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 丢单
9月1日，电脑城再次沸腾起来，楼下广场各个路口都驻守着漂亮的学生妹，散发着各种各样的广告宣传彩页，由于行人众多，她们的工作均出现了高强度的负荷，递出去的彩页行人还没接住就忙着抽发彩页给下一位行人，她们风姿绰约的忙忙碌碌，行人欢欢喜喜的一张张接过，拿着一大把彩页走进电脑城。
一到四楼同样出现了许多广告美女，她们现在的身份是电脑宝贝，一身装束从上到下无不透露出浓重的广告气息，她们笑容可掬，任意行走在电脑城的各个角落，引无数同行尽欣赏！
今天属于活动日期，所以会有很多美女亲临现场，但即便在平时，电脑城里面也是美女如云，且看我同行的一篇网络日志：
“从北门进入电脑城，首先会看清花虹方美女的卓越多姿，接着会转身看泰尔美女的娇小可爱，此时已在总服务台前，顺便看下秀外慧中的商管美女，但多次总会有一个让人看了不痛不痒的妇女坐在台前对着电脑发呆般聊天。顺着电梯而上，在电梯交汇处倾心俯视温文尔雅的东智美女。
来到二楼，在上三楼转身的瞬间放眼扫去，众多美女尽收眼底，忙忙碌碌，勤勤恳恳，漂漂亮亮，行人欢欢喜喜！
走上四楼，首先映入眼帘的是秀丽端庄的华索美女，侧脸便能欣赏明眸皓齿的盈泰美女。继续往前，会看见粉妆玉琢的翰斯琪美女正在梳妆打扮，楚楚动人。绕过电梯，一位亭亭玉立的七彩光美女便能呈现在眼前，千娇百媚。再往前，便会发现温婉娴淑的lj美女肌肤胜雪、清丽可人的星驰美女实为人间尤物！
顺着过道返回，看见柔情似水的泓基美女正被一男子苦苦纠缠，显得楚楚可怜，斜对面站着秀色可餐的明其美女正风姿绰约的招呼着经过店面的一人，旁边兰质蕙心的多姿美女嫣然一笑，令人赏心悦目！
每天置身美女如云的此花花世界，心烦之时，便逛上一圈，陶冶情操，但何时才能抱得美人归，大家还需努力！
……”
这位同行的日志随着美女员工的变化而不断更新，只要我们时刻关注他的日志，就能了解当前电脑城美女的确切数目（他均会在日志结尾统计当日美女员工的数目）。有时他的日志因某位美女员工转行，字里行间便流露出失意的情感，而当电脑城新来一位美女员工时，整个篇幅透露的愉悦心情便跃然纸上，无不令人向往。不过他潜水很深，一直没有发现他的踪影。
看着如此热闹的场面，却凑不上任何热闹，我在此既不买东西又不卖东西，张望一阵，上六楼去了。
六楼看不出任何生意旺季的征兆，行走的基本上都是场内的人。不久后，王福和金晟他们就一一来到。
上午，大家相互散了几根烟，无聊中度过。
刚吃过饭，杨徽端着一盒饭来到店面，说四楼人太多了，店里挤满了人，连个吃饭的地方都没有，王福对此没有任何话语。我不知道杨徽这么说是炫耀他生意好还是鄙视我们生意差，总之，他在我们店面随便找个位置都能坐下来用餐。
不知道他是急于下去忙生意还是想快速结束这冷场局面，杨徽很快吃完，也不知道他是不是出于缓和气氛，临走时对王福说：“你那20套键鼠快卖完了，赶快进货吧，再给我拿20套，过两天下去结账。”
王福一下从椅子上站了起来，高兴的说：“杨总吩咐的事情，兄弟我一定照办，结款的事不急。”
其实，键鼠套件在我们二次发传单后逐渐起效，店里备用的20套也基本出完，王福早就进货了。
下午，王福接到一个电话，那种兴奋溢于言表，挂上电话对我说：“马上有人来买电脑，你赶快把店面收拾一下吧！”
环视店面，我立刻意识到这是一项浩大的工程，而且只是针对金晟和他的员工。
