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混沌不清前尘初知
若一在一片混沌里,看不清方向,不知道过了多久。她听到一个声音,那声音忽远忽近。
“你从何处来,又到何处去,今日你是谁,明日你是谁?”
若一不知如何回答,她一直往前走,往前走。
众人在等她醒来,临渊偷偷的探过她的灵气,如今真的一丝也无了。
叶桂上前给她把了脉,脉象平稳,气息平缓,并无大碍。
飞景去灶上熬了参汤,端进来用碳炉煨着。
晚间飞景一人看顾若一,眼看着人定了,这时若一从梦中醒来。
她睁开眼,面前是一团模糊不清,隐约能分辨有人在内室,她想这人必定是飞景。
她唤了一声“飞景。”
飞景本来在发呆,听到若一的声音,他立马走向她。
“阁主您觉得如何?”
“除了没有灵气,暂时觉得身体没什么异样。”
“我熬了些参汤,属下喂您喝一些。”
若一点了点头,飞景喂她喝了半盏,若一就喝不下了。
“我醒来之事,还是明日再告知阿叶他们吧,你且回去休息,这些日子,真的辛苦你了。”
“属下为阁主做什么都是应该的。”飞景看着若一的眼睛,他的声音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哽咽,他的眼神这一刻真挚无比。
若一看着他,有些欣慰,飞景的忠心,她一直都知道。
她看重的也是他的忠心,这才放心将越鼎阁交给他。飞景是她的第一个徒弟,她对他的感情向来不一样。
“飞景,我如今怕是需要你贴身做暗卫了,不知你如何打算,阁中的事,交给你我自然是比交给旁人放心。”
“此事,近日属下也在思考,不如这样,分摊一部分给燕支和墨阳,我照旧晚间去阁中巡查一番。”
“也好。”
飞景推门出去,若一现在最需要的就是休息,飞景何尝不是呢?
第二日清晨,飞景先去了昆仑,见了燕支,告知他若一已经醒来了,并给他安排了新的任务。
在若一的内室里,燕支向飞景抱怨道
“阁主那般厉害,何时需要你做暗卫了?我的景大人?”
“阁主自有她的考量,你怎么这么多抱怨?”
“我在感慨啊,这段时间自己少了去风仙楼,我的那群小娘子们怕是要哭断肠了。往后我怕是更没有时间去了,我不得发发牢骚啊!”
“无事,还有墨阳在阁中陪你,我日日晚间也会回去看看。”
“墨阳这些日子,怎么不来找我?”
“想必是不想看到你假扮阁主吧,他怕自己有阴影。”
“怎么?本小爷现在不美吗?阁主可是一等一的美人哎,他到底有没有品味啊!”
飞景不知该如何说,只说自己还有事,就先走了。
逃离了燕支喋喋不休的抱怨,飞景的耳根子总算是清净了一点。
他对兰苑轻车熟路,在来之前,已经告知如绮,也带了若一的书信。
如绮近日为了若一的事,寝食难安,此时她正在苑中等着飞景。
见到飞景来,如绮脸上总算有了欢喜之色。
飞景今日的事有些多,便没有和如绮有过多的交流,就先告辞离开了。
如绮打开信,上面写的是“安好,勿念。”
她心里的石头总算是落下了,把信看了几遍,一遍遍确认,才出门寻零安,告知他这个好消息。
若镜和零安在大殿议事,近日她时常觉得父亲心神不宁,不知发生了何事,有时提起,父亲都说无事,近日又看到母亲匆匆来寻,她心中更是存疑。
看见父母二人,入后殿有事相商,自己只好先去处理别的事。
一到后殿,见四下无人,零安问道“是不是有消息传来了?”
“若一,她没事了,终于没事了。”
“无事就好,无事就好。”零安这才真的松了一口气。
儿女无论多大,一举一动都牵动着父母的心。
叶桂晨起按照惯例去看若一,见她醒了,替她瞧了瞧,身体无恙,精神尚可。
两人今日在若一的小院子里一起用了早膳,正巧临渊去城中逛了逛,买了一篮的茉莉,想着她素来爱香,定会喜欢。
临渊来时,二人在苑中聊些往事。
“还记得,那日你像个侠女替我赶走了抢药草的坏人,一晃好多年了。”
“那日,为了救你,我还弄丢了一块玉佩。”
“你怎么还记得那块玉佩啊,改日我还你一块如何?”
