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二顺子进城
提起二顺子，刘德柱感到挺丢人。
其实，二顺子是刘德柱堂弟，大名叫刘德顺，他父亲是刘德柱二叔，亲亲的二叔。
二叔家有三个儿女。二顺子排行老二，一个姐一个妹都嫁到外村去了。
二顺子跟刘德柱同岁，但他比刘德柱月份小。
在他们宗族这辈人男丁中，他也排行老二。
因此，刘德柱爷管他叫二顺子，后来大家都这么叫。
二叔二婶对二顺子从小就溺爱有加，上学不用功，小学没读几年就辍学在家鬼混。
二十三、四岁娶上婆娘。可婚后却不好好珍惜，依然好吃懒做，不务正业，婆娘跟他结婚第二年就闹着出去打工。
可打工不到半年就跟包工头混上了，过年都没回来。
后来听说他婆娘跟那个包工头跑了。还听说生了个小男娃，不知道是谁的种。是二顺子的还是那包工头的，谁也说不清。
在此之前，二婶还托过媒人到杨金华家提过亲。
当时杨金华坚决不同意！
说是见过他，嫌他长得丑，一双眼睛斜眼看人，不偷都像贼。幸亏杨金华当年没看上他，要是看上二顺子，后来哪有刘德柱的戏？
二顺子那天想强迫杨金华没得逞，整个人像霜打的白菜，彻底蔫了。
尤其是给他那两记大脆耳光，让他足够记一辈子。心里一直窝着火，郁郁寡欢从此像是变了个人似的。没过几天，听说他也进城打工去了。走了也好，免得在村里祸害人。
刚进城，二顺子看到城里花花世界，才真切感到自己活得如此悲哀。
活在这个世界上自己是何等的渺小、不起眼。
走在人群中，低头看看自己那身早已过时的旧夹克，灰蒙蒙的，土里土气，简直像个&39;大土鳖&39;。
他在街上溜达，耳边时而飘过悦耳动听的歌声。
“不后悔天边飘过故乡的云
它不停的向我召唤
当身边的微风轻轻吹起
有个声音在对我呼唤
归来吧
归来呦
浪迹天涯的游子
归来吧
归来呦……”
不知名的歌曲听的二顺子心里发酸，觉得自己也像个浪迹天涯的游子。
无处可去……
站在大街上，放眼望去，那些大姑娘小媳妇一个个穿的那么洋气。
尤其是下身穿着牛仔裤，将臀部和大腿包裹得圆滚滚、肉乎乎的样子，特性感，太吸引人，他很动心。
走近身边不是一股桂花香水味儿就是雪花膏味儿，诱惑人得很。
他在遐想：这城里有这么多漂亮洋气的女人，要是有一个愿意当自己婆娘多好，就是死也知足了。
他又联想起杨金华，不由地叹了一口气：哼！杨金华算得了什么？还不是跟老子一样土老帽？
过去对她多年的羡慕、垂涎，和眼前的女人们相比，自己过去的想法和做法真是多么幼稚可笑！
二顺子在街上东瞅瞅，西逛逛，不知不觉就是一整天。
人累了，肚子也饿。
这时天已黑尽，街灯亮了。小摊小贩看的他眼花缭乱。
他找到一家餐馆。一打听，一碗面条就是三、四块。他摸摸兜，还剩186块钱呢。于是心想：肉丝面四块，酸菜面三块。干脆来碗肉丝面，省啥？过了今天没明天，说不定哪天小命儿就没了，死了也不后悔。
随后，他朝店老板喊：“老板，来碗肉丝面。”
幺妹很快给他端上一碗肉丝面。味道挺好，就是数量太少。二顺子两三口，一碗面报销了。
出了餐馆，他还是漫无目的地走，并在心里合计着，还是山里人那句话：哪儿黑，哪儿歇。走了很长一段时间，也没找到合适的歇脚地儿。
城里美是美，可不是他们没钱人得地方。
二顺子畏畏缩缩，走进一场区，在门口被保安拦住，支支吾吾说不出所以然，差点没把他当坏人抓起来。
无奈走到一建筑工地的围墙外面蹲下。
愁啊！明天咋办？
钱，花一分少一分，花完了等死呀？
哎……
他这才想起找活干。
人行道上过了一个又一个人，他几次想开口，就是没勇气。
最后，他还是壮着胆子问一过路人：“大叔，这里招工吧？”
人家摆摆手，示意不晓得。
又问过路人：“大哥，这里要人啵？”
年轻人瞅他一眼，理都不理走过了。一连问了几个人，都没人理睬他。
正在犯愁时，迎面走来一位五十岁左右中年妇人，二顺子慌忙迎上去：“大……大姨，您晓得哪里要人不？”
那妇人朝他上上下下打量一番，看出他是山里来的农村人，挺厚道，便对他说：“不晓得。你上那边问问看门的。”
一语惊醒梦中人。二顺子突然来了精气神，一路小跑过去，事先从裤兜里掏出“红梅”毕恭毕敬地递上一支问：“大爷，你们这儿要工人吧？”
看门的老者接过烟和蔼地说：“要啥子人噢，人都快跑光了公司钱不到位，老板发不下工资，工人陆续都跑了。你看这栋楼都盖了两三年，现在还没竣工。”
老者点着烟，吸了一口，接着说：“小伙子，你明天到劳务市场去应聘试试，或许还能找着活干。”
他的话对二顺子来说简直就是一盏指路明灯。他心里顿时充满希望，好像明天就有工作一样，喜上眉梢。
现在他不感觉到累了，还在街上溜达。
这时，二顺子又觉得这座城市真是很美丽，对这座城市产生了亲切感。暗自下定决心一定要在这座城市站稳脚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