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7章 回京
不少的百姓眼中含泪，刘婶的眼泪更是大颗大颗的往下掉。
她是县里第一个接触杭彦的人，当初是杭彦给了她一份收入，这才让她和孩子不被饿死在那个冬天。
她感谢杭彦的宽厚仁和。
百姓们一直将人送到了县城门口，望着马车越来越远，最后变成一个小点，他们才收回目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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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宁二十四年，杭彦离开元江县，踏上了回往京城的路上。
来的时候越走越冷，回去的时候就越来越热。
杭彦脱下棉衣，换上了春装。
马车一路直行，鲜少停留。来的时候走了一个多月的路，被压缩成不到一个月。
三月，杭彦回京。
近乡情怯，杭彦有了真实的感受。
庄天掀开车帘，看着京城的繁华，面带笑意，“大人，我好久没有见到这样热闹的场面了。”
杭彦也笑，“确实，元江县建设的再好，同京城还是比不了的。”
马车停在熟悉的巷子里，庄天扶着杭彦下了车。
范康去敲门，久久没有回应。
旁边有人见了道：“这家人早就搬走了。”
杭彦一怔，脑中想起了无数个想法，最后突然想起来，他好像给了杭越泽一个房契……
杭彦摇头失笑，他这是糊涂了。
杭彦对妇人道谢：“多谢大娘。”
妇人仔细瞧着他，然后道：“哎呦，你是杭家那个状元郎是不？好久没见差点认不出来。”
妇人一刻不停，对杭彦道：“你们家不是搬去了大院子吗，你咋还来这。”
“大娘，我许久未回家，一时忘记了。”
妇人还贴心的给杭彦指路，告诉他应该往哪走。
杭彦也没去过那个院子，带着裴顺几人按照妇人指的方向走。
路边，一个门口装有石狮子的院子出现在几人眼前，杭彦从车窗望去，《杭府》的牌匾挂在上方，颇有气势。
“大人，应该就是这里了。”
杭彦下了马车，庄天上前去敲门，比以前大了两三倍的大门显得庄天有些娇小。
很快，门开了，是个杭彦没见过的小厮。
小厮上下打量庄天，“你找谁？”
庄天也一愣。
范康原本站在杭彦身侧，听见这话上前两步，“我们家大人是杭彦，杭家五公子。”
小厮看了眼身后的杭彦，然后对几人说了句，“稍等一下。”
接着，大门砰的一声就关上了。
这可把庄天气坏了，“大人，他什么意思，这院子还是您的赏赐呢，他怎么敢把我们关在外面。”
范康看了眼杭彦的脸色，然后给庄天使眼色，让他少说两句。
杭彦垂眸，“想来是家中来了新人，还不认识我们罢了，庄天，莫要胡说。”
庄天哦了一声，面上还是有些不忿。
几人等了许久，也不见有人出来开门，杭彦笑笑，还真是有意思。
“走吧。”
“去哪？大人？”庄天问道。
“先进宫。”
京城外派的官员如果离京再回，要在第一时间去新荣帝身前复命，杭彦本想着先回家一趟，如今家门都进不得，他便先去皇宫吧。
杭彦这次回来带了两辆马车，一辆是他们从京城离开的那辆，另一辆就是在元江县，莫宁送来的豪华马车。
杭彦将豪华马车和范康留在杭家门前，自己带着裴顺和庄天去了皇宫。
范康很聪明，只要杭彦一个眼神他就明白了其中的意思。
庄天在马车上还是气哼哼的，见杭彦不为所动的样子，他更生气了，“大人，你怎么都不生气，如今家里到底是怎么了？怎么听见你回来还不出来迎接。若是以往，老人夫人他们一定开心坏了。”