“这可是你说的,那我就等着了。”
两人罕见的打趣对方,在阳光下一幅岁月静好的画面。院子不大,里面种着各种草药,古朴的石板路,青苔碧绿,生机勃勃。她们二人身形相似,都穿着最简单的白衣,都不束发,全身上下没有装饰,坐在藤椅上,前面的茶炉升起水汽。
若一最先闻到一股茉莉花香,以为是飞景来了,并没有回头,只说了一句“拿过来吧。”
临渊拎着花走到她面前的时候,若一发觉自己猜错了,耳尖微红,面上并没有波澜。
“这花真好看,好香,不知做花茶怎样?”叶桂率先打破平静,两人这才不觉尴尬。
“月公子从何处来?”
“我今早去了城中,见到茉莉,想起可以做茶,就买了些。”
“这些日子,公子的照顾,若一心里都知晓,若公子日后有需要相助的地方,还请不要与我客气。”
“我。。好。”
她不排斥自己已经是好事了,还是不要贪心为好。
“阿叶,既然一一她现在痊愈了,明日我便先离开了。”
“也好。”若一开口替叶桂做了决定,临渊面上无事,心里有一丝苦楚,他行了礼,告辞离开了。
“临渊他不是坏人,你为何总对他这般冷淡?”叶桂在为临渊打抱不平。
“我知他不是坏人,我总觉得他心思不纯,怪怪的。”
“他和你是旧相识,你当真不记得了?”
“我该记得?”
“这事说来话长了,他是一个痴人,你现在虽然才十多岁,你可曾想过你之前的灵气是从何而来的?”
“这个自然是我苦心修炼而来的。”
“是你转世的时候,胎里带来的,是他为你打开的会源之处,为你汇聚的。”
“你是不是想说,我跟他是前世的姻缘?什么追寻了三生三世,这种戏本子里的才子佳人小说?”
“倒也没有那么夸张,你二人是注定要纠缠不清的。”
“这话我可不信,你还是接着说吧。”
“你可知,世人死后还能再轮回一世,下一世可继承上一世的修为,却需要有人为你引渡,为你挡下那道天雷。”
“如此说来,我还欠了他一个巨大的恩情呢,倒也不至于让我以身相许吧!”
“我说这些,只是想说,你不要对他太冷漠了。”
“我。。。”
“一一,我知道,你没有前世的记忆,心里觉得不舒心是正常的,不如就这样随他去吧,若你二人真的有缘,日后自会知晓的。”
“也罢,情爱之事,并不是我心里第一等的要紧事,你刚说他可以开会源?”
“不错,他可以。”
“那我的身子要养多久,才能开会源?”
“我粗略估计也需个三五月吧,这次切不可再冲动了。我可没有多余的灵芝草给你吃了!”
“你说的可是七叶灵芝草?”
“是的,也不知临渊从哪寻来的。”
“或许我知晓。”
“你如何能知晓?”
“我想,他应该是在我师父那里拿来的,他该不会是?”
“他不会是你师父的儿子吧!”
“这还得见到师父他老人家核实一下才能知晓。”
“啧啧啧,你俩这缘分,可真的是太。。”
“太什么?”
“太巧了。”叶桂心里还有别的话,硬生生的咽了回去。
话说临渊遣人修缮元府,被凤凰这么一折腾,他往日的心血全部白费了。
眼下凤凰之事,该如何解决是一件烦心事,怀楼和月心自然留在元府帮忙。这些日子的相处,月心越发的黏着怀楼,怀楼原先还不适应,日子长了也就习惯了。
怀楼在元府悠闲自在的很,怀善在丰城山上忙的团团转。
晚间叶桂前往密室,果然那一颗凤凰卵生出了一只凤凰。
她把凤凰养在笼子里,思索着旁的事。
临渊觉得若一已经痊愈不如把凤凰卵还给凤凰,可当他收到叶桂的回音,才知道这件事着实难办了。
正在他思索之际,往外看去,无意间看到院子的月心犯困,楼风抱着她,她居然幻化成了一只白狐!
