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府试
“谢谢外公,我会全力以赴的。”
沈言眼神坚定,声音中透着自信。
接过外公递来的户引,他深深地吸了一口气,然后迈开步伐,缓步走向了府邸的正门。
随着队伍的缓慢前行,沈言能感觉到自己的心跳逐渐加速,周围的空气仿佛凝固了一般,每个人的脸上都写着严肃与期待。
时间仿佛变得异常缓慢,终于,轮到沈言。
门前站着一位衙役,他身着朴素而干净的公服,面无表情地逐一询问前来的考生。
当轮到沈言时,平静的声音:
“姓名、年龄、哪里人士、户引可有?”
“沈言,16岁,灵溪镇人氏,这是我的户引。”
沈言不慌不忙地递上那张已经有些磨损的户引,声音中既没有因为紧张而颤抖,也没有因为自傲而高昂,一切都恰到好处。
衙役的眼神锐利如鹰,从沈言的脸上细细打量到脚下,似乎想要从这个年轻人身上看出些许端倪。
他的沉默让周围的气氛更显凝重,但沈言并未露出半点慌张。
衙役的目光最终停留在户引上,经过一番细致入微的核对后,他缓缓点头:
“嗯,核对无误,你可以进去了。”
沈言微微颔首,向衙役致谢后,迈步走进了考场。
一进入考场,迅速扫视了一圈,沈言的视线落在了一个靠窗的位置。
那里有一束阳光透过窗户斑驳地洒在桌上,风一阵阵吹过,似乎能带来一丝清新的空气和心灵上的慰藉。
他轻轻走过去,安静地坐了下来,然后开始整理他的文房四宝,笔、砚、纸、墨都一应俱全。
他仔细地检查了它们的状态,确定一切都在最佳状态后,他闭上眼睛。
深深地吸了一口气,然后慢慢地呼了出来,让自己的心彻底静下来。
就在这时,主考官的庄严身影出现在了考场门口。
原本还有低语细语的考场瞬间变得寂静无声,仿佛连一根针掉在地上都能听到。
所有的学子们纷纷从座位上站起,神情肃穆,他们的眼神中充满了敬畏和期待。
沈言亦不例外,他的心跳在这一刻似乎也变得有节奏,随众其他学子一同低头行礼,并齐声恭维道:
“我等恭迎各位考官大人!”
主考官身着官服,面容严峻,他轻挥手让众学子不必多礼,声音沉稳而响亮:
“我乃本次府试的主考官——欧阳伦。”
继而主考官欧阳伦指向身旁的两位同僚,介绍道:
“此次担任副考官的,是韩余修和周先勇两位大人。”
诸位考生感受到这股威严,再次深深施礼,恭敬地说:
“拜见欧阳大人、韩大人、周大人。”
几位考官轻轻点头致意,彼此间的眼神交换中流露出丝丝满意。
他们看着这些年轻的学子,心中充满了期待,期待他们能够在接下来的考试中展现出自己的才华。
此刻,副考官韩余修迈出一步,他的面容冷峻,目光如炬扫过每一张焦急等待的面孔,他的声音严肃而严厉:
“诸位学子请坐,府试之规,相信各位已了然于胸。”
“但再提醒一句,凡有舞弊者,将罚为官奴,愿诸君慎之、重之,切莫行差踏错,累及家人。”
考场内的空气凝重而紧张,仿佛连时间都在这一刻凝固。
学子们互相对视,他们的眼神之中流露出的不仅是坚定,更有一丝不易察觉的忐忑。
“我等不敢!”
