。
现在是两人贴身搏斗，怕受伤等同于投降！
宁常庸死死盯着自己手中的石块。
眼看自己的石块就要砸中那人的眼窝。
宁常庸准备命中后，闪身躲避刀子的攻击。
等到对方捂住眼睛的时候，再展开第二次进攻。
忽然！
一股不可知的力量定住了宁常庸，让他动弹不得！
被定身的宁常庸不知所措。
什么情况？！
不是贴身肉搏吗！
对方怎么还有超能力？！
这不是个普通的世界吗？！
一瞬间，宁常庸的心情从天堂到了地狱，汗毛全部立起。
完了。
由于被定住，他成了任人宰割的靶子。
那刀尖就要顺着左肋刺入自己心脏的位置。
宁常庸已经预见了自己的死亡。
眼前也闪过了跑马灯。
难道自己也要死了？
除了恐惧，他还有些无奈。
活着真难。
然而，就在这时，刀尖诡异地停在了自己的身前。
就像宁常庸现在的处境一样，那个人也被定住了！
两个人以一种极其诡异的搏杀姿势站在一起，如同两尊雕塑。
宁常庸举着石头就要砸中对方眼窝。
对方攥着的短刀就要插入他的胸膛。
两人马上就能杀了对方，凶器却偏偏都停在对方的要害部位。
宁常庸不知道这是为什么。
死亡的绝望也渐渐消散，化作浓浓的疑惑萦绕在脑际。
他从身前这人惊骇的眼神中看出来，她也不明白到底发生了什么。
就在这时，宁常庸借着幽暗的月光，依稀瞧出了她的样貌。
高马尾，运动装，清丽的面容。
还有那冷漠的神情。
楚清莹！！
与此同时，楚清莹也认出了宁常庸，一样瞪大了眼。
这一对高中同桌，就在耀江河堤边，完成了今天的第二次邂逅。
宁常庸忽然感觉全身一松，恢复了自由。
禁锢的超能力消失了？！
他毫不犹豫，立刻扣住楚清莹手臂的关节。
打算掰断她的手臂，抢夺短刀，以最快的速度杀了她！
什么同桌，什么同学，反正他也不认识。
今晚这个事就算是挚爱亲朋、手足兄弟来了，也得死！
但是，就在他要发力之时，又一次被诡异的力量定住了！
怎么回事！！
又被定住了？！
不是已经解除了么？！
而楚清莹也接着恢复了行动能力。她立刻换了一只手抓短刀，改刺向宁常庸的侧颈。
片刻过后。
宁常庸甚至可以感受到刀尖贴在脖子上传来的丝丝凉意。
不出所料，她也再次被定住。
两人对视，眼中充满了疑惑。
见鬼了！
接下来几分钟里。
两人轮番解除定身，尝试杀死对方，又轮番被定住。
数次之后，他们都意识到了一个问题。
因为某种力量的存在，自己杀不死对方。
甚至无法伤害对方。
可是这也太奇怪了。
究竟是什么力量，让他们一旦要伤害对方，就会被定住？！
终于，当宁常庸再次可以活动之时，他不再尝试杀死楚清莹。
而是上下打量着她，满脸好奇。
接着，楚清莹也恢复了活动。
她同样审视着宁常庸。
两人面对面站着。
一言不发，保持沉默。
过了一阵，宁常庸问道：“你刚刚扔进耀江的，是自己的尸体？”
楚清莹反问：“所以，你刚刚扔进耀江的，是自己的尸体？”
又是沉默。
宁常庸缓缓道：“除了你和我同样是其他世界的人之外，我想象不到任何理由，会发生刚刚那么奇怪的事情。”
“你以前没有遇到过这种情况么？”
“没有，完全是猜测而已。我一直以为只有自己是来自其他世界。你呢？”
“也没有。和你一样，第一次见到和我一样的人。”
两人不约而同地看向耀江，自己抛尸的地方。
江水静静流淌，仿佛无事发生。
没有生命危险，宁常庸便放松下来。
楚清莹忽然问道：“你这次杀了自己，是不是没有获得他的全部记忆？”
“没有。你应该知道的，毕竟我已经不认识你了。你也是？”
“嗯。很奇怪。以往杀了她，都能获得她的全部记忆。但是这次，我只获得了她的部分记忆。”
“我也一样。”
宁常庸叹了口气：“没有获得全部记忆，取代「我」的身份，将会很麻烦。对了，你取代她的事情，不能让别人知道，否则会害死别人，你清楚的吧？”
“我清楚，谢谢。”
“哦，好吧。”
“不过，我没什么麻烦，因为我比她来这个世界更早。”
“是她取代我失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