自从来到六楼，整个店面的清洁工作就落在了我身上，每天早上，我都会仔细的将我和王福的桌子收拾整齐，在我孜孜不倦的努力下，基本上达到了李丽的水平。而自从金晟他们到来后，店面清洁工作很难开展，因为我不知道他们散落在桌子上的物件到底有没有用，特别是一张白纸上面记录的一个电话号码，很难处理。要说这些物件都纯属垃圾，有时候却能从中翻出一张人民币；要说都物有所值，继续掀翻后却发现其中一张白纸上写着“欠债还钱，天经地义，我再也不能相信他了”，我不知道金晟是否要将这张纸贴在墙上，作为对自己的忠告。
今天是他们合租的第4天，他们的桌子已经成为集多种凌乱物件于一体的承载装置。单看金晟的桌子，正中央放着一个显示器，左边靠墙放着一本本书籍，包括《通讯黄页》、《电脑爱好者》、《计算机维修与网络维护》等，中间夹杂着一些大小不一的纸张，导致这些书籍随着高度的增加倾斜度不断变大，最上面一本已经距离墙面2厘米有余，摇摇欲坠。倘若出现下落，必定会砸中下方的烟灰缸。再看右边，伸手处放着一杯水，热气腾腾，旁边有个饭盒，上面的盖子只盖到一半，一根筷子斜躺于饭盒却露出个头，另一根搭在鼠标线上的筷子随着金晟操作鼠标的动作来回移动，但最不应该的是旁边还放了一块主板，如果水杯向主板倒来，杯口将和主板北桥相吻，水流将直击处理器位置。但金晟此时却怡然自得，完全没有意识到这种潜在的危险，他屁股下面的椅子有一条腿压在一本厚厚的书籍上面，正悠然自得的来回摇动。
而他的员工有过之而无不及，我不想多费口舌，直接对他说：“小曾，把你桌子上的东西整理下吧！”
店门口放着一堆乱七八糟的配件，那是金晟合租后带来的公司资产，新的旧的有用的没用的掺和在一起形成一个小山，金晟有时候从里面找个配件瞬间就把“小山”夷为平地，找到后用脚将散落一地的配件推到一起，再次形成小山，不过形状却大有改观。
我现在对这个“小山”极为厌烦，很想将它一扫而空，不过它却引起了此时站在店门口的废旧配件回收者的青睐。这位回收者身形硕大，每天都会在电脑城场内转悠，不放过任何一个店面，行程量相对保安绰绰有余，他的理想是“愿世间的电脑配件损坏量趋向于无穷大”。
回收者背着双手，攥着的口袋在他的双腿之间来回摆动，他盯着“小山”，操着浓重的方言喊道：“可有什么旧板子废电源啊？”然后靠近“小山”，蹲下了身，居然开始翻动。
回收者的这个动作引起了金晟的注意，他从椅子上一下跳起，用放枪子的速度说：“我这些东西每个500块钱你要是看中的话全部拿走这里不是菜市场不带你挑肥拣瘦的要是不要的话就别动这些东西然后快快走人。”停顿片刻，接着说：“翻什么翻？”
回收者向后退身，指着一个打开的空盒子说：“还500块钱，这个空盒子值500块钱吗？”
“怎么不值500？它是用来装主板的。”金晟指了指桌子上那块危在旦夕的主板，“那个主板就值500块，没盒子我还卖什么？”
回收者很是纳闷，默默的走了，不远处又听见他的声音：“可有什么旧板子废电源啊？”
金晟又回到电脑前坐下，我愤愤的看了他一眼，说：“这些东西你能不能整理一下，我不知道该怎么处理？”
“就放在那。”金晟很不在意的一说。
我忍住心中的不满，压抑着自己说：“一会要来人，这么乱，形象太不好了。”我希望他能有所行动。
金晟慢慢悠悠的走到“小山”前开始整理起来，小曾也凑了过来，两人手忙脚乱。我无意抬头看一眼王福，他伸出了大拇指朝我窃笑。
经他们整理后，有价值的配件放在了他们的桌子上，地上是一片狼藉，我拿着扫帚将这些没用的垃圾向店外扫去。
我开始用拖把清洁地面，可是小曾此时却向店外走去，刚刚拖好的地方瞬间留下了他的脚印，他好像意识到这样做不对，所以他马上踮起脚尖并绕过拖把曲线行走，以此来证明他很支持我的工作，我不想多说，准备一会把他拦截在店外。
店面清洁工作已经完成，除了一屋子的烟味，其它一切均为合理，期望金晟在午休的时候不把脚翘在桌子上。
