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天机营
国师那白花花的长须不觉有些颤抖，饶是养了几十年的气息，此刻也感受到了些许压抑，但他好歹是这些年青城山上仅次于他师兄的天师，沉了沉心，顺了顺气说：
“圣上，这甲子之年，是为天干与地支之首，象曰水生木之象，而圣上则为先天火德之身，即木生之火，火势炎却有德，大善火，这卦象的前二句便是臣于大典时所言，并无半点虚假，至于这第三句庚金为刃，老臣之所以未解，是因为其中所包含变数太大，其本意按照卦象所解，意为圣上应再寻得一庚金之身的人作为手中利刃，即可顺应谶语使得天下大吉。”
武帝听闻，面上并无半点表情变化，只是眸中略显沉思，但也转瞬即逝，两手微张，将胳膊放在龙椅两侧的扶手上。
“朕率亲兵征伐数年，终将昏君斩于赤水中，自登基以来，废苛税，除贪吏，改新制，夏国百姓无不称赞，眼瞧盛世将至，朕又何需什么庚金之人来助我，朕一人即可使夏国天下大吉！”
话落，这位千百年来的第一位女帝，彷佛又重新找到了曾经睥睨天下的感觉，心中那一瞬的疑虑也消失不少。
“圣上，老臣所言皆为卦象所解，并无它意，至于这天象气运一门，老臣耕耘不深，远不及我师兄，故而老臣暂时无法回答圣上的疑问。”
老国师也只得无奈的如实回答，毕竟当时他师傅将天象气运传给他师兄，人文测算传给他，二人相辅相成，之后他耐不住心性选择下山入世，到如今也算是小有成就，可还是无法参悟那玄之又玄的天象气运。
武帝闻言，也并没有怪罪国师，毕竟青城山传承一事她也知晓一二，明白这不是他的强项。
“那你便继续为朕解这谶语，庚金为刃，细说这庚金之人有何要求，再说说这谶语中为何让朕找这庚金之人。”
老国师心中松了松，答道：“谶语言之五行阴阳，所谓阴阳二气，五行之象乃是天地之根本，甲子为水木，圣上为火德，国之大器为厚土之载，而这庚金之人，既是五行之中所缺的金之象，也是圣上阴之极所对应的阳之盛，故老臣认为此庚金之人应为庚金之命的一名男子，推算来应比圣上年岁小一些，而当这阴阳五行补齐之后，便可顺天之道，得天之运。”
武帝再度接过清茶，红唇微张，轻抿一口。
“李尚书可知此事？”
“回圣上，老臣在大典结束之后便赶往皇宫，并未告知李尚书。”国师答道。
武帝手中茶盖轻抹杯沿，对着身旁女官说道：“传令李尚书，让他速来奉天殿。”
女官躬身一礼，小步快移的退出了大殿。
临近黄昏，李尚书并没有前往主厅用餐，仍是在自己的书房中。
作为一路支持武帝登上皇位的从龙之臣，又官至礼部尚书，按理说其地位是十分高的，待遇也是十分好的。
但从书房的陈设来说却远不及坊间传闻那般豪奢，不说是没有名家字画摆放，就单单论这木桌与木椅，甚至都不是京城圈子里最次的紫檀木，而是好似寻常百姓家的普通木材。
看来看去，倒是那一方墨色云鹤砚台有些不一样，墨里透着青，质色水润，就好似墨水泼于青云之上，雕工细腻，仿佛仙鹤腾于云间，虽看不出是哪一位大家所作，但也绝非寻常。
不过也就仅此一方砚台了，其他的都算不得什么名贵。
传令太监到的时候，李尚书好像正在写着什么，收到圣上口谕也并没有停笔，而是匆匆又写了几个字，装进袖口，便跟着传令太监上了轿子。
轿子快马加鞭，不出半炷香的时间，李尚书便来到了龙椅面前，与老国师站在一起。
“国师，你同李尚书复述一遍刚才的谶语。”武帝再度放下手中朱笔。
“不必了圣上，老臣已然知晓。”李尚书说着将那张墨色还未完全干透的纸拿出来呈给女官。
女官将这纸平整展开，转而呈给武帝。
武帝拿着纸张看了几息，便又叠了起来。
“尚书对此可有把握？”武帝平和的眼眸终于翻起了些许波澜。
“一如既往。”李尚书拱手回道。
“好，传金吾卫杨挺。”身旁女官仍是躬身快步退出殿内。
武帝将那叠起来的纸张握于手中，瞬息间，那纸张竟无火自燃，消失殆尽，连一点灰烬也不曾留下。
然后执笔落字，写下几行字于桌案的黄帛上。
待杨挺进殿行礼之后，武帝便将手中黄帛朝杨挺面前一挥，稳稳落在杨挺手中。
“三日之内，找到这个人，查清之后带到朕的面前。”
“是！”
杨挺单膝下跪，手捧黄帛，并无任何多余的语言。
“好了都退下吧，朕有些乏了。”
杨挺是金吾卫统领，负责皇宫内部的守卫，也是一直跟着武帝征伐的近臣。
他并没有立刻进行搜寻，而是叫来了副统领杨坚，也就是他的儿子。
“坚儿，这件事你觉得该如何办？”杨挺看着面前身形宽阔更甚于他的年轻人温声问道。
“父亲，既然圣上让咱们找人，那咱直接将兄弟们散出去，铺开搜索不就得了。”杨坚挠了挠后脑勺笑了笑说道。
杨挺一听，差点从椅子上仰过去，只得一手扶额，撑在桌面上。
心想：老子英明半生，慧眼识明主，从大头兵一路至此，现在儿女双全，倒也算是天伦之乐，可谁曾想，儿子虽有举鼎之力却心思单纯，女儿虽智谋过人却到处乱窜不务正业。
念至此，杨挺也只好顺了顺气，安慰自己要往好处想。
“圣上既然刚才单独召见我，那必然是不想让世人皆知，我们必须暗地里找。”杨挺耐心的给杨坚解释了一遍。
“奥~，嘿嘿，还是爹你想的全乎，怪不得圣上让你当统领，只让我当副统领，明明你都打不过我的，嘿嘿。”杨坚嘿嘿的笑着说。
“怎么着？你还要打你爹啊！再说了那次我是怕打伤你，才让了你两招，我平日怎么教你的，不要自满。”杨挺脸不红心不跳的敲了敲桌面。
“哎好了好了，不说这个了，我让你准备的人手怎么样了？”杨挺端起茶杯喝了口热茶。
“都准备好了爹，我姐前些日子回来也给了我一些人手，说都是她熟识的，靠谱，而且她还给这小队起了个名字。”杨坚回道。
“哦？你姐起的名字，叫什么？”杨挺显然是没想到那天天在外边乱窜的小霸王还知道回来。
“叫天机营，我姐说这小队散于各处阴暗，可四处探查，摄取信息，如同掌控天机，故而叫天机营。”杨坚照着记忆中他姐姐的语气说道。
“天机营？嗯，不错，就叫天机营，你亲自带着天机营，但尽可能的不要引起他人注意，找到这个人，立刻上报，两日之内必须有信，全员出动！”
杨挺也不再傻笑立刻拱手沉声，
“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