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章七 嵇府篇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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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徐阁正在江青后头双手抱胸:“真那么厉害?”江青悻悻的笑了笑,缓缓转过身,朝着徐阁摊了摊手:“骗你的,我是见她好了才说的后话,如果你信了——那就信了罢。”

    “他这是好了?”徐阁往前走了几步,脚步声在空荡的厢房中回荡,他走到嵇母身侧,细细的打量了那人一会,随后又将目光投到了江青身上:“既然都不用去寻那将她献作治尸的阵法么?”他感慨了一句。

    “阵嘛……自然是需寻的。”江青答:“只是现在时候不到。”徐阁谈到了江青身边,这回他没有顺着江青的话说下去,而是淡淡开口:“时候未到你便一定要等那个时候?”

    江青“啊”了一声,将红绳重新系回腰问:“哪个时候?&34;

    “又装傻。”徐阁埋怨了一句。

    “话不能这么讲,有的事情,在结束前说总会有很多变故。我们永远都不能保证这场戏里能做个万无一失的掌握者。”江青向门口投去了目光,徐阁也同样顺着他的眼睛的视线转至了厢门:“那么,在这个时候,我们巫傀要做的是成为尸傀。”

    徐阁被他这突如其来摆的老师架子整笑:&34;什么我们巫傀,我是巫傀吗你就说。&34;

    而后,两人间的气氛默了顷刻,如若被算计好了一般,在那默契的不约而同产生的诡异的寂静即将变作尴尬时,厢门被宋春猛然推开,他面色有些慌张,此刻扶着门框,急切的对二人道:“你们两个有个坏事。”

    江青与徐阁相视一眼,后者开口:“何事。”

    明明很急,然宋春却还是顿了一下:&34;……嵇老爷死了,嵇大少也不知为何,面色很严肃。&34;或许他已然注意到了江青与徐阁面上的冷静平淡,对这件事发生并不意外似的,自己的那抹急切竟也平静半分,而又升起抹对两人的怀疑来,他语气渐缓:&34;嵇大少通知府中除嵇母以外的所有人,包括客人,赶赴前院集合。&34;

    如此说,嵇二少也需去了,江青暗想。

    &34;好,领路罢。&34;江青颔首,宋春也便没与俩人多说什么,转身朝外走去。

    见那人走了段路,身形远了些,徐阁才在江青耳边悄悄的询问了句:&34;方才我们的谈话,你不怕被嵇大少爷听了去?&34;

    &34;放心。&34;江青朝着徐阁笑了笑:”我说话前算了卦,四处无人监听。“

    &34;&34;徐阁再次无语,翻了个白眼,迈步跟上颂春的步子。江青莫名其妙被翻了白眼,仿若不知所以的敛了笑,对着徐阁的背影眨了眨眼,不紧不慢的吊在两人后面。

    这诺大一个嵇府,江青一日便走了三遍,虽说他真的有很认真的在记路,但还是被这绕七饶八的路搞得晕头转向的,&34;也不知道这嵇府中人得在嵇府住多久才能将路记全。”他暗道。望着枝丛交错中,其余人也同他们一般往前院赶的人影。

    行人中,他看到几个陪侍簇拥着一名女子,那女子柳眉忧皱,杏眼如受惊了般四处瞥着,刹那间不小心对上了江青的目光,她怔愣了一下,立刻小心的将视线立刻瞥开了去。

    看衣着,料子比身侧的陪侍华丽,而余下的未见过的妻眷,想必便只能是贺采小姐了。

    谈年纪,她看起来不过与嵇大少一般大,也不知为何想不开嫁给嵇老爷那年过半百的糟老头,江青在心中感慨一番——这可悲的男权社会,即便他自己也算个男的这么说。

    夕阳的余晖映给嵇府一片赤色,四周只余下脚步声,或能听见一些极小的谈话,而内容是听不清的,似乎这里无人能高声言语,似乎这里的所有人都只能静静的木讷的在这一片长空之下,而余去的必要外的交谈,他们便被剥夺去说话的权力了,若不是植树花丛仍焕发着春的生机,这嵇府同死宅也没什么差别——这里的人都死气沉沉的。

    前院的脚程并不远,许是北苑离着前院近。前院说起来也算前坪是一块稍大的铺好的石砖的平地,想来是留用给嵇府里举办些什么大型宴请的活动用的,此刻熙熙攘攘站了几派人,除余大夫人刘灵在为嵇老爷的突然逝去而哭外,其他人大多面色各异,却再寻不出一悲伤人来。

    二房汪式薇有些不耐烦的站在西侧,柳眉紧锁,如若想避开这地方,三房林婉竹则立在汪式薇侧后不远,怔怔的望着不远处北苑的地方发愣,脸上更多的是诧异,是欣喜,四房贺采依旧是江青在路上见到的那般,糯糯的怯怯的,以至于想往陪侍身后躲,然而陪侍只是俯着身,一言不发的往后退,不让贺采得了逞,贺采没辙,又将那我见犹怜的视线投到了嵇靛身上。