杭彦自然知道是怎么回事，他们家换了新的宅院，定是要添些奴仆小厮使唤的。家中小厮不认识他很正常，不正常的是进去通传许久也不见人前来迎接。
看来是家中有人不喜他得存在，不愿他回京。
这个人是谁，不言而喻。
家中新来的，只有两个嫂嫂，二嫂他见过，待人和善，温良淑德，不是做出这种事之人，那唯一有可能的，就是家中三嫂了。
杭彦心中微叹，他本不愿家中兄弟生出嫌隙。
但是如今别人都踩在了他得脸上，给他下马威，那他总要回一份礼才对。
……………………
杭彦赶得时间很好，新荣帝正好下朝。
袁公公领着他来了养心殿，新荣帝正在上面看奏章。
“皇上，杭大人来了。”
新荣帝一愣，抬头看向下面的杭彦。
“杭彦？你回来了？”新荣帝放下手中的奏章，脸上露出了欣喜之色。
“臣杭彦，参见皇上。”杭彦恭恭敬敬地行了一礼。
“起来吧，赐座。”新荣帝指了指旁边的椅子。
杭彦心中微动，不知新荣帝为何如此待他。
他走过去坐下，就听上首的新荣帝道：“杭彦，朕看了你在元江县的作为，很好。江西府一直是我的一块心病，你这一去也算是打开了一些局面，朕甚是欣慰。”
“皇上谬赞，臣也是机缘巧合才做出了些成绩。”
新荣帝摆摆手，“哎，你不用谦虚，你的实力我知道，以前老师还在的时候没少提及你。”
提到苏才，杭彦心中一阵酸涩，想想上次进宫，还有老师在一旁提点，如今，就只剩下他一人。
新荣帝显然也是难过的，他很快转移了话题。
“你可知当初朕为何要你前往元江县？”
杭彦垂眸，“臣愚钝。”
“翰林院多是京学之人，为宰相一派，你想在其中出头，难！元江县虽也艰难，但尚有一处生机，这生机，如今已被你寻到。”
新荣帝的目光看向杭彦，“如今看来，也不枉朕这一番苦心。”
“皇上圣明。”
“杭彦，如今朕身边可用之人，寥寥无几，可心之人，更是没有。”
杭彦立马领悟了新荣帝的意思，他站起身，从容的跪下，“臣愿为皇上效犬马之劳。”
新荣帝眼中闪过满意之色，此子聪慧，一点就透。
“我要你两年内，官升三品。”新荣帝语气郑重。
杭彦也是一惊，如今他是从六品，想要升到三品并不容易，况且还是在两年内，新荣帝这是要疯啊。
见杭彦没说话，新荣帝问道：“怎么？可是觉得难？”
难啊，怎么不难！
但杭彦却不能这样说，他又是一拜，声音坚定，“杭彦定当不负皇上所托，竭尽全力，达成所愿。”
新荣帝大笑，“好！朕等着你的好消息。”
…………………………
从皇宫离开，杭彦心事重重，他知道新荣帝这是有心培养他，至于两年内官升三品，应该是他对自己的考验。
如果成了，那自己才有资格成为他的心腹。
如果不成，想来新荣帝也不会将全部的希望寄托在他的身上，除了他以外，新荣帝应该还有其他人选。
两年内官升三品，杭彦摇摇头， 新荣帝怕是太急了。
至于他为什么这么着急，想来是老师的离世，让原本还算和谐的局面，被打破了吧。
这一局，杭彦早已无退路。
现在，他只能紧紧跟着新荣帝，才能在这波谲云诡的朝堂中，搏出一丝生路。
庄天有些小心的问道：“大人，可是有什么心事？”
杭彦回过神来，“无事，只是皇上给我出了个难题。”
庄天不懂，但他相信杭彦没有什么事情办不好，“大人，那你一定没问题的，我看啊，这世间的难题在你这里都不算难。”
杭彦笑了，“也就你这么相信我了。”
庄天见杭彦终于笑了，自己也跟着嘿嘿的傻笑。
前面，裴顺的声音传来，“大人，咱们可是要回府里？”
杭彦掀开车帘，看了看外面的天气，道：“先去一趟苏府。”
“是。”
刚才新荣帝提起了苏才，他如今回来了，应该要去探望一下，不知苏夫人和苏凌现在如何。