而今日苏沉收到了若一的书信,他没想到自己无意间救了徒儿一命。
苏沉在回信中直言了和临渊的关系,果然若一猜得不错。
晚间临渊找楼风小聚,这是他们二人第一次坐在一起用膳。
今日的菜色是:芹黄鱼丝/虎跑素火煺/蝴蝶飘海/冰糖湘莲/红烧寒菌/板栗烧菜心/西湖莼菜汤/龙井虾仁,临渊还拿了一坛寒潭香。
临渊先敬了楼风一杯,他连连拒绝
“公子今日为何这般客气?”
“这些日子,你帮了我这么多忙,自然是要道谢的。”
“公子给我报酬,我做些事是应该的。”
“那日我曾和凤凰说会替她寻凤凰卵,可如今已经用了,你说我该如何解决这个问题呢?”
“此事的确难办。”
两人正在亭中用膳,月心不知何时醒了,前来寻楼风。
“小楼,我饿了。”她坐在楼风的身边,很自然的撒起娇来,楼风盛了一碗汤给她。
月心喝完一碗,开口说话了。
“凤凰自然是不会轻易罢休的,要我说啊,不如你们去把她的凤凰树给拔了!这样她知道敌不过你们,就不会来算账了。”
月心还是孩子心性,临渊自然不会这么做,人家是万年凤凰,惹不起,还是再寻对策比较好。
是因为月心又睡着了,抱着楼风的腰不肯松手,最后他们匆匆散了局。
昆仑山上,若风种植的一片祝馀,最近全部生了病。晚间他去杏苑找间辞配些药,看到父亲也在,想起好久没有见到若一了,便开口为妹妹求情。
“父亲,我能不能去梨苑看看若一?”
“不可,这些日子在苑中还不好好思过,你去看她,岂不是更加助长了她的脾气!”
“父亲,妹妹她罚到今日也够了,不如把她交给我,我亲自教她。”
“怎么?你近期草药种得很好?这么急替旁人求情?”
“我。。。”
“孩子们自然是手足情深,你何必这般严厉呢?”间辞拿了药,使了个眼神,若风行了礼告退了。
“你尚未娶妻生子,怎能明白我心中的苦楚呢!”零安叹了口气,间辞只好不再劝他。
晚间若镜去寻母亲,在女儿的疑惑里,如绮觉得还是把若一的事告诉若镜。
若镜听到妹妹的经历,心里的疑惑解开了,反而回过头来安慰如绮。
在越鼎阁中,墨阳和水心各自处理着事务。墨阳虽然很少碰阁中的事,但他也是和飞景一样深得若一的真传,处理这些事,自然是一事通百事通,游刃有余。
飞景前去巡查时,墨阳更是把各处的异常和处理办法,都详述了一遍。
等这些事都处理完,两个人坐下来用膳。
“燕支何时能回来?阁中还缺人手。”墨阳拿起一壶酒,喝了一半。
“想来,最多一月吧,阁主还需修养几日。”
“阁主无事真好。”
是啊,无事真好,这也是飞景心中所想。
今夜又夏在梦中,再次梦见了苏沉。
苏沉站在院子里,又夏持剑向他奔去,他不躲闪,而后鲜血从伤口流出。
滴在又夏的衣裙上,晕出一朵朵的花。
他倒在又夏的怀中,又夏眼中的泪止不住的往下流,他伸出手,替她擦去。
“夏夏,别哭,我不怨你。”
她眼中的苏沉,嘴角带着笑,可又夏并没有得到想象中了结他的快感。
反而,心脏无法控制的抽搐,扯痛她的每一段神经,她带着一腔的怒气而来,为何自己还是会泪流满面?
梦境之外,又夏的身躯蜷缩,眼泪从眼眶流下,清风吹进她的内室,吹动她窗边的纱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