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漆黑的背甲
肖庆兵时不时会去瞟浅蓝发的女孩,好似予以警告。
注意到这点的我会故意走在二人中间,制止他的行为。
满穗全程牵着女孩的手,也算是给予了她一定的安全感。
只要我们在,女娃子就受不到什么伤害。
可我们又不可能一直待在她的身边,怎么办呢?
正当我为此烦恼时,满穗突然停下了脚步。
导致她驻足的理由是女孩没有了动静。
异乡的娃子低下头,小嘴下拉,手抚着胸口一动不动。
“看吧,又来了……”
肖庆兵冷笑一声,淡淡地瞥过脸。
又是这样……和之前的黄毛丫头一样的状况。
手抚着胸口,到底有什么含义呢?
我俯下身,与女孩面对面。
融进她渗出淡黄色彩的眼眸,我才意识到肖庆兵距“称王”也仅差登门一脚了。
只要瞳色变成纯黄色,就可以去“圣殿”那领赏……“封王”,这是另一个人的说辞。
“痛吗?这里……”
满穗凑过来,她也抚着胸口。
她似乎发现了什么。
其后,在我们的注视下,小女孩点了点头。
……
胸口痛……
这是什么意思?
是何原因?
我也把手搭在自己的胸口,感受内部的跳动。
是……心痛?
朦胧的感觉徘徊在脑海里。
霎时,周围静得像是我聋了。但是仔细去听,有些声音却听得更清楚了。
“良爷,你有没有听到。”
满穗静悄悄地开口,我立马回顾四周。
撇开我们刻意压低的喘息声,周围有什么别的东西在靠近。
是……
花兽?
还是——
蓦然间,一阵阴风吹过,送出来几道灰白的身影。
“狼?!”
几匹狼从附近的草丛里窜出来,吓得我一愣。
我立刻持剑御敌,狼却完全无视了我们的存在,掠过我们身边,头都不回地往我们身后奔走,嘴里还响着狗一般的呜咽声。
怎么回事?!
狼居然夹着尾巴逃跑了?
我的眼睛紧跟着而后从灌木中探出身子的东西。
——呲……呲……
像是长虫的嘶吼声游入我的耳朵。
伴随着数道低沉嘶吼,那浑身漆黑的怪物,脚步悄无声息地出现了。
坚实的背甲,浑黄眼珠。
身后拖拽长条尾巴,四肢将爪印嵌入泥土。
以及那摇曳着口涎的利齿。
魇蜥来了……
四头魇蜥,动作缓慢地出现在我们眼前。
当我反应过来周遭产生的异样,我才发现,此刻我的身边已仅剩下满穗。
该死,那小子趁我们发愣的时候带着女娃子跑了!!
“良爷……这下如何是好?”
“……”
怎么办?
几头怪物越来越近了。
跑吗?
不行……
就算我有自信逃掉,满穗也不可能跑得过它们。
虽说几头魇蜥动作迟缓,但它们只是放慢了脚步,亦或在观察什么。
它们跑动起来的样子我亲身体验过,根本不是一个小女娃能企及的速度。
那该怎么办——
随着血盆大口越来越近,我的心跳也剧烈跳动起来。
我们像是中了定身咒,动弹不得,脚像是焊死在了地上。
我手扶着剑鞘,额头已经布满了冷汗。
在千钧一发之际——
满穗低下脸,将手抚在了胸口。
此时她的手背已经贴近了怪物的鼻尖。
我仿佛已能感受到它鼻腔释放出的白汽。
!
最前面的魇蜥抬抬首,用那对浑黄眼珠晃了晃我们,我注意到的只有白森森的利牙。
而后,简直像是对我们使了个眼色,四头魇蜥大摇大摆地扭过身子,钻回了我们身后的灌木。
……
走了?
这就……避免冲突了?
为什么——
它们没有发起进攻?
在满穗手抚着胸口之前,魇蜥还张大嘴示威,可直到她做出了这个动作,魇蜥居然放过了我们。
“良爷……不好!”
“怎么了?”
“他们有危险!”
满穗急匆匆地左顾右盼,寻找肖庆兵和那女娃逃跑的方向。
能有什么危险?魇蜥也没朝他们去啊。
我搞不懂满穗在想什么,但又不得不照顾她的心情。
我们加紧步伐,四处查找。
扒开一丛丛灌木,扶过一束束枝条,踩过发出清脆响声的落叶,跑了不知道多久。
一时找不到他们的踪迹。
……
“良爷,他们在这!!”
我们找了很多地方,终于,在一颗巨大的树干后找到了一个角落——
“主人……妮亚,终于可以叫主人了……”
空地上,洋洋洒洒地铺着花兽的尸体。
满地的大花,其中还栽着两头成熟体。
而在它们中间,正有一个浅蓝头发的女孩,抱着怀中的黑发人,笑语盈盈地诉说着。
女孩的嘴角挂着鲜血,身上擦满了花兽浑黄的血液,剑就丢在她的旁边。
纯黄色的……眼睛。
此时,女孩的瞳色终于转变为了纯正的黄色。
“她”——
喂,喂喂喂……
是我看错了。
抱着黑发人的,是一头纯正的魇蜥。
“魇蜥”张大嘴,束缚着怀中的“猎物”。
濒死的黑发人颤大了眼睛。
而后,不知道什么原因,他居然也咧过了嘴角。
他诡异地笑了。
“主人……让我们……合体吧。”
最终,魇蜥上下闭合大颚,与黑发人紧紧拥抱在一起。
两样事物合二为一,黑发人成为了魇蜥身上最坚固的背甲。
真正的魇蜥诞生了——
……
发现真相的满穗没有说话,她一脸沉默。
“良爷。我们杀了它们吧。”
其后,她轻轻落下一句话。
眼神中尽显着无情与空洞。
“嗯。”
拥有剑的我对付一头魇蜥不成问题,何况这头魇蜥才刚诞生,此刻正是它最脆弱的时候。
我持起剑,满穗也掏出了短刀。
我们谨慎地靠近,待到一定距离后,我一剑划过喉咙结果了它。
魇蜥看到我们之后,全程没有反抗。
它就静静地等待喉咙被划破,而后血液自由地腾出身体。
我们顺利结果了一头魇蜥。
本来还想着给它挖个坑,将它送回老家。
奈何我们没有事先带好铲子。
于是,在满穗的建议下,我们拖起旁边花兽的遗骸,将这些变异的大花当做鲜花盖在了魇蜥身上。
现在的我才猛地醒悟,死后的世界也依旧残酷。
我们随意剖开了几只花兽的身体,在里面发现了球状的精核。
这就是我们最开始来这片森林的目的。
但现在,我们连全部带走的心情都没了。
只是象征性地拿了几个放在兜里。
“满穗。”
“怎么了,良爷?”
“没什么。”
不知道该说什么,还是趁天黑前赶紧回酒楼吧。
……
走在回去的路上,什么都不想想。
这是一种超越我认知的现象。
越想越觉得没有意义。
“怕吗?”
沉寂了许久,为了活跃气氛,我随口对着满穗问道。
“不怕。都死后的世界了,发生什么我都不怕,更何况旁边有良爷在,没什么好怕的。”
“你现在到坦率很多了。”
“毕竟也经历的多了……”
我不知道她是不是真的不怕,但从她的表情看,她说怕我才觉得奇怪。
这小崽子不知道经历过什么,心里素质强的可怕。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