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陛下让我捞你
皇宫内，宣德帝斜靠在炕上。两根手指夹着篾片，正拨弄罐中蛐蛐儿，“这么说来，是太子要故意隐瞒此事？”
咽口唾沫的胡忠立马拱手说道，“现在还不能定夺，太子爷正为后日春闱忙碌。或许”
“或许忘了有这事儿？”问话稍大点的宣德皇帝眉头紧皱，将篾片扔到一旁的他开始打量起胡忠，“什么时候跟宣王来往的啊？”
胡忠听闻此话吓得脸色惨白，连忙跪在地上，“陛下，臣”
宣德皇帝朝他挥挥手，示意说话声小点儿，别吓着蛐蛐儿，“朕不想知道你是何时与宣王来往，朕只想知道今日你来是不是宣王的意思？”
这个时候的胡忠已经反应过来，叩首的他已经有底气和宣德皇帝对视，“回陛下，宣王或许还不知道有此事。”
“哦？为何不告知于他？”
“宣王爷曾说，若是败坏东宫名声的事儿就别往宣王府传。”
“那什么事儿才能告知宣王呢？”
“能让太子爷愁得几天几宿睡不着觉，能让陛下您惩治宣王的事才能告诉他。”
胡忠所说的确是事实，只是还未全部说完而已，宣德皇帝也知道这点。窗户嘛，暂时还不能捅破，捅破后可就没得玩。
“那你现在就派人去给宣王吱一声，看他如何反应。”朝胡忠挥挥手，宣德皇帝已经躺在炕上。
此时的朱祁钰还在想，怎么胡忠哑巴了，出这么大事儿没派人来府上吱个声？
不会倒向东宫了吧？这个怀疑立马又被打消。前年太子去玲珑坊的事就是胡忠告诉宣德，因为此事，太子恨不得剥了胡忠的皮。
“得，宣德爷估计又要玩咱俩。靠北哦~欠你的。”骂骂咧咧的朱祁钰没了心情去运河，只好打道回府。
回去的半路上刚好遇见被胡忠差遣过来通报的人，尽量不让自己表现出任何表情的朱祁钰看起来有点怪怪的。
回到自己王府后，又赶紧换身进宫。
“爹，听说朱仪关押了李珍？”一见到人就开门见山，让宣德皇帝哑然的同时也无从下口。
“嗯，你是如何知晓的？”皮笑肉不笑的宣德依旧捣鼓着蛐蛐。
不是你让胡忠告诉我的吗？怎么还装傻呢？不地道啊。
“这北镇抚司差人告诉儿臣的。”他是怎么知道胡忠是宣王府的人？啥时候知道的？朱祁钰心中充满了疑问。
“嗯~胡忠是什么时候开始给你办事？”从炕上坐起来，宣德皇帝目不转睛地盯着这个很是聪慧的儿子。
“就是大哥去玲珑坊那年，儿臣从未让胡忠将宫内之事泄露与儿臣半个字。”
既然你都知道了，那我也只能‘坦白’。不过在坦白前，还是要恶心一下你。
果然，宣德皇帝眉头都快拧成一股绳，半晌后才说道，“不管你如何跟你大哥争，爹只想告诉你一句，别伤了兄弟间的和气。”
那个宣德爷，我跟你儿子都闹到这份上，哪儿还有兄弟和气啊？现在我跟你儿子就差问候对方亲娘老子咯。
“那哪能呢？虽然儿臣的确不甘，但大哥是太子是兄长。我这做弟弟的除了撒撒气儿外，还是很在意大哥的感受。何况，大哥也帮过我不少忙。今天晌午大哥还请我去东宫吃的饭呢。”
一番话下来倒让宣德皇帝无从开口了，本以为小儿子打算借题发挥，让东宫再次出丑。没想到人家不仅不知道此事，还一口一个大哥，叫得让人心颤颤。
“那你觉得爹该如何处置朱仪和李珍呢？”既然无从下手，那就甩一个难题给你吧？
朱祁钰：我尼玛，又把难题甩给我？您还是人吗？思来想去，朱祁钰也只想到一个办法。
“他们都是东宫的人，要不让大哥关起门来自己解决？”试探地问向宣德，朱祁钰也在观察他的表情。
“小子，话里有话。跟爹说说，你心里是不是知道爹要做何？”
不知道啊，就是知道了也不敢说啊。现在朱祁钰是真迷糊了，本以为宣德皇帝打算借题发挥惩治下勋贵，没想到只是借机敲打自己。
可观现在情况，好像宣德爷两头都想占，而且还想提醒下东宫。
“这样吧祁钰，将李珍先从大牢里捞出来。至于朱仪”沉思片刻后，宣德皇帝接着说道，“让朱仪在家思过。”
思过？朱仪也没犯事啊？干嘛让他思过？
“是，儿臣这就去办。”
离开皇宫后，才发现自己后背已经湿了一片，“宣德爷，你好坏哦，弄得我浑都是水。”调侃一句的朱祁钰不慌不忙朝大牢而去。
正躺在干草上睡觉的李珍忽听牢门铁链有响动，微微朝门这边瞥一眼便看到狱卒正在开锁。
“哟呵，知道给老子开门啦？昨晚不是挺嚣张的吗？告诉你们一句，让朱仪亲自接老子出去，否则”
“否则怎样？赖着不出去，还是牢饭很合你胃口？”听到声音挺熟悉，李珍紧紧盯着狱卒后面站着的少年人。
刺眼的阳光照进牢房，正好将朱祁钰照亮，似乎他就是舞台上被灯光照着的主角。
“见过宣王。”虽说李珍平日里大大咧咧不知好歹，但和太子只是好友关系。严格意义上来讲，他并不属于东宫。
反而是宣王府，见过朱祁钰，也认识，就是没说过几句话。
“起来吧，陛下让本王来大牢里将你亲自‘请’出来。”对于李珍，朱祁钰也不好说，反正能拉拢就尽力拉拢。
跟着宣王走出大牢，本想告辞的李珍忽然被拉住，“想不想报仇？”
“报仇？”随即，李珍的头连连摇晃起来，都一个圈子混还是算了吧。
“想必是宣王误会了，是我醉酒扰乱朱仪，的确该罚”李珍的话还没说完，就听朱祁钰发话了。
“撒谎也不脸红，刚刚还说让朱仪亲自来请你才出去。是不是以为本王想拉拢你啊？”一副高高在上睥睨众生的眼神盯着李珍，李珍被吓得大气都不敢喘。
“走吧，陛下让本王来大牢里捞你。还得给朱仪传个话，让他在家反省几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