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赌术?读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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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午时过后,周济村饱睡欠伸,方觉腹中饥饿似火烧,揉了揉胀疼的太阳穴,忽然想起:“我带回来的药囊哪里去了?”。周延在外听得父亲起身,忙推门而进,捧财宝一样捧到父亲面前,周济村一样样看过确定完好,仔细收好。方才起身由周延服侍沐浴更衣,周济村看看自己离家之前还一团孩气的儿子,如今十足乖巧懂事的模样,心中感慨,一时语塞,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堂屋已经摆好了饭,月娘岁安梅溪三人俱是喜气盈盈立于一旁待周济村就坐,无忧早已吃过,正坐在院中张着嘴巴吃飘雪。

    周济村看着一桌色香味俱全的饭菜早已食指大动,招呼众人落座,梅溪随着岁安就要入席,月娘扯了一把梅溪,努努嘴示意她站着。周济村忙起身拱手施礼,笑道:“月娘这是何故?家里没有外人,又讲这些规矩做什么。”又叹了一口气,抚了抚袖口绣着的青竹,苦笑道:“阿笙身患恶疾病逝,我当时束手无策深以为恨,闻北方有大医治愈过此类病症,当时未思虑周全一心想去寻方,这才匆匆出门。原想着三月即回,孰料在外方知民生多艰,相较之下我南阳府竟是大大富足之地。一路风尘困顿固不消说,遇伤病者岂能坐视不理?贫苦者众,又不好讨要诊金,囊中羞涩,托人带信亦是难事。幸而颇有些古道热肠之人,见我串铃医囊,也愿意慷慨解囊。托福托福!此行颇有收获,不但弄清阿笙病症医治之法,还厘清许多旧方不当之处,亦算不枉此遭。”

    岁安红着眼眶劝他:“从今往后爹爹可别出门了吧!母亲去了,除夕清明您不回来看看母亲,您再抛下我们不管,我们可就太命苦了啊!我会好好跟您学医,也帮您看管不着调的周延。”

    周济村看看懂事的女儿,再看看一旁揉眼睛的儿子,郑重道:“放心,爹爹往后就在家守着咱们这个家,哪儿也不去了。”复又看向月娘,琢磨一番后开口:“阿笙病逝之后,我已心如槁灰,无心再续娶。像我这样只对恶疾良药感兴趣的人,又何苦耽误她人,临行前已将你的奴籍除去,你大可自由嫁人,耽误你这两三年,是我欠你……”月娘早已眼中带泪:“老爷!我自愿照顾哥儿姐儿,打小我就看着他们长大,我舍不得他们啊!小姐去前是这话,现在我也是这话,只要别赶我走,给我口饭吃就行,别的我什么都不图。”

    梅溪也上前一步,嗫嚅着说:“老爷,我……”一旁岁安早一把拉起,扶着梅溪和月娘坐下,为两人拭去眼泪,强笑道:“啊哟今日我正准备听爹爹给我们讲讲奇闻轶事呢,怎么你们两个竟如此扭捏起来了?平日里咱们一张桌子吃饭,一个屋檐下过日子,哪里分过什么老爷小姐丫鬟奴婢的。咱们还跟平时一样,别因着爹爹回来黑瘦黑瘦还胡子拉碴的,就把他当不近人情的土匪头子了,毕竟想当年,也是文采飞扬英俊潇洒的乡试第一的秀才公啊!”说完一家人都笑了。

    周延揉了揉想偷吃猪肉被姐姐打疼的手腕,嘿嘿一笑,狗腿道:“爹爹饿了,快吃吧别糟蹋了这一桌子好酒好菜,我姐和月娘热了又热呢。”周济村拿起碗筷,呵呵笑道:“吃吧!你小子,这三年被月娘教的变了个人一样,乖巧懂事大胜从前。”

    “这是讨着好呢爹爹,您有所不知……哎唷……”岁安的脚被人狠狠踢了一下,愤愤抬头,故作不见周延那杀鸡抹脖子般龇牙咧嘴的比划,跟周济村告状道:“您问问他天天不在家读书都干啥去了?不知道谁带他去了赌坊,我说怎么一个月白日里不见踪影,急得挨家挨户去找他。他倒好,身无分文竟跑去看人家赌钱,找回来就拿两颗骰子在那念念有词。”

    岁安顿了顿,看自家弟弟快要哭出来的脸色,心有不忍,转了话锋:“说来这小子有些偏财运,十次竟有九次给他赢了些许银钱回来。他倒也挺知足,每次所赢不多,赌坊的人看他手脚规矩,倒也没怎么着他。只是附近大大小小几间赌坊联手封杀他,已许久不允他再踏足了,如今日日只是跟人厮混。”

    “对对对,当时是一个面相颇斯文的一个文士教我怎么赌的,真不是我非要去赌的,如今我已都改了爹爹。”周延中气不足的辩解道。

    周济村越听越气,抓着筷子的手青筋暴起,嘴唇胡须颤抖不已,手抚心口:“你娘独爱易安居士之大气婉约,已为你备好易安二字作为你的字。难道当时向菩萨许愿的时候有口音,菩萨听错了?我说的明明是希望你读书出众,并非赌术出众啊?”左右观之未见趁手之物,努力平复呼吸之后乜斜儿子一眼:“古语有云,饭前不训子,大家且安心吃饭。”

    于是饭后,周济村嘱咐岁安带无忧出门顽去,抽出茼麻鞭子,啪甩了个脆响,咬牙切齿得直奔周延而去。周延哪里是乖乖站在原地等着挨揍之人,一边哀嚎一边满院闪躲,月娘在院外只听得“啊~嘶~爹我错了~再也不敢了”循环往复急得跺脚,隔壁吱呀一声门开,老李头端了一碗看不出什么吃食的饭来,笑眯眯招呼:“真是热闹啊今日!月娘且借我几枚蒜头下饭,今日试做新花样失败,我家公子不肯用饭。”月娘忙道:“檐枋上有这许多,李公待我去长杆来。”

    老李头忙摇手:“不用竹竿,我自取便是。”月娘只觉对方抬了抬手,忽然眼前一花,拧成一股的蒜头纷纷落地。月娘抬头满脸疑惑,老李头搔了搔满头花发,略带歉意的笑道:“抱歉,扔石头手劲儿使大了,多谢多谢!”说完拾起蒜头端着饭碗高高兴兴回去了。

    月娘摇摇头:“这主仆俩,一个比一个古怪。也不知道禾姐儿怎么就愿意天天过去顽去。”复又趴着院门跺脚:“老爷哎,轻着点!别打坏了啊!”

    一旁鸡笼里正下蛋的母鸡受到了惊扰,伸颈展翅,头上羽毛根根立起,上蹿下跳,加入了这场乱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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