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章十四 嵇府篇1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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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34;怎么不爱。&34;贺英看着江青:&34;江门主是觉得我利用了他们,觉得他们可怜么。&34;

    江青嗤笑:&34;那倒不至于,我与其可怜可怜他人不如可怜可怜自己。&34;他将撑着下巴的手放下,向着贺英挥了挥:&34;只不过,我想着,要是我知道这是为什么,也大概知道你成为巫傀是为什么了。&34;

    他话说的直白,贺英看着他,默了片刻,笑着闭闭眼:&34;你绕了个弯子,不还是叫我说&34;她转过身,隐在夜色下,缓缓开口:&34;江门主这么拉的下脸,就为了哄我说——接下来是不是要用强了。&34;

    &34;君子动口不动手。&34;江青瞥了徐阁一眼:&34;但我旁边有个小人,我可保不准。&34;

    徐阁立刻瞪了江青一眼:&34;我们半斤八两好不好。&34;

    江青背过手,没管徐阁:&34;贺英小姐,‘活死瘟’呢,十五年前,拜托我了一件事情。&34;

    &34;你怎么证明&34;听到‘活死瘟’,贺英终还是回眸看了看他,江青朝徐阁摊了摊手,徐阁有些莫名:&34;干嘛&34;

    &34;匕首啊,能割开肉的就好行。&34;

    徐阁拿出那锦布包,打开:&34;正经匕首倒是没有,但有个做法用的桃木剑,你要不将就一下&34;

    &34;你小时候不还随身带匕首,现在怎么没了——桃木剑,我怕不是是要把自己砸开。&34;江青正准备收回手,却看贺英从地下捡起一把匕首,一脸无语的看着俩人。

    江青尴尬的乱瞟了几下,上前将贺英手中的匕首拿过。

    &34;我小时候是没有其他防身的法子,只好带把匕首,现在我成了道士,还要那干什么,我本来也不会用。&34;徐阁见那人不要,便讪讪的收回去。

    &34;可惜,我那方便的随身小锦囊不复存在了。&34;江青感慨一句,拿着匕首划开自己左手手掌心,从血肉模糊中抠出一块玉,上面镌刻着一只翩跹展翅的鹤,他将玉挂在指尖展示给贺英看:&34;‘活死瘟’给我的,他叫我届时把这东西给你。&34;

    贺英看到玉佩的一刹,瞳孔缩了缩,脸上笑却依旧未敛:&34;……那确实是我的,师傅怎么要你把它送回来。&34;

    &34;他说你太倔,当年他救你与贺采,本就无心之举,后来教你学巫傀之法,也是迫切的想找一人承自己之道——至于原因,你当也明白,否则你怎么要这么不顾一切的成为巫傀。&34;江青一转那玉佩,趁其滞空时一把握住:&34;你执意要把这母亲唯一留给你们的遗物作报酬,以谢他之恩,他本不欲要,你便要偷偷当了这玉佩给他,还是他拦下的,最终无奈收了下去。&34;

    贺英轻轻叹了一叹,淡淡开口:&34;师傅他过世了&34;

    &34;没错。&34;

    &34;这么快么。&34;她感慨了一句:&34;本以为还赶得上的。&34;贺英看向江青:&34;你知道,你若是拿这个出来,我不会拒绝你,但为什么你先前还要做那无用功。&34;

    江青风轻云淡道:&34;先前忘了。&34;

    &34;枉师傅那般信任你。&34;

    &34;这不就同你那般信任你师傅一样么。&34;江青笑了笑,看着贺英的眼眸微微垂了垂:&34;他不清楚我是个如何的人,因他太敬重我,你亦然罢了。&34;

    贺英没再管江青的话外之意,与‘活死瘟’,她的师傅,这般便够了,她不需要去了解‘活死瘟’那或许不光鲜的过去,贺英沉吟了一会:&34;你不是想知道,那我便告诉你。&34;

    月光灼灼,早春无风。

    ——

    二十五年前,寒风肆虐,雪掩地面掩了四寸深,由是雪灾,人们都躲在屋子里,大街上空无一人。

    &34;……姐…姐。&34;县城的郊区,贺采趴在贺英的背上,有气无力的唤到,她惨败的显现出青紫色的小手紧紧攥着贺英的肩膀,一块破损的,上头都盖了一层冰霜的披风罩在俩个人的身上:&34;……好热…把披风……把披风拿掉……&34;

    贺英知道这是贺采已经被冻的失温,她又拢紧了一些披风,一步一步的趟开已经漫过她腰的雪:&34;忍一忍。&34;她的腿已经失去知觉,全然是凭着麻木的记忆在挪动,甚至都不能趴下,因为一旦趴下,不说爬行,雪都已经能漫过她。

    背上传来贺采的哭声:&34;……我想妈妈……妈妈为什么会死……&34;

