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于晏清

    对于这个营地里，第一个出生的孩子，大家都非常喜爱。每天中午、晚上大家吃完饭就守在王小玲病房里，围着小宝宝看，屋子里挤满了，就守在窗口、门口。

    孙婆婆每天变着花样地给王小玲做月子餐：今天红枣野鸡汤，明天鲫鱼豆腐汤，后天枸杞羊排汤……补得王小玲奶水多得天天都要挤掉一些。

    月子里的小宝宝长得是最快的，一天一个样。没几天，原本稀稀拉拉的头发，就变得浓密起来了。小脸更是从原来的黑里透红，变成了白白嫩嫩的，小胳膊和小腿像一节节嫩藕般，套着一圈圈肉箍，胖乎乎的手背上五个深深的肉窝窝。

    自从孩子生下来，于伟这个亲爹就没正经抱过，每次刚抱着孩子，还没捂热呢，就被大家抢着抱走了。

    好不容易熬到孩子满月了，于伟早早地把老婆、孩子接回自己家，想着终于可以关起门来过三人世界了，大家又吵着要办满月宴。

    饭桌上，李教授一脸深沉地问于伟：“小于呀，宝宝的名字取好了吗？”于伟摇摇头：“还没呢，要不，李教授，您帮着取一个？”

    还没等李教授说话，大家纷纷发言：“叫于强，身强体壮。”

    “叫于波吧，波澜壮阔。”

    “我看不如叫于铁牛，贱名好养活。”

    ……

    李教授拖了拖眼镜，看看说话的人：“俗气！俗不可赖！”转头又对于伟说：“小于呀，我看就叫于晏清吧，取海晏河清之意。你觉得怎么样啊？”

    说完，叹了口气接着说：“希望啊，在我有生之年，还能看见山河无恙、海晏河清！就算我等不到那天，也希望我们的后代能呼吸着干净的空气，喝着干净的水。”

    大家的眼圈红了，有人小声啜泣着。叶工程师走过去，揽着李教授的肩膀，抱了抱他说：“老李，有咱们伟大的祖国在，你放心，咱们一定能看见那天的！”

    于伟也说：“嗯，李教授这个名字取得好，就叫于晏清。”

    “于晏清，海晏河清，好名字！相信祖国！咱们一定能看见那天！”大家心潮澎湃、斗志昂扬。王小玲怀里的小于晏清，仿佛也感受到了大家的喜悦，咧着没牙的小嘴咯咯笑着。

    西边的路修好了，原计划修五十公里的，结果一看，还没贯穿森林。得了，继续修吧，反正修多少还不是咱自己说了算。

    于是又往前修了三十多公里，路的尽头，依稀能看出曾经是一条乡间小道，如今已经被两旁，半人高的荒草遮挡住了。

    这条乡间小道，在一块块荒芜的田地间蜿蜒而下，最后停在一个小村落。大家抽出砍刀，一路走，一路砍道边的杂草，用了差不多一个小时，才走到那个小村落。

    众人分散开，一间屋子一间屋子地查看。有的房间，锅碗瓢盆倒了一地；有的房间，被褥凌乱；还有的房间，显然是发生过激烈的打斗，家具都移位了，桌椅板凳更是残缺不全。几乎每个房间都有干涸的、黑色的血迹，包括牲口棚和猪圈、鸡窝。

    有些床上的被褥，在被大量的血液渗透后，滴落的血液在床下，形成了一个个大小不一、形状各异的图案。还有的房间，地上有长长的、被拖拽后留下的血痕。

    看着这样的场景，想到自己和家人遭遇感染者的情景，大家恨得牙痒痒，真想把那些感染者揪出来，把它们一个个碎尸万段、挫骨扬灰。可是找遍了所有地方，除了随处可见的蜘蛛和几只大老鼠，一个活物都没有。

    于是大家把满腔怒火，发泄到了蜘蛛和老鼠身上。把它们全部消灭后，楚成神情黯然地说了句：“都烧了吧，以绝后患。”

    没一会，这个曾经静谧、祥和的小村落就被火海吞噬了。

    火光中，楚成仿佛看见了灶房里，女子一手温柔地抚着隆起的肚子，一手快速翻炒着锅里的菜。旁边，放着一盘已经炒好的菜。一个四、五岁的小男孩，用两根手指夹了一块肉扔嘴里，烫得他龇牙咧嘴。

    堂屋里，一个满脸皱纹的老奶奶，坐在一条小板凳上。佝偻着腰，眯着眼睛，捡簸箕里被虫咬坏的豆子，她的脚边，几只鸡正在抢啄她扔到地上的豆子。

    堂屋前，一条老黄狗，头枕在一个正在编筲箕的老人脚上打瞌睡。牛棚里，几条牛甩着尾巴，安静的咀嚼着青草。晒谷场上，几个中年妇女一边闲聊，一边翻晒着麦子。

    玉米地里、稻田里，不时抬起个或年轻、或年老的头。

    伴随着一声声：“吃饭喽！吃饭喽！”的呼唤，人们放下手里的活，向家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