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你来当眼线
次日一早，朱祁钰本要去坤宁宫找哥哥玩耍，一只脚刚跨出门槛就瞅见外头一太监躬身等着。
此人他认识——王振，目下任东宫局郎，服侍身为太子的朱祁镇。
“奴婢见过陈王殿下。”深度弯腰的王振对着要出门的朱祁钰便是一鞠。
三年前回宫时，就被封为陈王（这个陈王是宣德皇帝所封，而不是堡宗封的郕王），只是代价很大。生母吴氏在某个夜晚不小心跌落下水感染肺病，几日后便撒手人寰。
张太后怕再有闪失才亲自抚养这个孙儿，养着养着就觉得有些不大对劲儿。这孩子实在是太聪明，过目不忘不敢说，教给孙儿的话和事绝不会说第二遍。
“嗯~早上好。”对于王振，朱祁钰没有任何好感。倒不是说以后这个五根不全的爷们霍霍大明，而是王振总给人一种‘很不靠谱’的感觉。
“陈王可是要去坤宁宫？”追上前面的小屁孩，王振不敢忘记天蒙蒙亮时皇后交待给自己的事。
“对啊，不去坤宁宫难道去你被窝跟你谈心？”怼人这块儿放眼整个紫荆城，慈宁宫敢称第二就没人敢排第一。
尴尬一笑的王振倒也知道，目下整个宫内就只有两位皇子，方才只是自己的话还没说完就被面前的小娃娃给怼了。
一张贱兮兮的脸凑近朱祁钰，伸出白嫩嫩地小手的朱祁钰连连摆动起来，“滚开啦，别靠近我。听嬷嬷们说太监是会传染的，我可不想成太监。”
太监能传染？？？既愤怒又尴尬的王振本想吓唬吓唬面前不知好歹的娃娃，反正也没人知道。
就在王振刚摆出一副龇牙咧嘴地模样时，朱祁钰‘哇’地一声就哭了出来。
那哭声比低音炮都响，慈宁宫的房顶都差点被掀翻。
“祖母~祖母，好可怕呀，王振拿鼻孔瞪我。”哭声将慈宁宫上上下下都召唤出来，几名五大三粗的嬷嬷上前一把薅住不是爷们的娘们。
“又是你这太监，吓唬陈王殿下几回了都？”一名嬷嬷估计有起床气，同样用鼻孔瞪着王振。
殿内的张太后听闻外边哭声连动都没动，只是对身边贴身伺候的宫女使唤个眼色。
几息后，殿内转出位宫女。对几名粗手笨脚的嬷嬷发话，“太后说外头冷，不是说话的地儿，带进来吧。”
闻言，几名嬷嬷上前架起王振，那架势好像要杀过年猪似的。
跪在冰冷的地板上，王振不由得浑身哆嗦。朱祁钰委屈地躲进嬷嬷怀中，脸颊上还有泪流过的痕迹。
自己心爱的孙儿居然被吓成这样啦？张太后是怒从心头起。
‘啪~’
唤了声‘来人’，张太后就从炕上下来。
随着殿外传来沉重的脚步声，一名如同黑熊样的嬷嬷出现在门口，“太后，可有事情要吩咐？”
门口等着的嬷嬷可是朱祁玉的老熟人，自己身边没半个侍卫，她便算是侍卫。
“去~将惩罚陈王的藤条取来。”一手佛珠一手指向门外的张太后此刻已是暴走状态。
不大会儿功夫藤条就被取来，随后这名嬷嬷也知晓事情来龙去脉。
如同老鹰抓小鸡儿提溜起跪着的王振，又转头瞧一眼只有二指粗细的藤条，“太后，要不咱换根儿？”
随着她口中最后一个字出口，满屋子人都看向她。
哈~？
这根藤条这么粗，让换根儿？你哪头的呀？
见满屋子地人都有些愤怒，嬷嬷赶忙解释，“太后，奴婢平日里做的都是粗笨活，可不缺这点力气。奴婢是怕”
越是往后说声音越是小，小到声音与本人没一点匹配度可言。
“有我在，坤宁宫翻不了天。”张太后此言一出，嬷嬷也赶紧解释起来。
“不是的，不是的。奴婢是想说奴婢有的是力气，这根藤条打不了几下就会断，要不换根粗一点儿的吧？”
“太后饶命啊，奴婢下次再也不敢啦。”此时的王振除了磕头求饶外，他是一点办法也没有。
想把坤宁宫抬出来？想多了，这样说只会挨得更狠。
就比如上次，明明只是来给陈王送份糕点，只因说错一个字就被打屁股。本来只是打屁股，当说出自己是东宫局郎后，连带着脚心也打。
想到横竖都要挨打，不如趁现在口能言，将皇后交待的事情给办了吧。
“皇后让奴婢过来告诉陈王殿下一声，今日太子殿下要温习功课，不能出门玩耍，让陈王别去坤宁宫打扰。”
已经开始品起茶的张太后眉毛一挑，瘪嘴道，“祁钰还不稀罕跟祁镇玩呢，对吧祁玉？”
一直等着看王振挨打的朱祁钰听到祖母问话，连忙点头，“嗯~今日我也要温习功课。”
啊？方才问你去哪儿，你是怎么说的？忘啦？
一块一人多高三指宽的木板被人带进来，几板子下去小命就剩半条了吧？如此想到的王振顿时连死的心都有了。
或许是求生的欲望让他再次鼓起勇气，“太后饶命，只要能饶过奴婢这回，您让奴婢往东，奴婢绝不往西。”
张太后要的就是这话，不疾不徐地将茶杯放到身边宫女手上，又让人取来一块半根手指大小的金条。
“知道此为何物？”
“知道，知道，金子。”跟小鸡啄米样的王振为了能活命，比慈宁宫的狗都听话。
“想要吗？”循循善诱的张太后也没了刚才的一脸凶煞之情。
先是点头接着又是摇头，王振不知道面前的太后到底要干嘛，紧接着又听张太后接着说道。
“想要的话也很简单，以后坤宁宫那边有任何风吹草动都告诉我，它~便是你的了。”
吞了一大口口水的王振开始分析起当下局势，若是不应下肯定会被那块板子打个半死，一个半死之人对太子没一点用处
越是往后想，王振越是心凉。应下吧，万一被发现了呢？横竖都是死，活在当下才重要。
“只要应下，每月都有一根儿。”见王振有些心动，张太后便直接甩出此话。
喜滋滋地走出慈宁宫，隔着衣物摸摸胸口藏着的金条，别提多美了。
“民、心？”眉头再次紧皱的张太后无奈地摇头叹息起来。这两个字便是明天的考题，在没有提前知道考题的情况下让两个娃娃来解答，无异于痴人说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