这句低语如同默契般在考生之间传递。
紧接着,另一位副考官周先勇迈步而出。
他手持一卷竹简,神态从容地走向前,他的声音不高,但每个字都清晰而坚定:
“今日府试之题——论虞国之亡。”
这句话犹如一颗重磅炸弹在考生心中炸开,掀起了波澜。
虞国的灭亡历史是每个学子都必须精通的重要课题,这题目既出人意料又在情理之中,考量的是他们对历史的深刻理解和批判性思考。
最后,主考官欧阳伦站立在高台之上,他的身姿挺拔,声音铿锵有力地宣布:
“现在,黔阳府府试正式开始。”
随即,衙役敲响了锣鼓。
“咚~咚~咚~”
三声震天的锣鼓声宣告着这场关乎未来的府试正式拉开序幕。
所有的学子纷纷俯首进入了冥想状态,试图在心中构建起对考题的完美回答。
沈言同样陷入了沉思,他的眼前只有那道题目。
脑海中不停地筛选着恰当的文字与思绪,力图将文章写得完美无缺。
手指轻轻地敲打着案桌,似乎在寻找着灵感的节奏。
“保持镇定,不能在关键时刻失去了冷静。”
沈言深吸一口气,缓缓地将其呼出,试图平息内心的波澜,眼眸紧盯着考题。
“论虞国之亡”
这看似简单的题目背后,却蕴藏了复杂的治国道理。
虞国,一个曾经辉煌却又迅速衰败的国家,他思索着其中的因果链,是什么导致了它的兴盛,又是什么原因造成了它的灭亡。
终于,他的内心明澈如镜,笔锋随着思绪舞动起来,决定以《因果》为题,展开自己对于虞国兴衰的深刻分析和独到见解。
他的笔尖犹飞快地掠过纸面,字迹流畅迅疾地铺展开来。
“虞国的灭亡,非一日之寒;其因种于日常,隐于细微。”
沈言在文章开篇如是写道。
古虞国,其境山川秀丽,土地肥沃,乃物华天宝、人才辈出之地。”
国家之名“虞”,取自一种传说中的神圣生物。
它的形态似龙非龙,似凤非凤,象征着至高无上的权威与尊贵。
这个名称不仅彰显着国家的繁荣昌盛,也寓意着历代国主的智慧与英明。
然而,好景不长,历史的洪流无情地冲刷着这片土地的辉煌。
虞国的光耀之瞬,终究被残酷的统治所吞没,逐渐走向衰败,最终湮灭在尘埃之中。
在虞国晚期,国主沉湎于享乐,荒废政事,他的昏庸无能成为了国家的致命伤。
那些心怀叵测的邪佞之臣趁虚而入,他们结党营私,操纵朝政,肆无忌惮地作恶多端。
这些贪婪之徒漠视民众疾苦,为了一己私利,不惜滥用职权征收重税。
使得本已疲惫不堪的民众更是生活在水深火热之中。
昔日丰饶的土地,在不断的战乱和沉重的盘剥下日渐贫瘠,百姓们饱受饥饿和寒冷的双重折磨,流离失所,家破人亡。
朝政的极端腐败如同蛀虫一般蚕食着这个国家的生命之树,使其根基摇摇欲坠,风雨飘摇。
终因国主的乱政,导致了国家的末路,这乱政便是因,而国家的覆灭则是果。
世间万物,无不遵循着因果循环的铁律,有因必有果,因果之间关系错综复杂而又清晰可辨。
外在环境的变迁与众生内心的波动互为因果,相互影响,形成了一个不可分割的整体。
无知生出自我的观念,人们由于自我的偏见与狭隘,无法洞悉事物的本质,自我观念又缘于外物的引诱。
外物的丰富多变激起了人们的贪欲,贪欲如猛烈的火焰,燃烧着理智,带来不良行为的蔓延,这些不良行为如同种子,引发了痛苦的再次生长。
痛苦的经历又加剧了人们的无知,这是一个恶性循环,它们互为因果,相互纠缠,不断上演着生命的悲欢离合。
不知不觉间,时间悄然流逝,已过去数个时辰。
沈言终于放下了握在手中的笔,感受到手指间的酸痛,他轻轻地松了一口气,嘴角绽放出了满足的微笑:
“总算是写完了。”
他环顾四周,只见同场的学子们或低头沉思,眉头紧锁,或挥毫如飞,笔走龙蛇,各怀心事,却又同样被时间的沙漏无情地催促着。
夕阳西坠,天边的余晖映照在考场上,主考官欧阳伦庄重而有力的声音宣告:
“府试结束,学子停笔!”
随即响起了锣鼓的震天回响。
“咚~咚~咚~”
声音穿透云霄,传遍每个角落,象征着这场府试的最终落幕。
一时间,整个考场内外,所有的喧嚣都被这一声声悠扬的锣鼓所替代。
有的学子长叹一声,有的则是释然一笑,有的甚至流下了感慨的泪水。
沈言轻轻呼出一口气,感到身心一阵轻松,轻快地踏出了考场,穿过院落里那些斑驳的树影和飘散的桂花香。
在远处,已经能看到等候已久的外公和舅舅,他们脸上流露出对他的殷切期待。
他们的目光紧紧地锁定着考场的门口,生怕错过了沈言的出现。
“外公,舅舅,我考完了!”
沈言挥着手,边跑边喊,声音里带着一丝迫切。
听到这声熟悉的呼唤,外公和舅舅的脸上同时绽放了如释重负的笑容,他们快步走上前。
“小言,答的怎样?”
舅舅急切地追问着,眼中满是关切。
“还可以。”
沈言嘴角勾起一抹自信的微笑。
“题目是关于虞国的灭亡,这个话题我之前还特别跟曾夫子探讨过,感觉自己写得挺有深度和新意的。”
“听你这么说,我们就放心呢。”
外公温和地安慰道,脸上的皱纹似乎也在这刻舒展开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