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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47章 封渊守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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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封渊侧目看师尊的眼睛,同时也看他的嘴唇和喉结,这些都牢牢吸引着自己的目光。

    他突然伸出手来,把江怀夕沐浴时松掉的一缕前额头发,轻轻地拨到脑后想固定住。

    江怀夕睫毛簌簌扇动了两下,猛地抬起头来,与他四目相对,眼中充满了疑惑与警惕。

    封渊不慌不忙道:“弟子见这撮头发挡着您视线了,故而动手拨开,师尊好了吗?”

    江怀夕已顾不得桌上之物,他快速抬手拍掉了封渊轻压着的手,凝眸看对方。

    与之直视的那双眼睛就像是一汪深潭,幽然安静不可见底。

    双双沉默之后,他觉得封渊冷静的似乎毫无破绽。

    可江怀夕内心还是感受到了,只因对方的目光实在是太密太紧,让他觉得自己都没办法呼吸了。

    也或许是他个人的错觉!

    但他就是想要逃离。

    若不然,真会溺死在这看似深情款款的桃花眼中。

    所以,他转身就往床边走,侧坐背对着封渊道:“好了,你快点涂!”

    江怀夕一边说着话,一边半褪下中衣等着。

    他只听见有轻轻的脚步声走过来,那人站在他身后。

    封渊用手指取了一些药,缓缓地涂抹在鞭伤处,指腹细细地推着用于化开药膏。

    伤口确实是快好了,只剩下淡粉色新长出来的嫩肉,但这块的疤却永远不会褪了。

    天色已晚,暗夜将人世间的杂音都覆盖了。

    所有人心中都有秘密,那隐秘却只能藏于心间,困于心房。

    即是秘密,不论如何终将是无法宣之于口的。

    江怀夕忍着痒意一动不动坐着,方才敏感的皮肤忽地被封渊微凉的长指触碰。

    尽管对方的手指是冷的,但他还是觉得自己后背的皮肤在隐隐发烫。

    之前多次涂药都是好好的,也没有这种感觉,今天这是怎么了?

    江怀夕在心中自我怀疑,是不是自己已心术不正。

    对于此刻的他来说,这无疑是一种难耐的煎熬。

    月照西厢,房里静的没丁点儿声响。

    沉暖的密闭空间里,两人前后相近,彼此之间浅浅的呼吸可闻。

    江怀夕悲哀的察觉,他和封渊在一起时的状态,与桑落在一起时相比完全不一样。

    就像此时,他会无缘无故紧张,有时候还会莫名其妙地想躲避封渊的眼神。

    这都要怪自己有个记忆力很好的脑袋,每每回忆起那个夜晚,总是如鲠在喉。

    他老是想要忘记,却偏偏发生的一切都无比清晰地印在脑海里。

    甚至于每次他越想淡忘越是忆起,连俩人的细枝末节,也全都在明亮的夜明珠下记得清清楚楚。

    说不出是怨还是恨,道不清是仇还是亲。

    虽然身体上的伤老早好了,但心灵上的伤还是久久未愈,他该怎么办呢?

    可转念一想,也不对呀!

    他还是喜欢女生的嘛。就像今夜的瑶台,就像路上的美女,他还是非常非常爱看的。

    江怀夕安静地等了一小会儿,他头皮发麻,呼吸紧了两分,忙问:“好了吗?”

    不待封渊回话,他已单方面穿上衣服,转过身来系带子:“涂好了,你回去吧!哦,对了。把那药放桌上,我…研究研究。”

    封渊闻言,停顿了一下,走过去把药罐放在了桌子上,然后拿巾帕擦净了手。

    他径直弯着腰在桌边倒着茶水,肩侧黑发自然垂落,只余茶水落入杯中之声。

    江怀夕眼见着不甚明亮的烛光,把封渊照得眉目如画,他的心蓦然骤跳,一阵激流自心底蹿起。

    又见封渊倒完茶,回首间对着他浅笑,随即端着青色茶盏走向自己。

    “师尊,喝口茶。今日您辛苦,要是困乏了,就先安歇,徒儿尽心为您守夜。”

    江怀夕听罢,抬头睨了他一眼,也不接茶盏,冷着面道:“不是早就说过了嘛,不用守夜,我没那么娇贵。”

    封渊久不见师尊接茶,就淡然的把茶搁在了床头柜几上。

    他走近床铺,拍拍夹纱枕头,打开了缎面薄被,摆弄着柔软的靠垫,慢慢移过去挤走了床尾的江怀夕。

    封渊只低着头一个劲儿地整理床衾,试图想弄得舒适些。

    江怀夕被迫只能站在他的身后,有那么点无力感,像是拳头打在棉花上。

    这人是在干嘛?

    给他铺床理被?

    可为什么身为师尊的话,这人却不听?

    封渊等上上下下都弄妥当了,转过身子,低头躬身恭敬道:“都收拾好了,师尊就寝吧!”

    嘿,这人真是!

    江怀夕瞬间也变了脸,表面功夫谁不会?

    他笑眯眯地看着封渊道:“那就有劳徒弟了!为师问你件事儿。”

    “师尊请问。”

    俩人互相换了位置,江怀夕落坐床沿,封渊则退后一步站着。

    “封渊,你抬起头来。”

    他照做,依言抬头望向师尊。一双桃花眼眼尾微垂,双眸在昏暗中显得愈发明亮。

    “之前一段时间,你不是有头痛之症嘛。现如今,可有恢复记忆?”

    “未曾。”

    “哦?!哪怕一点点都没想起来?”

    “是,印象全无。”封渊抿了抿唇,轻轻的摇了摇头。

    江怀夕借着床头烛火,仔细地看着他这张乖巧惹人心疼的面庞,猜测此话的可能性。

    他突然出手,一股大力将站着的封渊拉了起来,按在了自己怀中:“你不是要守夜吗?那就应该先暖好了被窝才是。”

    封渊惊呼了一声后,已然懵了。慌乱神色凝固住,久久不能回神。

    他虽如坐针毡,但却并未挣扎,只提了些力道虚虚坐在师尊腿上,手脚不知如何安放才好。

    江怀用额头抵住了对方的头,又道:“一日为师终身为父。你自当学那香九龄,孝于亲,所当执。”

    他眼神深处带着审视,见封渊表情纹丝未动,只是舔了舔嘴唇,微微侧头避开。

    封渊居然不辩驳也不反抗,喉结上下滚动,轻轻地应了一声“好”。

    这都愿意?这么乖觉?

    江怀夕不禁有些迷糊起来,难道真是二十四孝好徒弟?

    时间在沉默的对视中被无限拉长,他自己反倒装不下去了,没好气地推开封渊道:“现在不是隆冬,以后再说吧!”

    封渊被他一推,向前扑了一小步,对着虚空的目光幽深绵长,声音沙哑道:“是,师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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