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 歌曲
狂风携带着雨丝又刮了起来，掉漆的木门随之轻轻的晃动。
昏暗的房间中，青年微弓着背，一截白皙瘦削的腰肢显露出来。
陆昀濁微愣在原地，他匆忙转身移开视线没再回头。
朱敏静把留校的孩子都放在一个教室里，林西洛下楼过去的时候，另外两个老师刚好回来。
“收拾好了？”朱敏静询问。
林西洛微微点头：“好了，我在这里看着就行，您快去给家长回电话吧。”
朱敏静闻言也不再推脱。
林西洛站在讲台边，看了眼周围大大小小的孩子们。
他拿出手机向孩子们提议：“要不老师给你们放首歌？”
稍微大一点的男孩不确定道：“可以吗？”
林西洛点点头又事先声明：“不过你们得乖点。”
“好…”孩子们齐声应允。
林西洛平时不怎么听音乐，他随便点进一个歌单，又把声音调到了最大。
教室里回荡着悠扬轻快的曲子，孩子们坐在小板凳上整齐地打着节拍，青年倚着讲台随手录了个视频。
陆昀濁扫过孩子们真挚的脸庞，林西洛的唇边也带着一抹淡淡的笑意。
他忽然觉得这里除了环境不行以外，似乎没什么不好了。
晚上朱敏静把那些孩子安顿下来，剩下没地方住的就和老师凑在一起。
林西洛带着一个三年级的男孩回了宿舍。
他在外面一边接水，一边朝着屋里喊道：“肖肖，你先睡…老师马上就好。”
等林西洛烧好水走进屋，才发现男孩还站在原地。
他略微疑惑：“肖肖，你怎么不上床？”
肖肖拧着眉头，攥紧了宽大的短袖：
“我…我的衣服是脏的…”
林西洛端着热水壶僵立在原地，眉头细敛。
站在外面的陆昀濁闻言也不由得一愣。
淅淅沥沥的小雨还在继续，男人双眸微眯。
“有什么脏的，我们洗洗就干净了。”
林西洛端着水盆，用毛巾给小孩擦了一遍身体。
他出去换了几次水，肖肖不禁落了几滴眼泪。
林西洛把孩子抱上床裹紧被子，他用纸巾擦了擦肖肖脸上的泪。
“男子汉不可以轻易的哭，但在老师这儿…你可以哭，没人嫌弃你…肖肖很好…”
林西洛的声音里带着一丝温润和安抚。
肖肖抬头注视着他，弱弱道：“谢谢林老师，林老师…不会嫌弃肖肖。”
“我的爸爸妈妈都在大城市里打工，刘奶奶说…那里有很多我没见过的东西…”
林西洛抱着小孩细说道：“那里虽然有很多肖肖没见过的东西，但它们不全是好的东西。”
他喃喃细语：“老师很小的时候，爸爸妈妈就不在了，肖肖的爸爸妈妈是没有办法，他们不是不爱肖肖，肖肖在这里也有爷爷奶奶和老师的爱啊。”
小孩蜷缩在被子里，表达纯粹：“我知道了…林老师…我们也都很喜欢你，你也有我们的爱…”
林西洛轻扬唇角，关掉了房间里的灯：
“睡吧，老师陪着你…”
翌日一早雨终于停了，孩子们像往常一样坐在教室里上课。
林西洛捧着本语文书指了指外面，轻声道：
“昨天下了很大的雨，这次就以雨为题目写篇作文吧。”
初晴的第一束阳光落在教室的周围，也映在了青年微低的侧脸上。
…………………………
“好的画是需要用心去观察的。”
林西洛指着远处的白色蝴蝶看向小雅：
“你在它身上看到了什么？”
小雅犹豫不定道：“它一直都很活泼。”
林西洛微微颔首笑道：
“那是因为它有生命。”
小雅点点头撕掉了原本的那张画：“林老师，我想画张更好的。”
林西洛随她去了，陆昀濁看着女孩重新开始动作。
这次呈现在纸上的是一只竭力展翅的白色蝴蝶，它仿佛有无尽的力量蕴含在其中。
林西洛从口袋掏出一颗糖来，忍不住夸赞：“小雅画的很棒，以后也不能忘了老师的话。”
女孩仰头缓缓露出一个笑容来：“谢谢林老师。”
快到十月份左右，朱敏静和别的老师组织了一次秋游。
和煦的午间，林西洛带着三年级的小朋友，漫步在绵延的小溪边。
这里的水很浅，一群孩子陷在水中，拿着塑料瓶子俯身去抓鱼。
林西洛拍完几张照片，走近溪边提醒道：“大家不要去那边，小心脚下的石头，不要打架。”
青年站在溪水岸边发了一条朋友圈。
陆昀濁抬头一看却浑身一阵萎缩。
这是四个月来第一次有文案，也是第一次仅自己可见。
我把你爱的每一件事都融入我的生活，这样可不可以当做你也爱过我…
陆昀濁直直的站在岸边，很久都没有动静。
林西洛踩在那些石头上，俯身帮着孩子们一起抓鱼。
“老师老师，跑了跑了…”
“唉…鱼又跑了…”
“又没了啊…”
林西洛站起身，脸上滑过一丝尬色：“下次…下次一定能抓住。”
小雅从远处跑过来笑道：“林老师，鱼都在石头缝里钻着，我们把它堵住就好了啊。”
几个孩子闻言找了块大石头，他们在旁边围了一圈。
林西洛轻微的搬开石头，果然有鱼跑了出来，孩子们眼疾手快的抓住了鱼。
他们一群人照着这个办法，不一会儿就抓了十几条小鱼。
“林老师，我们回去把它们养在教室的缸子里可以吗？”肖肖拿着瓶子询问。
林西洛擦了擦手轻笑一声：“当然可以，你们想养在哪里都行。”
孩子们端坐于远处的大石之上，一双双小脚不时地溅起片片水花。
林西洛摸着衣服里的手机微低着视线。
小雅带着同伴跑过去兴奋道：“林老师！我们抓了一条好大的鱼，你快过来看看啊！”
林西洛朝着远处点了点头，应道：“好，马上过去…”
他收回目光接了电话，那边淡淡的嗓音落在青年耳边。
装着小鱼的瓶子“啪嗒”一声掉在地上，水溅湿了石头。
陆昀濁在远处看到林西洛苍白如纸的脸色泛着疑惑。
青年的唇角微微颤抖着，他似乎想说些什么，却又没能发出任何声响。
一双手死死地攥紧衣袖，指腹因为过度用力而泛着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