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风信子
青年穿着单薄的睡衣，他屈膝缩在角落里手里握着电话。
可能是因为多日不喝水的缘故，林西洛发出的嗓音异常沙哑：
“不清楚就一个一个慢慢查，哪怕多久我都等得及。”
陆昀濁靠在窗边泛起了疑惑。
对面不知道说了什么，林西洛的脸色有些韫怒。
他像不知道疼似的，死死咬住自己的唇，半晌才道：“去查秦岸吧。”
通话结束后，林西洛又回到了昨天的那种状态。
陆昀濁凑过去心底的疑惑越来越多了。
秦岸和林西洛当年结婚的时候，正赶上林从峰病危，对于秦岸这个突然出现的人，陆昀濁根本没时间去细究，加上林西洛婚结的实在仓促，他对两人的感情了解实在太少。
现在想起来，陆昀濁才觉得有很多地方不对劲。
林西洛在床上躺到下午，晚上才下楼去吃饭。
陆昀濁这次跟着林西洛，没有任何阻碍就到了一楼，看来之前他想的没有错，或许就是因为那两串红绳的作用，才来了秦家。
“你多吃点，我明天再让医生过来一趟。”秦岸一边说一边往林西洛的碗里夹菜。
“不用，养几天就好。”林西洛显得很安静乖巧，但话里却带着股强势。
秦岸握着筷子的手一顿，最后便没有再开口。
陆昀濁一连在秦家呆了几天，除了第一天他再也没有找出那股不对劲，但有一点让他很奇怪。
那就是林西洛和秦岸是分房睡的，更没有永久标记。
他们之间的夫妻关系太平淡了，平淡到分出了一条界限。
林西洛对秦岸的态度太漠然，这让陆昀濁很矛盾。
一天下午，林西洛终于出了别墅。
现在是初春的季节，家里的管家给门前的花园种了大片的植物。
林西洛找了块空地，一个人在那里种花。
陆昀濁跟着他，就静静的陪着对方。
头顶的阳光算得上温和，青年白皙的指尖沾上了泥土，他自顾自的忙活着。
有一瞬间，陆昀濁觉得林西洛好像和周围的一切都隔断了，任谁也无法闯入他的世界。
“夫人，你怎么出来了？这风大，该穿厚点的。”远处的管家匆忙赶了过来。
林西洛点点头，目光却仍旧放在他的那些种子上。
他淡淡道：“谢谢，我会注意的。”
陆昀濁看着管家觉得有些欣慰。
林西洛则完全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刻意忽略掉了那人。
管家犹豫过后，还是上前问了一句：
“夫人种的是什么花？”
“风信子。”
林西洛放下铲子，抬眸带着一丝无奈：
“你挡到我的光了。”
管家闻言立刻往旁边移了几步，见林西洛没有再说话的意思，便悄然离去了。
陆昀濁立在原地半天才回过神，在林西洛说出“风信子”那三个字时，他的思绪就不由自主的飘回了从前。
那貌似是很久远的事情了，久到陆昀濁都觉得有些模糊不清。
林西洛的爸爸妈妈都是军人出身，在小孩两岁那年出任务，发生意外双双去世。
那时林西洛只剩下了一个舅舅，也就是在那时，他被接到了陆家，陆海和林从峰是多年的好友，由于林从峰作为科研人员特殊的工作需要。
陆海在和尚研商量之后，都表示愿意帮好友照顾这个孩子。
开始的时候林西洛很胆怯寡言，陆昀濁为了让他开心，放学回来的第一件事就是抱着林西洛去花园里玩。
那时他八岁，林西洛只有五岁。
熟悉之后，两个人连晚上睡觉都要粘在一起。
陆昀濁也总喜欢搂着小孩，再捏捏他软乎乎的小脸。
尚研有一年在院子里捣弄了一些花草，陆海出差回来为了讨老婆开心，就买了不少种子。
当时陆昀濁带着林西洛做的最多的，就是给那些小种子浇水。
那天陆昀濁没怎么看着林西洛，小孩就被院子里的石头绊倒，狠狠摔了一跤。
陆昀濁听到动静就赶忙跑过去，把林西洛扶了起来，小孩的膝盖烂了一块，哭的满脸都是泪水。
陆昀濁一边给人擦眼泪，一边安慰的哄道：“没事了，没事了，哥哥呼呼就不疼了，洛洛可是小男子汉，不可以再哭鼻子了。”
林西洛在陆昀濁的哄骗下渐渐停止了哭泣，可回头望见被他弄坏的那片风信子，又忍不住哭了起来：
“花…呜…花花坏掉了…呜呜…哥哥…”
陆昀濁把小孩抱了起来，他比同龄人长的快，加上林西洛个子小，倒一点也不觉得沉。
“洛洛不哭了，花花知道你不是故意的，哥明年再给你种好不好？”
陆昀濁的话很快安抚好了林西洛的情绪，但后来，他却再也没有想起那片风信子。
记忆里陆家的花园里，貌似有一片风信子， 但注意到它的时候，陆昀濁早已上了大学，那会是林西洛种的吗？
陆昀濁想，他是不会得到答案了。
错过了某种花的花期，想要再次目睹其盛开，并非一件容易的事，况且谁也无法保证，你只会钟情于那一种花。
林西洛蹲在那儿种了一个下午的风信子，陆昀濁在旁边也默默的陪了他一下午。
他们已经太久没有像这样相处过了，后来更多的是疏离和冷淡。
蒜瓣大小的种子被泥土覆盖住，林西洛拿着工具往别墅的方向走去。
陆昀濁以为他是去拿水壶，但林西洛却直接回去了。
陆昀濁看着林西洛的背影有些难言
远处的那一小片空地，在余晖的映衬下显得有些落寞。
那花估计是种不出来了。
家里的佣人已经开始准备晚饭了，在得知秦岸还未回来时，林西洛就回了卧室。
陆昀濁看着他从柜子底下的抽屉里拆了管抑制剂，随后扎在了小臂上，空掉的试管被林西洛随手扔在了垃圾桶里。
整个过程他甚至都没有眨一下眼。
“夫人，先生回来了。”门口传来管家的声音。
“知道了，我马上下去。”
林西洛拿着衬衣进了浴室。
这次陆昀濁没再跟过去，他盯着垃圾桶里的试剂管看了很久。
林西洛下去的时候，秦岸正在一边打电话。
omega的步子很慢很轻，对方显然没注意到他。
“那边最近还是盯紧一点，我不太放心…”
林西洛刚走下来，秦岸的话就戛然而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