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断指案
沈千秋将刀从那满是血液的身躯中拔出来,凌空一甩,附着的血液从刀刃飞溅,他并没有着急收刀入鞘,而是侧头对已经懵逼的王并说道:“无常簿。”
王并立刻缓过神来,从怀中掏出一本手掌大小的黑皮小本,翻开后右手执一根较短的毛笔,等着沈千秋继续说。
沈千秋见这个被孤立的小旗竟胆识还不错,微笑着继续朗声说道:“今有一贼人冒充外城锦衣卫镇抚司衙门总旗,意图谋反,被本总旗发现并诛杀当场。”
其余两个小旗已然看呆,这个空降的总旗这么勇说杀就杀,不对还没说就杀,就因为被顶替的前总旗高田瞥了他一眼!
看着白白净净笑眯眯的怎得做事如此吓人啊。
从百姓混到锦衣卫小旗的没有笨蛋,高田仗着背后的势力可以无视新来的总旗,他们没办法,但照现在这情景,新总旗根本就不鸟他背后的势力啊。
于是乎,俩人精眼神交流一番后,立刻带着身后的力士们单膝下跪,高呼:“总旗英明!”
沈千秋看着二人表态之快也是稍稍有些惊讶,不愧是京城里的锦衣卫,反应够快的啊。
“你二人叫什么名字?”
“回大人,我叫钱忠在锦衣卫五年。”
“回大人,我叫李平在锦衣卫六年。”
二人立刻报上自己的姓名,生怕这位总旗一个不高兴给串个透心凉。
“钱忠,李平,好,都起来吧,我虽是被突然派来调查最近发生的那桩案子的,但也绝不是什么任人欺负的主,姓高的既然敢违抗上边的命令,那就是谋反,我杀他理所当然,只希望各位不要介怀,毕竟我平日里还是很和善的。”
沈千秋严肃的说完便又笑眯眯的以示和善。
钱忠和李平闻言也只得有些尴尬的陪笑,谁家和善会连问都不问就拔刀捅人啊,但他是老大,他说和善就和善吧。
“你们按章程办事,该收敛收敛,该入册入册,若有阻拦让他找我,王并,带我去停尸房。”
沈千秋吩咐了几句就带着王并走了。
停尸房一般只存放未结案的死者,故而并不会太过脏乱,二人一进去就发现了那三具排在一起的男尸。
掀开白布,铺面的恶臭再也没有东西能够阻挡,直冲沈千秋的面门,人的尸体与其他动物的尸体不同,就算是微微有些腐烂也会让人本能的想要远离,这可能是生物对于危险远离的本能。
但奇怪的是沈千秋好似并不是太过抗拒,王并虽在锦衣卫做事几年,这种恶臭还是会让他恶心难耐,额而沈千秋则只稍稍有些不适,并无大碍。
不过这些没被他在意,他在意的是怎么会有如此奇怪的罪犯,连着杀了三个毫无关联的人,而且都割掉了三人的右手食指。
沈千秋家里没人,他在不做工的时候唯一的消遣就是看话本,各种各样的话本,于是乎这十几年下来,他虽未出远门,但见识倒算不低。
如果这人是想要像话本中江湖大盗那般靠着割死者右手食指来作为一种杀人标志,那为什么不留下名号呢?
无论如何想不通。
于是乎只是看了看三具尸体的死状沈千秋就带着王并离开了,因为这案子单从尸体来看无法得到有用的线索来断案,再加上他感觉王并要哕出来了,他害怕他哕到自己新衣服上。
“死者住在一个地方吗?”沈千秋思索着问道。
王并翻了翻手中的卷宗,回道:“是,三名死者都住在西边的村子,且三名死者唯一的共同点也都是在那村子里。”
“走,去村子看看!”
既然有共同点,那就一定有线索,沈千秋立刻带着王并前往那个小村子。
路上王并好似一直憋着话一样,有些踌躇,心不在焉。
“想问便问吧。”沈千秋并没停下也没看王并。
“大人,您不怕高田背后的人报复吗?”王并憋了憋,好不容易问道。
沈千秋就知道他肯定会问这个,在京城官场这个大染缸里,任何一个人都不可以不审时度势,不问道理一刀捅死高田,确实暂时镇住了镇抚司里的人精,但若是没有真正的筹码,这些人会害怕,而害怕就会逃窜着去寻求庇护。
“报复?就高田身后那个给狮子做狗的管家?他也配!”沈千秋笑着说道。
他在去镇抚司之前就提前打听了,前总旗高田是如今地位号称大秦半壁江山大司马卿袁崇焕的管家高丘的表侄。
如今他也算是女帝嫡系特派,虽说明面上没什么人知道,但大司马卿这种地位的人不可能不知道。
二者关系本就因为权力问题够微妙了,所以甭说杀了个管家的废物表侄,就是杀了这管家的亲侄子,堂堂大司马卿也不会任由一个管家去驳了女帝的面子来报复。
更何况就算他袁崇焕能拉下这个脸想要打破这微妙的平衡,他也不怕,毕竟案子破不了也就活三天,来呗!少活几天恶心一下所谓‘大秦半壁江山’对于他一个渔民来说也足够气派!
王并不知道沈千秋心里是如何想的,只是听完这句话,心里终于落了个实在,毕竟沈千秋这语气任谁来听其背景都不一般啊。
初春时分,春忙其实还没有那么紧张,所以村子里依旧是有些年后的慵懒。
大妈们趁着冬日破晓的阳光,拿出家里存放的衣服出来洗洗晒晒,也有的拿着一个簸箕盛着谷子,挑一挑坏的,剩下的好的则留作种子,当然不管什么事情,总归是要聚一堆晒晒身上冬天积攒的寒气,聊聊年节存着的趣闻。
王并被派来混入这街坊中最强的情报组织中打探三名死者的详尽消息,毕竟三名死者是村子里的老单身汉,与其他人没啥来往,不好去别的地方调查。
而沈千秋则是自己在村子里转悠,他不相信三个人唯一的共同点——同一个村子,能没有任何疑点。
人不会凭空而生,也不会凭空而死。
对于村民来说,村子是一个系带,一个蛛网,再微乎其微的一个点消失,也会有蛛丝马迹出现。
走着走着,沈千秋来到了一座与寻常房子不太一样的人家门前。
年节刚过不久,谁家不在门上贴对联以示吉祥托好意,谁家不在屋檐上挂上几串五谷以求五谷丰登,可唯独这家是空荡荡的门襟,大白天紧闭房门。
就在沈千秋打量着这家是做什么的时候,王并气喘吁吁的从村头跑过来,神色有些激动好像打探到了什么异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