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医务室
起初是赵云汐扶着她，陈嘉睿看她们实在费力，提议背着林默，还没等她回答就背过身蹲在面前。
林默有些不好意思，似乎也没有更好的选择，迟疑和拒绝更是尴尬，最终还是选择大方的接受，“麻烦你了，我可能有点重。”
陈嘉睿见她趴好，背着她站了起来，“还好。”
林默有些不自在，除了小时候时常被爸爸背着，还是第一次被男生背着，她尽力抬着自己的头，却觉得身体接触的地方都热乎乎的，坚实的小臂将她牢牢固定着，如她爸爸的背一样厚实可靠。不知怎么的脑海里闪过餐馆里顾延的那句调侃的话，“心有余而力不足。”不想她真的摔倒到需要人背的地步，背着她的却不是他，他背着的也不是她。
从体育场到医务室的路不远，林默却觉得很是漫长，试图找些话题来缓解尴尬，也不知说些什么，又扯起了比赛的事情，“我要是没摔倒能得第几名啊？我都不知道前面有几个人。”
“你摔倒之前是第四名。”云汐在一旁答道。
“哇，这么靠前。”听到自己成绩还不错，林默有些欣喜，欣喜之后却是更多的遗憾，名次不如意也就罢了，还不错就难免去设想，如果没有发生意外，会不会有更好的可能。
一时之间气氛再度沉默，可能另外两人也在遗憾，不知道怎么安慰林默。
“就这样结束了也挺好的，停留在我还是第四名的时候，万一跑到最后，我被后面几个人反超了，就更丢脸了。”林默自嘲地宽慰着他们。
云汐摸了摸她的背，“不丢脸，无论结果怎么样，你都很厉害了。”
一直沉默着的陈嘉睿也安慰起她来，“结果不重要，重要的是过程，尽力了就好。”
林默觉得心里暖暖的，想起这段时间和陈嘉睿一起训练的时光，曾经她避之不及的却有些怀念了。
比赛被意外中断的情绪渐渐平复，她开始担心起李婉婷来，不知道她的摔伤严不严重。
类似的场景她曾经经历，七岁那年的一个课间，她和小伙伴追着玩，不小心和同样在追逐大闹的男生撞到了一起，那个男生手里拿着干了的毛笔，锋利的笔尖划伤了他的眼皮内侧，起初被撞倒的林默还不知道怎么回事，只看见老师同学全都围着那名男生，她还觉得很委屈的，明明自己也被撞的很疼。
后来知道了事情的严重性，只觉得闯了大祸。整个下午她都不知道怎么过的，回了家父母早已在家等着，本以为迎接她的是批评，不想听到的却全是安慰，他们说：“别怕，这不是你的错。”
那时家里生活很是拮据，舍不得吃穿的父母拿出一笔不少的钱赔偿男生的家里人，工作虽忙却时常抽出时间去医院看望，她觉得再也不能给父母惹麻烦了，如今是不是又惹麻烦了呢。
可能是一直走读的缘故，林默还是第一次来学校的医务室，规模不大，里外两间，外间是医生的诊疗室，里间关着门，看不见布置，想必是病床或医生的休息处，当值的是名中年妇女，看着约四五十岁的年纪，身穿白大褂，中长的头发烫着小卷，带着一副老花眼镜。
“王医生，同学摔伤了，您帮忙看一下。”陈嘉睿边说着，便转身将林默放在屋内的凳子上，云汐随后跟了进来。
林默奇怪陈嘉睿怎么知道医生姓王，转过身才看清她的胸牌，上面写着“王娟”。
王医生闻言半低着头从眼镜上方看了眼他们，表情一脸严肃，“怎么摔的？能回弯吗？”
“跑步摔了一跤，能回弯，就是有点疼。”不知为什么，林默有点害怕这个年纪沉默又严肃的阿姨。
王医生不急不慢地从座位上起身，走向林默，“每年开运动会都得送过来几个。”说话间摘了眼镜凑近了，看了看林默露着的膝盖，“没什么大事，软组织挫伤，上点药包扎一下，这段时间注意休息。”
她边说着边回到了自己的转椅上，低头开起票来。
林默颇给面子地点点头，虽然听起来有点敷衍，可能结果正是她希望的听到的，她也就欣然接受了。
一旁的陈嘉睿却有些不满了，“王医生，用不用拍个片子看看，她方才走路都吃不上劲，症状描述的也不一定准确。”
林默点佩服他顶风而上的勇气，有种火山即将爆发的预感，急忙看向王医生。
