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31章 救封渊
江怀夕蹲下身,去摸封渊鼻间的气息,呼吸微弱,似有似无。
“便宜你小子了,小爷恨不得阉了你,哼!”
江怀夕话是这么说,人倒是自觉扶起封渊,准备把他带回明月峰。
将人揽起身后,没走两步,发觉昏迷不醒的人特别重,就突兀的一撒手,把封渊又扔地上了。
江怀夕直起腰,未束的青丝散开垂落着。他将把眼前的头发往身后拢了一下,内心不是很想出这个力。
他单手摸着下巴,灵机一动。
想起自己前几天所学的变幻之术,刚好可以拿这人练练手。
江怀夕口中念诀,心念起,指尖亮起灵力,迅速朝地上的人一点,“变!”
转眼间,封渊就变成了一只体态滚圆羽翼丰满的翠鸟,瘫在阵中。
“这还差不多!”
他偷笑着俯身捡起地上的翠鸟,轻拍了下它的脑袋,小声嘀咕:“臭小子,让你睡我,活该!”
江怀夕拍完,又揉了揉它毛茸茸软绵绵的身体,小心的捧着。
他才出了洞府,想到那夜,又气不过。
内心稍有恨意,又不能见死不救。
如此情绪反复拉扯着他,让他备受煎熬。
片刻后,江怀夕右手改成虚掐鸟脖子的动作,左手的食指则轻揉搓翠鸟的肚子,自言自语:“小爷我大人有大量,看你昏迷,先放你一马。”
他单手掐诀,金光一闪而过。
一人一鸟已原地消失。
回到明月峰,江怀夕把封渊变了回来,在西厢房安置好。
他静静地站在床头看着眼前之人。
封渊,你究竟遇到了什么事?
方才,江怀夕帮封渊换了寝衣,大概检查了一遍,就手指留有小伤口,应是画符时放了点血的缘故。
封渊仰躺着,脸色白得发青,鼻梁高挺。
一双好看的的剑眉,顺着眉骨温柔的贴着,星目紧闭,安静下来倒也是个美人。
江怀夕发现,小徒弟有些超越性别的美。
冷白的皮肤,配上艳丽妖冶的五官,同时又添加了几分英气,不至于给人以阴柔感。
假如忽略此人恶劣的性格,但就皮相而言,确实是上乘之姿,超凡脱俗。
江怀夕盯着那人毫无血色的嘴唇,眸光微沉,想着要不现在就拿枕头闷死他算了。
真想狠狠地扇他几巴掌!
最终,江怀夕弯下腰,去探了探对方的鼻息。
呼吸微弱的不正常,轻浅缓慢地打在他手背上,几乎等同于无。
此时的封渊,就像个活死人,如那盏命魂灯一样微弱。
江怀夕仍旧对他存着疑虑,想着不会是被什么东西附体了吧?
封渊才会以下犯上,对他这个师尊做出如此大逆不道之事。
正巧前几日,他天天泡在古书里,其中有一本就提到过吸魂。
想到此,江怀夕立马上前半步,俯身将手搭在封渊额头。
心中念诀,施展灵力吸取魂魄。
如若不是本人的魂魄,很容易就会被吸出来。
若是本人的魂魄,那将一切无碍。
江怀夕连试了两次,封渊均是纹丝不动,他这才将信将疑地收回了手。
不过有些奇怪,怎么感觉内里好像是空的。
他摇头叹气,削薄的唇边泛起无奈的笑。
真是师徒孽缘啊!
多想无益,还是明早请宗门里头的医师过来看看为好。
笑意散尽,江怀夕蹙眉回了自己的寝房,静心入定。
翌日清晨,江怀夕去了趟凌霄殿,告诉掌门师兄行舟符箓的事情。
他建议宗门里头的符修,可大批量制作此符箓,以便卖给其他仙盟或世家修士等。
另外,他还委托宗主俞岫白,能否派个好一点的医师帮忙去看看封渊。
江怀夕只说小徒弟在烟霞洞闭关修炼时,有可能是升阶失败了,其余不知。
他也的确是不知道!
