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其刃名为——“岁”
黑暗中，一只利爪撕开茫雾，紧随其后的是苍白的瞳眸。
我注视着它，它也用没有眼珠的白眶锁牢了我。
一阵风拂过——
最后，它消失在了迷雾中。
……
将领实现了他的诺言，利用他的身份在圣殿奖予我们一大笔金钱，同时我获得了一枚金色的勋章，上面大大地刻着两个字——[豚猎]
字体龙飞凤舞，入木三分，在太阳底下映的熠熠生辉。
“这是即将在全世界通用的‘花猎人’标志，只要戴着这个，天下无人不识君……你走在任何一处有人迹的地方，都将被世人所尊敬。”
将领最后交待我后，便领着一众部下离开了。
我和满穗目睹着他们远去的背影。
……
“原来良爷是鲤鱼跃龙门……飞黄腾达了呢。怪不得昨晚都不碰我了，看来是我配不上您了。”
满穗扭过了头，并且低声说了句话，腔调有些古怪。
“……”
啧，这小崽子想什么呢？这是我能预知到的吗？
我伸出手，打算摸摸满穗的头，以此否定她那杞人忧天的想法，她却把头往后一躲，避开了这一下。
“别想讨好我。”
……
“良爷因为不会花言巧语，所以就想靠这种简单的方式拉近和我的距离，是吗？”
……
“我才不会接受。”
……
此刻，满穗的嘴巴微微撇着，脸上充斥着十分的不悦，以及多出来的一分焦虑。
她没再看我，而是把视野倒向周遭的草地。
“别生气了，我给你去买好吃的怎么样？”
“不要，我身上有汗臭味，我怕那些食物嫌弃我。”
“……”
她怎么尽找昨晚的茬？
“那我带你去洗澡，这样可以吧？”
“不要，我不配和良爷一起洗澡。”
满穗嘟嚷一句，把头调了过来，却依旧一副阴阳怪气的样子。
“那我把钱给你，你自己去洗！”
真是的，都在一起经历这么多了，还和我一般见识，真是孩子气！
等等，怎么感觉这画面有些熟悉？
“不洗，我就是要脏着，这样良爷就会一直嫌弃我，不敢碰我了，这样倒更好！”
“……”
这小崽子。
我拿她没办法，嗯想了半天，最终还是打算顺着她的意思来。
我上前一步，看着满穗微微泛红的脸蛋。
“今晚睡觉我一定抱你，不仅今天抱，以后每天都抱你，可以了吧？？”
“当真？”
“违者死全家。”
“……”
立此毒誓，她应该相信我了吧？
可她没有，而是“哼”地一声撇过脸，再也不理我了。
我彻底把小崽子惹生气了。
今晚睡觉得睁着眼睛睡，不然怕是小命不保。
不过，想让她原谅我，其实还有一个更简便的办法。
她一定不能拒绝。
嗯……
趁满穗眼睛瞄向附近的时机，我一把冲上去，不容她反应地一整个抱起了她。
没错，不是抱住，而是一整个抱起，就是母亲抱小孩子的那种。
“……干什么，良爷！气不过了要开始非礼我了吗？？”
“没错。”
……
满穗在我怀里挣扎了一会儿，不过仅仅只是一会儿，她就像一只乖巧的猫一样任我摆布了。
她不动了，不过还是没有直视我。
她看着下方，摆出一副不高兴的苦瓜脸。
这样抱着她，进一步感觉到她很轻。
又轻又瘦，不过大腿很软。
抚摸上去滑滑的，顺顺的，皮肤吹弹可破，而有些地方又能充分感受到肌肉的坚实和韧性。
上面的地方……特别是头发，虽然我没仔细去闻，却不时有少女的香味传来。
不愧是水灵的女娃子，不特别喷香水也闻起来香香的。
在我驻足不动，惬意地感受她的柔软和清香的时候，我注意到她的背正在有意往里蹭，也就是更加深入地投入我的怀抱。
原来没生气啊……
这小崽子，又在骗我。
“……”
现在的她，倒不会跟我计较男女有别了。
不对，她有跟我计较过吗？
有的。
是在九年前，我们去往洛阳的马车上，我送她礼物的时候。
那个时候，她窘迫地红着脸，小声地嘟嚷着男女有别。
可在这之前，我老早就看光她的全身了。
现在回想起来，为什么她那个时候会计较男女有别呢？
……
以前的我不知道，现在多多少少也了解一些了。
因为在阌乡的澡堂的时候，她只是为了博取我这个仇人的信任，才尽力讨好我，才会说那些话。
她那时完全没把我当作一个正常的男性，而是罪不可赦的仇人，眼里只有对我的无尽的仇恨，心里想着反正早晚要杀掉我的，所以就算我看光了她的身子她也丝毫不在意，还说些明明不乐意说的有的没的。
之后在去往洛阳的马车上的时候，因为我是在她成年的那天唯一送她礼物的人，以此激起了她心中的涟漪，让她正视到我的存在，也是直到那个时候，她才把我当做一名正常的男性，所以她会提出男女有别。
这么想想，路途坎坎坷坷，我们之间的羁绊早已密不可分了。
“良爷，在想什么？眼神这么涣散。”
满穗的大眼睛正对着我，我在她暗蓝的瞳眸中看到了自己的身影。
透过一丝光的闪耀，我意识到，现在的我，似乎就连面相都柔顺了些。
我沉浸在她的眼里，她也沉浸在我的眼里。
我被她改变的太多，她却似乎从来没有变过。
只是她对我的看法变了。
现在，我在她的眼里，是比正常男性更进一步感情的角色，以致于我做出如此冒犯的行为，她也不会计较什么了。
我在她的眼里——到底是什么呢？
……
[代替父亲的存在……扭曲的亲情？]
[还是……男女之情？]
……
我无法做出选择。
“我在想，在你眼里，我是什么……”
因为我不知道。
我也没法知道。
所以，我打算把这个问题抛给满穗，让她告诉我答案。
她脑瓜子聪明，也是我与她之间行事最主要的抉择者。
如果是她的话，她能告诉我答案。
满穗沉默了。
她背着光，脸上毫无明亮可言。
我的这个问题，让她也感到迷茫了。
“是仇人。”
而后，她不再思索地说道。
“……”
我不敢苟同，也不敢去否认。
“是我要用一生去杀死的仇人——”
满穗继而说道，声音有些低沉。
什么？
她这话是何意味？
我脑子一下子没转过来。
“我最终杀死良爷的武器——是岁月。”
满穗和缓地补充道。
她抬起头，午后的光从天而降，落在了她阴暗的脸上。
光亮霎时间夺去了她的阴影，也敞亮了我的面庞。
奔流不息的时间，冲散了我们的阴影，带给我们无限光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