马车一路摇摇晃晃，来到了苏府外。
杭彦下了马车，盯着上面的牌匾看了半晌，随后让庄天去敲门。
很快，门被打开了一条缝，见到庄天，管家愣了愣，然后看向身后的杭彦，“杭公子？”
接着，管家连忙打开大门，“杭公子，您回来了？快请进。”
“李田，你们家夫人和少爷可还好？”官家还是以前的官家，名叫李田，以往杭彦早上来得时候，都是他带着小厮给杭彦开门。
李田叹了口气，“公子，别提了，自从我们家老爷去了以后，夫人的身体就越发的不好了，现在天天吃药像吃饭一样，公子倒是沉下心学习了，正准备明年的乡试呢。 ”
听着杭彦来得消息，苏夫人已经在前厅等着了，见到杭彦，她上前两步来迎，“彦儿，你回来了。”
杭彦对着苏夫人行礼，“师娘，我回来了。”
苏夫人笑笑，拉着杭彦做到了前厅，“彦儿，快坐。”
她指挥着下人给杭彦拿些吃食上来。
“师娘，别麻烦了，您最近可还好？”
苏夫人叹了口气坐下，“有什么好不好的，过一天算一天罢了。”
杭彦瞧着苏夫人这三年来老了不少，鬓角两边的头发已经全白了，想来是这些日子过的不算太好。
许是察觉到了杭彦的目光，苏夫人抚了抚额角，“我啊，老了，不过彦儿你可是变了不少，我看着好像长高了不少，人也更稳重了，你啊，长大了。”
杭彦去元江县的这段时间，经常同百姓们一起劳作，上山下乡的，比以前成天坐在屋子里读书可是辛苦了不少。
自然这身体也是结实了许多，个子又长高了些，如今看着已然没了以前稚嫩的模样。
现在的杭彦鼻梁高挑，眉宇深邃，五官分明，目光柔和，身上带着些温文尔雅的气度，举手投足间流露出深深的涵养和从容。
苏夫人看在眼里，心中也是欣慰，“你老师若见了你现在的模样，想来也是高兴的。”
说起苏才，苏夫人的眼中闪过一丝悲痛，但在杭彦面前，她掩饰的很好。
杭彦也劝着，“师娘，老师虽已故去，但是苏家还需要你，你也莫要太过悲痛。”
苏夫人笑笑，“放心吧，我心中有数。”说着，她又不放心的叮嘱道：“倒是你啊，彦儿，我知道你心中有抱负，但万事都要小心，可千万别像你师傅似的，忙起来就不顾自己的身体。”
杭彦点头，“师娘，我记住了。”
两人又聊了一会儿，苏夫人瞧着有些疲倦了，杭彦便起身告辞。他心中清楚，苏夫人的身体状况不佳，他不能过多打扰。
从前厅出来，杭彦没走，反而让李田领着他来到了以前和苏才一起学习的小亭子。
杭彦一眼就看见了他的书案，“竟然还在？”
杭彦还记得以前的时候苏才为了锻炼他的注意力，在这亭子里又是请人唱戏又是表演戏法的，折腾的不行。
李田叹了一声，“公子，你考中状元以后，我们家老爷也没让人撤，后来还时常来这边坐坐呢。”
杭彦也坐到了以前的书案边，桌上还还有几本书，是他以前看得。
书页有些发黄，存了些岁月的痕迹。
杭彦轻轻抚摸着这些书，心中涌起一股莫名的情感。他仿佛看到了过去的自己，那个在苏才的教导下，日夜苦读、追求功名的年轻人。
那些日子虽然辛苦，但却是他人生中最充实、最有意义的时光。
斯人已逝，幽思长存。逝者已矣，生者如斯。
杭彦心中五味杂陈，眼眶有些湿润。
他站起身来，深深地吸了口气，望向远方，将情绪一一压回去。
未来的路还很长，他必须继续努力、不断进步，才能不负苏才的期望和信任。
他一定，要将老师的遗愿完成好，辅佐好新荣帝。
李田说如今苏凌也去了居承的留安书院学习，现在还未回来，杭彦便没有多留，同李田道别后离开了苏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