等江怀夕回到玉雪殿喝杯茶的间隙,就来了位医师。
俩人相互见礼,医师自称云洛时。
云医师看着四十岁上下,蓄着短须,温文儒雅,本身也是位宗门修道者。
江怀夕带他入西厢房,一同陪着。
云洛时先是给封渊切脉,然后又探了神识和丹田。
几番查看下来,他起身肃容蹙眉道:“柏雅仙君,令徒有些棘手呐!”
“请道友细说!”
俩人于外间就坐。
“他灵根倒是未损,只是脉象不沉,虚浮而无根,是元气溃散之症,以至于长时昏迷不醒。”
江怀很努力地听着,但还是有些不太明白,索性直问:“道友可否说得…简单点!”
云洛时刚好抬眼看他,当即便愣了一瞬,马上恢复道:“…人都有三魂七魄,但令徒却只余一魄存于体内。他识海内已是一片混沌,蒙昧不清。”
江怀夕坐着的人,站起身怔了怔:“这么严重?那可有救命之法?”
“也许是升阶的因果反噬,但一般人不会这样。若想聚齐他这三魂六魄,没个三年五载根本就行不通。而且他气息微弱至此,须得日日服用还魂丹才可吊着续命。”
“还魂丹不成问题。可还有其他法子?”
云洛时想了想,面有难色道:“还请仙君恕本道妄言之罪!”
“原本,若令徒不幸陨落,如有魂魄在,也可寄魂托生。用秘法让他转世在宗门家眷里,待他长大成人后,再赋予他记忆,接回宗门修炼亦可。然,这有违天道,成与不成,全凭天意。”
“而今嘛,这不上不下的当口,仙君若想保住令徒命魂,已是不易。魂魄之事急不得,须得慢慢将养,别无他法。还有…”
“还有什么,道友不妨讲来。”
“恐怕令徒日后醒来也将修为全无。”
江怀夕一时无言,片刻后,神色淡淡道:“了然,多谢云医师!”
“仙君客气!如有需要,可随时来药王峰寻贫道。”
“好,有劳道友!”
江怀夕把人客气地送出明月峰。
封渊意识昏沉着,想清醒,却又无法清醒。
沉沉夜色里,雾蒙蒙一片黑暗。
他浑浑噩噩一直都在行走,四周充斥着一股阴冷之气,如冰附骨。
封渊好像看见了四五只大白鹅,但是转眼间,白鹅又不见了,变成了四五个男男女女,相伴而行。
难道是他头晕眼花看错了?
封渊与她们前后同行了半路,而后又分道扬镳。
这里一路上都没有客栈,也没有屋舍,只有几条灰扑扑阴暗的道路,弥漫着一股淡淡的忧伤。
道路的两旁,有花盛开如血。
它们在阴风中摇曳着,仿佛向风诉说着一个个未了的故事,像是无数人的低吟。
嘀嗒…
花瓣上凝结的露珠掉落,像是过往行人的眼泪,落入泥土中。
封渊一个人走啊走,赶了很久的路,来到了一座瀑布前。
他抬头举目望去,不见水之源。
湍急水流从高高的悬崖上倾泻而下,白浪奔腾不止,如同时间的长河,永不停歇。
上穷碧落下黄泉。
莫非此处是黄泉瀑布?
封渊透过渺如薄烟的水雾,又看见了一条黑河和一座石桥。
这是…忘川河上的奈何桥?
无数微弱的绿色精魂犹如鱼群,在忘川河中穿梭。
河的两岸有听不清楚的歌声传来,似远又近。
远远近近间,飘忽如生与死的呢喃。
自己为何会在此间?
只见桥上有人匆匆而过,有人则徘徊不前。他们或喜或悲或哭或笑,如人生百态。
路的尽头有座凉亭,一老妇人手持水碗,等待着每一个路过的人。
封渊知道他不能再往前行了,前面定是鬼门关。
他扭头就往回走,此时此刻他还不想入轮回转生。
可是,缘何不想呢?
是有何事未了吗?
真头痛!
每次一想这个问题,脑袋就极疼。
封渊双手捂着头,忍痛蹲在草丛里。
很糟糕,他想不起来了!
封渊每日里飘飘荡荡,走走停停,躲进了一片树林里。
也不知道他游魂似的荡了多久,总觉得有人在叫他的名字,在呼喊着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