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这条命我会还给你
医院。
祁天落走进住院部三楼411vip病房。
一男人正在喂元柏磊喝粥,见祁天落来,男人放下手里的饭碗冲他点头打了声招呼。
祁天落没有理他,径直走向病床边坐下。
当初祁天落把元柏磊打伤,同时自己也被抓获,丢进刑房足足鞭打了半个钟,那时候的元柏磊没有一丝心软。
真没想到坚不可摧的元柏磊还有这么一天,果然是恶有恶报,见他这副要死的样,祁天落眼里闪过一丝鄙夷。
人狂自有天收,他这么绝情,也该想到会有这么一天。
“天落,谢谢你还愿意来看爸。”
“你还有脸当我爸?”祁天落蹙起眉头瞪他,眼神中充满仇恨。
元柏磊咳了几声,咳起来喘得很明显,这两年没少被病痛折磨,头发已经花白,整个人也瘦得不成样子。
“杀池尘不是我的本意,天落,我也后悔过,可是已经无法回头了。”
“为什么要杀我爸?”祁天落问。
“当年我和岑琮青竞选国家一级代表,我以少他一票落选,我心里不服,明明我为国家贡献了那么多。
后来,他的小儿子岑域被人追杀受了伤,岑琮青希望特警队能派一支队伍保护他的家人,当时我正好请假,便由你爸接了任务。
你爸无意间知道我的预谋,我没办法,只能杀他灭口!”
顿了顿,他继续道,“你妈妈不是我杀的,我爱她还来不及,又怎么会杀她。”
元柏磊神色凝重,眼眶含着泪。
“什么意思?”
祁天落拳头紧攥,为什么一切都与他所知道的不一样,这其中到底有多少个版本,哪个版本又才是真的?
“我追了恩馨三年多,而她最终却选择你爸,杀了池尘之后,恩馨被我囚禁在地下室,几天后她会趁我出门结束了自己的生命!”元柏磊笑得无奈,“当时我看到她躺在那里,仿佛天都塌了。”
祁天落不知道该说什么,此时此刻整个脑子都是乱的,元柏磊这副病入膏肓的样子,下手杀掉简直比喝水还容易,可为什么下不去手,甚至还有点可怜他。
现在唯一庆幸的是岑家没有人死在他手里,要是真杀了岑域,怕是现在已经崩溃了。
“你真自私,知不知道因为你,毁了多少家庭!”
这两年定下心来想了又想,元柏磊后悔了,可是又能怎么样,一切都回不去了啊。
“天落,我没剩几天能活了,这一生膝下无子,至少养你十八年,等我死了,你能不能帮我操持后事?”元柏磊有气无力说着。
“不能!”祁天落不假思索,“你我之间的父子情已经断干净了,我不杀你,就是给你最大的脸面,这十八年我确实过得不错,这条命我会还给你!”
祁天落起身头也不回地离开,回到车里,他坐在驾驶位上呆了有十几分钟,最后还是没忍住哭了出来。
这么多年经历过的一切终归是一场空,那段黑暗的童年是元柏磊给的,可是见到他那副不堪一击的病态,祁天落承认自己恨不起来。
什么是真什么是假已经不想再了解了。
这条命多活了十八年,不知道得用多少辈子才能还清,真的好累……
回到家已经是晚上,祁天落在房间的柜子里拿了三个信封,写了三份遗嘱。
第一封是给贺辛扬的,这套房子归他,卡里有六十万,是这几年存的积蓄的三分之二,祁天落把纸条,房产证和银行卡放进信封里封好。
第二封是给失散的妹妹池天安的,交由贺辛扬保管,卡里有三十万,找到池天安就给她,当作哥哥这十几年来没能陪在她身边的补偿。
第三封是给岑域的。
祁天落从柜子里拿出一个手链盒子,里面是两年前岑域送给他的手链,打开盖子,祁天落摸着手链又红了眼眶,那些回忆涌上心头,清晰到仿佛就在眼前,可惜啊,都被他作没了。
写给岑域的信用了满满两张纸,全都是对他的思念,这两年过得多惨烈也都过了,现在要他叙述,说不清,不知该如何说。
唯有这些爱他想他的事实如果不让他知道,大概会死不瞑目吧。
…
得知祁天落去找元柏磊,贺辛扬不放心,之前说好一起去的,今天也没叫他。
这两天和祁天落聊天总觉得他的语气有些奇怪,大概是被吓怕了,成天总担心他想不开。
躺在床上辗转反侧睡不着,大半夜还是没忍住赶到祁天落的公寓。
打开门,空瓶子乱丢一地,沙发上衣服成堆,地上也满是灰尘。
“天落?这小子,家里乱成什么样了!”
贺辛扬碎碎念把地上的空瓶子捡进垃圾桶这才走进房间。
只见祁天落躺在床上脸色煞白,手腕的刀口皮肉掀开,口子很深,正不断在往外涌着血。
这一眼大概是贺辛扬一生的阴影。
瞬间的脑子一片空白,那种窒息无助感和两年前看到祁天落被吊打的时候一模一样。
一切已经不容思考,他迅速上前按住祁天落的手腕,随便找了条东西绑住手臂减少血液流出,随即抱着他跑出屋子,赶往医院去。
“老祁,你千万不要有事啊!”
贺辛扬自言自语,声音抖得厉害,眼眶也红了。
连闯五个红绿灯,仅用了十分钟把祁天落送到医院,这十分钟对他来说实在太久,生怕祁天落就是因为这十分钟的耽搁没命,他甚至自责为什么要去捡那几个瓶子,而不是直接进房间。
车子丢在医院急救中心门口,他背着祁天落跑进去,血滴了一地,医生护士见状赶紧围上来,祁天落就这样被送进抢救室。
贺辛扬在门口坐了一会儿又起身走到墙边,周边很安静,安静到能清楚听到自己噗通的心跳声,脑子里尽是他手腕上皮开肉绽的刀口。
他深叹了口气又回到座位,想了想还是掏出手机拨通了岑域的号码。
半夜两点多,没想到响不到三声就被接通了。
“喂。”电话那头传来的声音低沉又忧郁。
“域少,你是不是跟天落说了什么?”贺辛扬问。
“怎么了?”岑域从床上起身坐到床沿,心里隐隐有不好的预感。
“他割腕自杀,现在在抢救。”
岑域的心咯噔了一下,血液逆流般冲上脑门,“自……自杀?!”
贺辛扬:“他有抑郁症,实际从两年前认识你那段时间就有苗头了,我好不容易把他从深渊拉上来,不管是你还是元柏磊,对他来说都很致命。”
“元柏磊对他做了什么?”岑域开着扬声器,换上衣服匆匆出门。
“等他醒了,你自己问吧,但是……”贺辛扬闷声道,“他流了很多血,不知道筋脉断没断,很有可能就……”
“在哪家医院!”
“中心医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