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2章 醉酒
江怀夕陪着宋秉文在院中漫步，一白一紫两个身影都清秀俊逸非常。
他问宋秉文：“你还在向往长春仙翁，以求长生不老之术？”
“那是自然。雪见你不想？”
“并非我不想，只是自从渡劫失败后，我已慢慢释然。自古花无久艳，从来月不长圆。长生如梦，虚无缥缈啊！”
“话是这么说，但飞升的人也不是没有。”
江怀夕站定，叹了口气道：“这都上千年过去了，可曾有人看见天庭落下天梯？为兄之意是，求长生无妨，但不要太过于执着。聪慧如归远，你自去想来！”
宋秉文行了个道礼，躬身回应道：“多谢雪见兄，归远受教！”
风过花落，银紫蝶随风慢哉飞舞。
江怀夕随手掸去了宋秉文衣服上的花瓣，俩人相视而笑。
他们俩信步往玉雪殿而来，就见不远处廊下站着个人。
抬眼一看，封渊正冷冷地站在那里。
转瞬间，他又换了脸色，长腿一迈，含笑上前来：“禀师尊，午膳已备好，请您和宋前辈移步殿内。”
江怀夕点点头，轻应一声“嗯”，又对着宋秉文道：“归远，请去用膳！”
宋秉文很是知礼，他先向封渊道谢，说了声：“有劳贤侄！”紧接着就与江怀夕并排而行，“雪见兄，请！”
席上有琥珀酒、碧玉觞、翡翠盘、食如画、酒如泉。
推杯换盏间，宋秉文从乾坤袋里拿出一物，递给江怀夕。
“这是我日前去北暮峰上采的冰魄雪莲，它吸收了天地间的灵气，可增强体内真元，应该能暂缓你灵脉破损的速度。”
江怀夕见此莲晶莹剔透，洁白而带香，应是不凡之物。
恐怕此花只生长在无尽雪山之巅，轻易不可取。
他连忙推拒道：“如此贵重之物，愚兄哪敢收，你且拿回去。”
“唉，此言差矣！我的命都是雪见兄所救，区区冰魄雪莲，何以就收不得了？”
宋秉文强硬得将雪莲塞给了江怀夕。
“这…”
江怀夕还真不想拿，吃人嘴短拿人手短，他不想欠宋秉文人情。
“什么这个，那个的。雪见兄怎么不如以前洒脱了？不是你让我去搜寻搜寻一些奇花异草的嘛！”
江怀夕冷不防被噎了一下，只能顺势收下。
他慌悠悠起身离座，站定拱手道：“多谢归远相赠雪莲！”
宋秉文坐在圆凳上，半转身目光灼灼地望向眼前之人。
见江怀夕凤眸微红，高挺窄细的鼻梁上坠着一颗小痣。他视线下移，落在那处被酒水浸过的红色薄唇上，正闪着晶亮，好似招他采撷。
也许是美酒醉人，也许是美人醉他。
此刻，宋秉文抑制不住心念，那是他朝思暮想的人儿。他伸手便是一拽，将站在一旁的人拉入怀中同坐。
江怀夕本就摇摇晃晃未站稳，猝不及防往前行了半步，跌坐在宋秉文腿上。
他本能地想要站起来，却被对方环抱牢并捉住了手。
宋秉文温热吐息就在他耳畔，语气好似委屈，恳求道：“哥哥…你就让我抱一下吧…啊？！”
“…都说酒逢知己千杯少，愚弟今日高兴…我肖想了哥哥这么多年，你都未曾答应与我结契，真是好不烦闷也……”
这人头一点一点的，对着怀里人倾诉着衷肠。
而江怀夕则是全身紧绷着，缩着手脚坐在他腿上，略微侧首看对方肤色玉曜，昳丽明艳的脸。
托这人的福，自己刚得了一朵冰魄雪莲，现在立马推开他好像有点不厚道。
江怀夕轻声唤他：“归远，你已醉酒。”
“怎会？愚弟我酒量好着呢！”
他细看宋秉文是有些吃醉了，带着两坨红晕，白里透着粉，倒是比女人还俊美，又带着点傻气的可爱。
如果他恰巧有这么个兄弟，心里头倒是非常愿意的。
江怀夕单手撑桌沿，准备借力从对方腿上起身，就听到门口有声响。他抬头看去，见封渊正端着一盘瓜果立在门口。
四目相对，江怀夕看懂了封渊的眼神。
他脸上一红，心知小徒弟肯定是误会了。赶紧起身道：“行了。不是你想得那样，他喝多了而已。”
宋秉文是真爱喝，酒量不怎么样，在熟人面前一放松，就喝得有点多。
先是女儿红，再是梨花白，空坛子在他俩脚边堆了一地。
江怀夕作为主人，也没少陪着他喝。现在他感到酒劲上来了，竟站不住脚。
估计原身酒量也是清浅，所以才会不胜酒力。
他脚步虚浮，得靠桌子站着，想叫封渊一起帮忙，把趴在桌子上的宋秉文架到内室去休息。
封渊进来随手放好瓜果，眼神冰凉凉地望着他道：“师尊，还是让宋前辈到我房里安歇吧！你也喝醉了，先去床上躺会儿。”
江怀夕一听，成！
现在他脑子又转过来了，总不至于让喜欢他的宋秉文与他同榻而眠，这也太不妥当了。
“嗯。那你待会儿扶着他点啊！别摔了，我先去睡会儿。”
江怀夕晃悠着在封渊的搀扶下，移步内室，嘴上还不停歇。
“对了，桑落呢？叫他也来帮忙。”
“师兄的娘亲叫木鸟传来口信，他已归家，要弟子和你告假几天。”
“哦…这样啊。”
封渊安置好了江怀夕，再把宋秉文连人带玉箫，半拖半抱往西厢房挪。
他吭哧一下把宋秉文甩在床上，给这人盖上了薄被。
封渊怔怔地站在榻边，眼神晦暗不明，时不时地摸着右手中指的古戒。
屋内响起他鬼魅般的声音：“你不是肖想那人嘛！本尊就网开一面，让你做个白日梦，永困其中。”
他指尖亮起蓝光，光影一点指向床上醉酒的人，施了个困梦咒到宋秉文身上。
“而我，将真正拥有他！”
午后，骤雨初歇，天光重现。
屋内未点明烛，映出的昏黄尚余暖意。
江怀夕正闭着眼睛，修长的身形仰躺在床上。光线落在他顺滑的发丝上，泛出黑金亮的光泽，铺满枕巾。
他的床沿上，坐着一个人。
封渊保持这个坐姿已近两个时辰。
有时候是在看他，有时候是在回忆，有时候是在发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