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疯狗
任予夺侧身,阴测测说道:“当初你们的消息里,省去了不多东西啊,任某侥幸不死,就是回来要个说法。”
叶青渊原本就焦虑不安,虽然还不知具体发生了什么,此时又见他这等模样,猜也不用猜便知整个环节出现了重大的变化,并且是他最担心的那种,他强自压下心中的不安和怒气,尽量让自己的声音放缓:“任先生何出此言?”
他这话倒不是作伪,任予夺紧盯着他的眼睛,听到他的话,冷笑道:“当初的消息里,可从未提醒过任某有聚气以上的修行者出现。”
叶清渊一颗心直沉到谷底,这句话彻底坐实了他的不安,超过预期的变数果然出现了!
张仲海和陈羽闻言脸色也变了,他们瞬间明白了任予夺为何会如此狼狈。
叶清渊深深吸了一口气:“任先生能否细说一下。”
任予夺眼中杀机大作,这一刻任予夺身上的杀机如汪洋怒涛般涌出,瞬间把他们淹没,三人只感觉连呼吸都已不畅。
叶清渊首当其冲,受到的压力最大,在任予夺犹如实质的眼光里,浑身都在微微颤抖,后背顷刻就被冷汗浸透,但是他知道这个时候千万不能流露出一丝怯意,于是咬着牙迎着任予夺的目光,毫不退让。
半晌,任予夺眼中凶光慢慢敛
去,弥漫四周的杀机也随之消失,三人如释重负,叶清渊更是险些瘫在椅上,忙咬牙挺住。
叶清渊三人中,修为最高的是陈羽,也不过是聚气中的佼佼者,甚至都还没有窥到一丝炼神的意境,是以任予夺一怒,三人几乎都无法承受。
任予夺虽然被受伤不轻,但踏入炼神,神通已经初成,意识转为神识,笼罩之下,虽然还做不到直接洞察对方心思,但这等压力之下,三人若有心虚作伪,必然逃不过他的眼睛。
看他们三人方才表现神情,看来确实不知苏澈的存在,任予夺心中怒火稍稍平息,开口道:“我遇到了一个人,名叫苏澈,他救了你们叶家人。”
这句话声音不大,可听在三人耳中,宛如雷鸣。
苏澈?能够把任予夺伤成这样,那此人的修为又该到了什么境界?这是老宅那边请的高手?叶清渊立马打消了这个想法,以这人修为之高,别说老宅那边,就是他父亲叶相叶锦行如果不动用手中的权力,恐怕也难遣动。
叶清渊身子微微颤抖,脑子里闪过无数念头,却又一个个都被他否决,跟随父亲这么多年,他自认为已经很了解叶锦行。
父亲极重名节,从不以权徇私,平素与同僚也都是点头之交,几近孤臣,所以他手里不可能有这等资源,若真的有,也瞒不过自己。反过来,若自己知道父亲手里还有这等人物可以驱使,那么这一次自己无论如何也不敢轻举妄动。更不会铤而走险,把自己逼入现在这个绝境。
任予夺这个名字,代表的是卞梁市井间一股完全不受约束的势力,他行事肆无忌惮,几年下来,在帮派林立的卞梁地下世界已经占据了一席之地,并且还在继续扩张,而对于大半帮派背后都站着权贵身影的地下世界来说,这样的势力是绝对不被允许长存的。
因为他不受约束,这就意味着他不会遵守那些或明或暗的规则,而这些规则,是这些地下帮派得以存在和发展的根本。
所以他是一个异数,对于任予夺来说,要么给自己找一个靠山,要么,就被所有势力联合起来绞杀。
而这几年下来,所有帮派都已明白,任予夺不会投靠任何势力,他就像一株野草,以蛮横无比的态闯进卞梁,然后开始野蛮生长,不过几年已经初露峥嵘,所以,到了必须下决断的时候了,那么这一次,能派出这等高手重创任予夺,到底是哪一位大人物的手笔呢?
不过片刻,张仲海已经想了很多。
把三个人的反应都收进眼底,任予夺伸出一根手指,说道:“不管你们现在在想什么,我想要的很简单,五万两黄金,给你们三天时间。”
听到这句话,叶清渊一时有些反应不过来,下意识看向张仲海。
张仲海倒是不觉得太过惊讶,任予夺现下身被重创,这些年又得罪了那么多人,既然已经有大人物出手,对他来说,从此京城再无立足之地,此次变故因这个任务而起,任予夺自然把账算在自己这几人身上。
那么这个价码,可以理解为补偿。任予夺想要从雇主这里拿到的补偿。
见张仲海不置可否,叶清渊也回过神来,神色冷了下来:“任先生,我们都不认识这个苏澈,我也可以确定他不是我家里安排的后手,对于你具体遭遇了什么,不是我们所能知道的范畴,但是你这个要求,不仅无理,而且也太过分了。”
他并不傻,很快就反应过来,任予夺这是在漫天要价?叶清渊的脸色越发难看,虽然方才任予夺仅是散发出来的气息都压的他缓不过气,但是他并不是很忌惮对方。
毕竟,这里是卞梁,是大周皇城,而叶清渊的父亲则是当今天子之下的第二人,那么不管如何,在卞梁也没有人敢真的对他下杀手。
况且,任予夺现在的行为,明显已经越过了他该遵守的底线。
富贵险中求,既然收钱接了这桩生意,那么就是生死由命,作为一个虚仙和地下帮派的老大,任予夺竟然连这个意识都没有,实在是非常可笑。
陈羽神色冰冷,看了一眼张仲海,眼中的鄙夷清晰可见。他在等张仲海的态度。
对于叶清渊的态度,任予夺并不奇怪,缓缓收回手指,说道:“知道我身上的血都是哪来的么?”
不等几人说话,他又自顾自说道:“有我自己的,还有很多人的,哦对了,其中有三个还是这次跟我一起出去,最得力的三个属下,呵呵,现在你们明白了么?”
张仲海轻咳了一声,说道:“任先生……”
任予夺摆摆手打断他的话:“不,看来你们还是不明白,那我就说的更清楚一点,杀了他们三个以后,为了回来,这一路我又杀了很多人,直到在这里找到你们。”
张仲海脸色变的很难看,外面到现在仍然悄无声息,已经无需再说。
船舱里只有任予夺的声音继续响起。
“这几年,所有接下来的活儿,我都能搞定,所以你们大概都忘了一点,那就是我从来都不是一个守规矩的人。这一次不管你们是真不知道还是假疏忽,我都不在乎,满足了我最后这个条件,以后就不用再见面,大家就能相安无事,不要逼我发疯,不然咬起人来,一定连骨头都不会剩下。”
偌大的舱室里,回荡着任予夺清清淡淡的声音,没有什么情绪波动,但是听着的三个人,忽然觉得窗外吹进来的风,多了很多寒意。
任予夺这几句话里,已经流露出太多内容,看来这一次京城有很多势力都参与了对他的围杀,而这个事情,竟然连张仲海都没听到一点风声,显然,他们隐约知道任予夺这次接下的任务跟他有关,因为不清楚他的态度,才对他封锁了消息。
而任予夺能活着回到卞梁,出现在这里,显然这次针对他的围杀已经失败,能派出去参与这件事的,肯定都是各大势力的好手。
最初那几年,大家或是不屑,或是忌惮,都没有认真去看待他的崛起,让他逐渐在卞梁街头占据了一席之地,然而平静从任予夺受伤开始就被彻底打破,接下来,将是他们与任予夺之间不死不休的战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