王福说的顾客终于到来，5男1女，他们浩浩荡荡的走进店面，王福快速的将他们一眼扫过，然后对着走在最前面的那位认识的人说：“张总你好，想不到你们的速度这么惊人！”
张总哈哈一笑，说：“我看你是等久了吧！”
王福接下来就开始散烟，张总接过说：“我一进来就闻到烟味，不错不错，还可以抽烟，你搬上来真是明智的选择。”
一根烟过后，开始商谈电脑配置事项，张总指着一位穿着性感的少妇说：“是她买电脑，我们都是来充当搬运工的。”转而又说：“二姐，你跟王总说说要配什么样的电脑。”
“要配好的。”二姐如此回答。
王福看着江姐，等着她解释一下这个“好”的具体含义，但江姐却继续说：“我就要配好的！”
这句话难到了王福，究竟是要高端配置还是只要玩起来没有砸键盘或者摔鼠标的冲动就行？王福没有多问江姐，因为问了也是白问，而且还会增加很多麻烦，顶多二姐说一句“只要是好的就行”。
王福写了一个中等配置，递给二姐说：“按这个配你看行不行？”
二姐问：“这个好不好？”
“好，很好！”王福脱口而道。
“那就这样，电脑在哪？”
“马上就到！”
渠道陆陆续续的将配件送到，陈浩天拿着主板姗姗来迟，我一手抢过主板想赶紧装机，只听见二姐说：“这个东西多少钱？”
我看一眼二姐，她此时正看着陈浩天。我又看一下王福，发现他也看着陈浩天，而陈浩天看一眼二姐又看一眼王福，一时之间不知道如何回答，最后指着王福对二姐说：“他不给你报过价了吗？”
二姐急速追问：“你自己的东西你不知道多少钱吗？”
店内的气氛立刻紧张起来，王福和张总面面相觑，金晟放下热火朝天的游戏无奈的看着王福，其他4位随同不知道该如何是好，开始翻动桌子上的书籍并不时的发出咳嗽声。二姐仍然盯着陈浩天等他回答，陈浩天举棋不定，面露难色。我暗暗感觉到这些配件不可能组合在一起，怎么来的就怎么回去。
究竟出入在哪里？是不是我刚刚拿主板的动作过于心切？
“陈浩天，这个主板是480吧！”王福终于自己说了出来，微带着颤抖。
“是的是的！”陈浩天赶忙接过，扭身出去了。
店内气氛终于缓和！
但这台电脑最终没有组装起来，原因是二姐说自己钱没带够，王福说没事，钱不着急，什么时候给都可以，但二姐说自己不喜欢欠人钱，然后在众目睽睽下首个离开店面，4位随同也接着出去。
人都走完了，张总对王福一个劲的表示对不起，说二姐太不像话，麻烦半天却一走了之。王福说没事，按这个价格本就没多少利润，她出去问别家会知道的。
张总拿着配置单，急忙追出去。
临近下班，渠道过来结账，然后都拿着配件而回，陈浩天笑眯眯的来到店面，说：“王总，今天真不好意思，本来想报个高价的，我以为你还没谈妥，报高了怕吓着别人。”
“早就谈好了，而且利润很低，你又不是不知道我，报的越高越好！”王福叹气道。
“那女的问我价格，我肯定以为还没有谈妥啊，唉！真不好意思！”
“没事没事，不好意思的是我，没帮你卖主板，赶快拿着主板回去下班吧！”
店内只剩下我和王福，他甩一根烟给我，说：“抽完烟下班。”
刚点上烟，王福就接到张总的电话，那边叽里呱啦的说着，王福突然将烟扔到老远。
对于一个陌生客户，丢单是很正常的事情，但对于朋友介绍的客户，丢单就相当于丢脸，虽然这次丢单事件王福表面上看来无所谓，但我知道，这件事情会化作一个阴影留在王福的心中，因为自从这件事情发生后，张总再也没有介绍客户来买电脑了，而且它的出现，更像是戏剧性的转折点，自此之后，我们店的装机量再度下滑。或许是验证了杨徽当初的一句预言：到六楼基本上就是等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