果然王医生皱了皱眉头，语气都夹杂着火药味，“你是医生还是我是医生，不放心就直接去医院啊。”
陈嘉睿似乎还要说什么，林默急忙拉了拉他的衣角，以防闹到不得不去医院的地步。
赵云汐也看出了事态不对，急忙打着圆场，“医生，他也是关心则乱，您肯定比我们专业。”
听了这恭维的话，王医生才略消了火气，拿出瓶碘酒蘸着棉花粗略给林默擦破的地方消了消毒，虽然很疼，林默强忍着没有表现出来，以免再生事端，等上了药包扎好，手心都攥出汗了。
陈嘉睿一直在旁边没有吭声，只是将手搭在她肩膀上拍了拍，像是在安慰。
终于离开了医务室，陈嘉睿还是坚持背着她，这次似乎不再那么尴尬了，他仿佛憋了很久，一出来就吐槽起来，“学校的医务室真是不靠谱，办事不认真，脾气还不小，要不是你俩拦着，我真是多一刻也不想待。”
林默想了想，“王医生可能是到了更年期，上有老，下有小，家里一堆烦心事，晚上又睡不好觉，容不得别人半点质疑。”
陈嘉睿闻言笑了起来，“你倒是挺了解她。”
“更年期不更年期的，我也觉得她有些敷衍了，真的不去医院看看吗？”云汐关切地问道。
“先不去了，马上就十一了，今天先看看情况，不行明天再让我爸妈带我去医院。”想到明天就是假期，林默心情一下子好很多，不快和阴霾一扫而光。
“对啊，明天就放假了，你正好可以趁着这几天好好养养伤。”云汐也才想起假期的事，一下子语气都明快了很多。
“你不然请个假直接回家吧，估计运动会结束，班主任说些假期注意事项也就放假了。”陈嘉睿在一旁提议道。
这主意似乎不错，仿佛回了家，一切困难和烦恼都能迎刃而解，没什么是窝在沙发上看看电视解决不了的。
林默真想就这样回家了，可是想想父母这个时间还没下班，家里也没人，她现在的状态自己爬楼梯都有些费劲，估计还要麻烦陈嘉睿他们送她回去，只得放弃了这个想法，毕竟距离放学也不远了。
“没事，我想先在教室里歇歇，等放学再回去。”
“也好，等晚上放学我送你出去。”
很快到了教室，运动会还没结束，教室里空荡荡的，赵云汐给他们开了门，“默默先坐我的位置吧，坐外面方便点。”
陈嘉睿将林默放在赵云汐的位置上。
终于安定下来，林默松了一口气，和陈嘉睿借了手机，准备问问李婉婷的事。
老式的诺基亚手机，握在手里小巧玲珑。虽然只打过一次电话，林默已然记住了顾延的手机号，拨到一半的时候，自动显示出了顾延的选项，林默下意识地抬头看了眼坐在不远处的陈嘉睿，原来他们认识啊，不觉心脏跳快了几拍。
几声“滴滴”的提声音后，电话接通了，“喂，嘉睿，什么事？”
“顾延，我是林默。”林默深吸了一口气，“想问一下李婉婷怎么样了。”
“哦，林默，她没什么事，就是软组织挫伤，回家修养了，你伤到哪了吗？有没有去医院检查一下？”
听到李婉婷伤的不严重，林默一直提着的心终于落下，“腿磕了一下，去医务室看了，没什么大碍。”
“能正常走路吗？”顾延关切的问。
“能走路，就是走路的时候有点疼。”
“还在学校吗？”
“嗯，在教室歇着。”
“放学以后我去你们班接你吧。”
林默心中一动，想起陈嘉睿说放学后送她，“不用了，班上同学会送我过去。”
说这句话的时候，感觉陈嘉睿似乎向这边望了一眼。
不知为什么林默有些心虚，似乎并不想要被人知道她和顾延的关系，虽然他们也没什么特别的关系，与其遮遮掩掩，大方提一下似乎更好些。
匆忙说了两句话应付了顾延，将手机还给了陈嘉睿，顺便问了句，“睿哥，你也认识顾延？”
“经常在一起打篮球，就认识了，”陈嘉睿回答的看似漫不经心，“你们怎么认识的？”
“嗯，他是我小学同学，刚才李婉婷摔倒正好是他带着去医院的，我就要了他的联系方式。”林默边说着边晃了晃手中的纸条，她刚刚伪造的凭证。
不想陈嘉睿拿过纸条，又随手从桌上拿了只笔，刷刷几笔写下了自己的电话，我的联系方式也记一下吧。
林默愣了一下，听话的点点头，差点就说了句“好的，领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