    她们的母亲被人打死了,带着她肚子里的第三个孩子。

    明明她母亲只不过是在个富贵人家里做长工,为什么偏偏那里的老爷看上她,还定要强她…老爷总许她说,怀了便生,不会有人知道的,等生下来,就扶她做二奶奶,因为那正妻并没能生下孩子,她母亲信了那老爷的话,生下了她和妹妹,可因为都是女孩,老爷并不满意,还想让她母亲继续。

    她和妹妹与母亲一起在那府中做事,也算是平和,也不觉得有什么。

    可那正妻不傻,早怀疑过,无奈被母亲和老爷一同搪塞过去罢了——直到……

    贺采才三岁,看不明白,可贺英已经十一岁了,她知道她的母亲在干什么事情,也明白那位阿姨应该生气的。

    她只是带着贺采躲在柜子里,死死捂住贺采的嘴,看着自己的母亲下半身被人用棍子打成一摊血肉模糊的肉泥,直到所有人都走了,直到夜深到只有月光照进,她才放开懵懂无知睡去的贺采,悄悄走出柜子。

    &34;……阿英……&34;她的母亲有气无力的趴在地上,吊着最后一口气,从护着的怀中拿出一块玉佩,那玉佩成色极好,温润含着蕴光,上头镌着只鹤,展翅欲飞:&34;……这是……&34;她嘴中不住的往外面涌出血:&34;……这是老爷……给我的…带走……!有需要……当掉……&34;

    母亲说完,手砸在地上,头一歪,却没有闭眼。贺英抽噎着从她母亲的手中拿出玉佩,系在自己的腰间,又抬手将母亲的眼睛合上。

    城里的雪被扫了些,尚且还好走,但在城里总怕被打死母亲的人找上灭口,所以她左避右避,就带着贺采出了城。

    &34;……妈妈做错了事……&34;贺英艰难开口,冷风涌入她口中,就像匕首划开了她的喉咙:&34;……妈妈爱上了不该爱的人。&34;

    有人陪着说话,贺采似乎放松了些,她努力的去汲取着贺英身上那宛如逝去的一丝温度:&34;……什么……是不该爱的……人&34;她声音埋没在风雪呼啸声中。

    贺英沉吟了一下:&34;…地位不等,身份不平的之人,便是不该爱之人。&34;

    &34;为……为什么呀。&34;

    &34;因为他们便不会平等的对待你,他们只会平等的对待本就与他们平等的人。&34;贺英眼前已经开始发黑,她有些看不清掩埋在雪中的景色,身子开始摇摇欲坠。贺采一如,她抓着贺英肩膀的手失力,坠了下去。

    贺英感受到那抓力不再,她有些着急,以至于腿一绊扑在了雪里,她们甚至连雪的波澜都没有溅起,贺英疯狂的用手扫开雪,抱起呼吸微弱到近乎没有的贺采:&34;……别睡!…阿采!你撑一会!&34;

    贺采张了张嘴,仿若想说些什么,但却没吐出声。

    &34;……有什么…有什么东西有温度……&34;贺英开始脱自己身上的衣服给贺采拢上,衣服间掉出一把匕首,她眼睛看到匕首上,不住的呢喃:&34;对……血……活人的血是有温度的……&34;她颤抖着拾起那匕首,没有犹豫的就划开自己的手腕,血汩汩的流出来,她哈着气用毛巾沾血去捂贺采的额头。

    她都管不了那血的温度能在这漫天雪中留存多久,等到感觉血凉了,就再沾一次,周而复始。

    血透过雪,蔓延出一片赤红。

    &34;那怎么有血。&34;老者的声音透过风雪传来,他步到那血处,看到一脸绝望的贺英和已经昏死过去的贺采。

    贺英忙跪着给老者磕头:&34;……大人!……大人……救救我妹妹……&34;她生怕自己满身是血污了老者的眼,还去捂那已经被冻结住的伤口,实则那里的血都冻成冰渣了。她生怕老者不救,立刻解下那玉佩呈上:&34;……求求您……求求您了……我把这个给您……&34;

    她的手颤抖着,贺英都不敢抬头看老者一眼。

    光忽然被遮住,一件没有温度的棉披风披在了贺英和贺采身上,老者缓缓俯身,将贺英和贺采拢到一块抱起来,明明是个耄耋老人的模样,抱着俩个孩子却看起来毫不费力:&34;不用了,那玉佩对我也没用处。&34;

    贺英死死将贺采拥进怀中,她想去汲取老者身上的温度,却发现他身上似乎没有常人的体温,如同尸体一般。

    &34;只是,老夫看你不惜献血救人,忍得那种磨难,想必意志坚强罢。&34;老者自言自语般道了句:&34;那往后,你做老夫的徒弟,习作巫傀,学成老夫之术,届时,再报答老夫,如何&34;

    老者低头,对上贺英无神的目光。

    贺英张了张嘴,艰难的挤出一个字:&34;……好。&3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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