    嵇靛注意到贺采的目光,望了回去,虽无言,但绷着的面色缓了些。

    江青巡视了一圈,最终将视线放在嵇白身上。

    那人安静的伫在人群的最外层,两侧有陪侍盯着他不让他走——这回他到这里来,大抵也是被人架来这的,毕竟他的了那怪病么。

    而此刻嵇白的目光同样没在任何一个人身上聚集,只缓缓的转投在了江青身上。

    &34;他绝对看见自己了。&34;江青心中一悸,不由得扯了下徐阁的衣摆,后者侧过眼看他:”怎了?“

    江青朝嵇白那示意了下:&34;嵇二少不是不可视么,他现在莫不是在看我?&34;

    徐阁听罢,也向嵇白那看去:&34;奇了,还真是,而且也不像是凑巧,他就是在看你。”他百思不得其解:“为什么?因为尸傀能看见巫傀吗?”

    “我觉得不像。”江青耸耸肩:&34;哪来这种规矩,没听说过。&34;

    &34;你个半吊子巫傀又能知道什么。&34;徐阁无言:&34;不过这样也好,你到时也好去治他。&34;

    &34;这倒不一定。&34;

    两人的交谈戛然而止,嵇靛站在众人之前,一旁过陪侍在他耳边说了些什么,他向着人群扫视一周,对着陪侍点点头,缓缓开口:&34;大家也都知道了,我也便话不多说。&34;他终将视线定格在江青身上:&34;你一来,家父的病便陡然加剧,今日更是驾鹤西去,你有什么话想说?&34;

    江青轻笑一声,似乎这个结果并不意外,他向前一步,对上嵇靛的目光反问道:”你有什么证据指认我?“

    &34;家父先前虽有病患,但请大夫看都说是伤寒,不算大事。&34;嵇靛冷冷道:&34;然你今日一来,家父便高病不起,高烧不退,连膳都不用——而他枕下压了你朋友徐阁下的符箓,上面血字为契,字字成桩,你胆敢说不是你们联合栽害于他?“

    ”你怎能确定是他的符箓?“

    ”当时他来,贺姨娘因家父之病操劳甚久,日日泣泪,见有徐阁下一位道士,便去求平安。我与贺姨娘是一同看着他将一张黄符放入家父枕下的,那时,字还是墨字 ,家父也无余他事,而独你今日以来——家父忽亡,我从他枕下取出的符,上头的字成了血字。&34;嵇靛从袖口中拿出一张对折的黄符,向着一众打开,上头确为血字:&34;徐阁下,当时你作符时,是墨字吧?&34;

    江青看向徐阁,后者则看着那张符,仿若怔了怔,而后淡淡的答“是。”

    &34;那么,我手上的这张符,也确是你的符罢&34;

    &34;……是。&34;

    “那现在你怎么解释?”嵇靛的声音瞬间冷了下来,目光杂着一抹愠怒。

    “血字非我所为。”徐阁开口,但许是觉得这解释太过苍白,他自己一时也竟失了底气。

    嵇靛立刻回话:”那便是他所为了?“他意指江青。徐阁欲说还休,一句话被堵得梗在喉中:”你!&34;

    他瞪了一眼嵇靛,后者别开目光,对着陪侍挥了挥手:“押他们下去,明日叫警官来发落,”

    陪侍立即言“是” ,上前将徐阁和江青两者压制住,然后缓缓开口:“嵇大少。”他唤到。

    嵇靛微眯着眼,将视线予他,却没出声。

    江青因被押着,半个身子俯下去,他并没有抬头,只注视着地面开口,似乎认定嵇靛会给他机会:“你先前说,这嵇府之中皆你眼线,”他顿了顿:“那谁是凶手,你会不清楚?”

    陪侍立刻拉了他一把,想叫他住嘴,然而嵇靛却止住了陪侍的动作:“让他说。”

    一众妻眷陪侍的目光都聚在了江青身上,那人或不察,继而道:“嵇大少爷今日余年不过二十余四,嵇府诺大,纵你能力出众非比常人,收买人心之事,终需时日积累——此外,论动机,分明是被嵇府处处为难和针对的汪小姐嫌疑更大,论黄符,你也应先质问我身边这位徐阁下,然而方才你一开口,却先问的我,你仿若——起码是认为他们两并没有动作。”

    “嵇大少爷,你的眼线,应当不多罢?”江青又问了一句。“否则,为什么你监视汪小姐,监视徐阁,却独余不监视你同样怀疑的我?又为何午膳之后,徐阁身边的眼线又忽而消失了?”

    “你应当知道,凶手究竟是谁。”

    嵇靛听罢,忽而冷笑了一声,也难能见他笑了:“你说这些的目的是什么?”

    “想要一个机会。”江青淡淡道。

    “那你的目的许是达不到了。”嵇靛敛去笑,又恢复那不怒自威的面色,注视着江青。

    “我的眼线告诉我,你就是真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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