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连夜告状
朱祁钰不知道的是在他走后，宣德皇帝看着他离去背影，心中充满矛盾。
最爱的皇后离去与他有莫多关联，聪明和理智远超太子，正因为有这种矛盾才把朱祁钰放在身边。
随着时间推移，心中矛盾越发强烈。
该不该改立太子成了宣德皇帝心中疾病，太子是嫡长子，加之有很多支持者。
可这个儿子自从步入朝堂之后，带给了自己太多的震撼。太子与他比起来，显得有点平庸。怪不得当年居住在慈宁宫的母亲一直在举荐，也怪不得于、张二人当上此子老师后会不舍一切地来夸赞。
“哎~”长叹一声，宣德皇帝的双眼有些浑浊起来，“一山不容二虎，位子就这么一个，不能怪爹不公啊。”
“朱仪，可听清了？”双手背负在身后，朱祁钰看向地上跪着的人。
“听清了，下官从现在起，在没接到陛下旨意前绝不跨出府门半步。”朱仪，是正儿八经的东宫党。这事往小了说是被陛下警告，往大了说是在警告东宫和勋贵。
反正现在操心的肯定不会是自己，如实想到的朱仪才会如此痛快地答应下来。
在离开时，朱祁钰不忘提醒他一句，“估计陛下最近盯得紧，别想着拉太子爷下水。”
朱仪的头稍微低下，面色一沉，心道：您这是在警告？
见他这般，朱祁钰也不好说什么。反正自己已经提醒过，到时候惹恼了宣德爷，可就别怪我了哟。
朱祁钰提醒的不是朱仪，而是朱仪府上北镇府司的人，让这些人回宫后给宣德爷带个话。就说人家宣王爷提醒过了，是朱仪自己不听话。
到时候就算论起来，朱祁钰也有话说。
抬头看看渐渐暗淡的天色，叹息一声，“得叻，又过一天。”
乘马车慢悠悠地回到自己王府，一只脚刚跨进府门，就听有人在叫骂。
“告诉过几回了都？还是不听话。王爷平时日理万机，哪有功夫去衙门捞你们，让你们来是伺候王爷，现在反倒成王爷伺候你们了。”
“不是的王嬷嬷，是他们挑事在先。”
“狗屁，就算他们先骂人，你们的也得忍着，尽添乱。还不快去收拾收拾，一会儿王爷该回府了。”
“又怎么了，王嬷嬷？”王嬷嬷就是前些年在慈宁宫那个要打王振的嬷嬷，自从朱祁钰王府建好后，便将她接来。算起来，王嬷嬷还是宣王府的第一个下人。
听到主子回府，王嬷嬷赶紧换一副脸色。虽然粗枝大脚，但伺候朱祁钰可是非常用心。
“回王爷，下人们不懂事，出去闯点儿乱子，让五城兵马司的官老爷给送回来的。”
府中下人都是王嬷嬷调教的，她的理念就是别闯祸，就算被打死也别吱声，一旦吱声就会给王府带来麻烦。
所以说，宣王府的人在京师很是低调，低调到打不还手骂不还口。
“事情总有原因，说说。”抬手让人搬来一根凳子，翘着二郎腿坐在上面，便静静等着。
一个脸上还有淤青的家丁畏畏缩缩地上前一步，跪在地上后开始诉苦。
“小的今日去菜市场买菜，好巧不巧遇见越王府的人也到这边买菜。小的前几日就听说王爷您还惦记着那晚的秋刀鱼，本想给您买条鱼回来”
“可可那越王府的人就是不让，还骂小的。”
阴沉着一张俊脸的朱祁钰也很无奈，越王可是自己的叔叔。再说了，下人们打架主子最好别掺和进去，否则性质就变了。
“诶~算了。”本想就此事就此为止，朱祁钰转头一想，好像有点不对啊。旋即问道，“打你的人也被五成兵马司给逮去了？”
“没，那孙子跟五成兵马司好像很熟。”
看看鼻青脸肿的家丁，朱祁钰继续压住火气，“就你被逮了？没告诉兵马司你是宣王府的人？”
“小的告诉了呀，可兵马司说他们只听陛下跟太子爷的话。”
听到这儿，朱祁钰也才想起来，越王好像也是东宫的鼎力支持者吧。
思忖片刻后，朱祁钰决定马上进宫告状，还把被揍得鼻青脸肿的家丁一并带上。
会哭的孩子才有糖吃，平日里老子是低调了点儿，但绝不是任谁都能骑到本王头上拉屎撒尿。
朱祁钰进宫不是要告倒越王，而是想让宣德爷惩戒下兵马司。
“儿臣叩见父皇。”平日里朱祁钰唤宣德都是‘爹’，反而今时称为‘父皇’。
放下手中奏本，宣德疑惑地看了眼地上。朱祁钰正以头触地，地上似乎还有泪水，“怎么了祁钰，你好像在哭？”
“父皇，您可要为儿臣做主啊！”声嘶力竭呐喊，让殿内外太监宫女以及一干锦衣卫都将耳朵竖起来，又听宣王哭诉道，“父皇，儿臣府上本没有几个下人可指使。可今日”
说到此处，朱祁钰开始放声大哭。哭声之凄惨，好比那窦娥附身。
听到这儿，宣德皇帝也来了脾气，重重地在御案上一拍，“胡忠。”
殿外的胡忠听闻叫自己，麻溜地滚进去，“陛下。”
气得有些发抖的宣德爷指着地上跪着的儿子，怒不可遏地问道，“怎么回事？怎么回事？朕的儿子这是受了多大委屈，当着朕的面儿哭成这样了？快告诉朕，朕现在，马上，立刻就要知道。”
等这话等了许久的胡忠假装心惊胆战地回趟北镇府司，一炷香不到又返回。
随即宣德皇帝也知道事情原委，而朱祁钰还在啜泣着，“父皇，儿臣只是想吃顿秋刀鱼。”
估计被气得不轻，宣德皇帝竟然亲自去扶他起来，父子二人面对面，四目相对，“把太子爷请过来。”那个‘请’字几乎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一样。
胡忠前脚刚跨出大殿，又听宣德皇帝说道，“陈芜，你亲自去请兵马司的几位指挥司过来，让他们麻利点，要是朕觉着慢了，让他们自己在家吊死算了。”
说罢还觉着不够，在殿内来回踱步的宣德爷终于发出那句话了，“让越王回他的蕃地，明个儿就滚回蕃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