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一月之期临渊寻父
“这都什么时候了,我何苦诓你?”
临渊手中的杯子快要被他用力捏碎了,他直勾勾的看着叶桂,企图从她的眼里看到一丝的慌张。
可是,她没有,她只是满眼忧伤的看着自己。
“临渊,你若不信,等她换好寝衣,你亲自去看看她。”
他和叶桂站在门外,侍女不消多时就走了出来,他推门,却不敢进去。
只听叶桂说“你去看看吧。”
他这才进去看他,叶桂替他关上了门。
若一静静的躺在床上,盖着锦被,额上敷着一块素色的锦帕,这是最简单给她降温的法子了。
她最近定是没有好好吃饭,脸上没什么血色,脸庞愈发的消瘦。他站在床边,用灵气探了探她的会源之处,果然破损的更加厉害了。
他收了灵力,默默的坐在若一的床边。
这时正巧飞景前来送药,临渊刚想伸出手来接,可是现在的自己在她身边好像没有什么身份可言,那不如还是让他来做。
他默默的起身,站在床边,只见飞景轻轻的吹冷药,半勺半勺的喂给她,动作熟练,轻柔。
飞景心细的不像个习武之人,他的眉一直是微微蹙着的,虽然没什么表情,但是临渊能感受到他真的很在乎若一。
飞景喂完药便出去了,屋内还是只剩临渊和若一,飞景已经前去找叶桂问下一步自己该如何做了。
临渊静静的看着她,一时之间心中好似有万语千言,却不知从何说起。
最后他还是默默的离开了,他也去寻叶桂。
他还未到厅中,就听到叶桂和飞景的谈话。
“飞景,若一现在未醒,昆仑那边该如何是好?”
“我谴燕支前去假扮阁主了,想来还是能撑一撑。”
“如今一一她需要日夜看护,不知你一人可能撑得住?”
“叶神医放心,我可以的。”
“只是那冰珠该如何是好?”
“……”
飞景默默的无话,他还未想到该如何去寻,不过他知晓那西南嵊州终年冰雪覆盖,或许在此地有一线生机。
在门外的月临渊也在愁着如何寻冰珠的下落。
而另一边,燕支在梨苑假装若一,正在苑中玩着她的秋千。
这时零安来寻,只见她竟然安然无恙在苑中,心中存疑。
可燕支正玩的起劲,还未注意到零安的到来。
零安隐隐的觉得这人不是若一,于是偷偷施法让她从秋千上掉落。
燕支身影一晃,稳稳地站在了地上。
“是谁啊,这么捉弄小爷!”
他这才发现那人是零安,他心中大惊,一时四目相对,不知该说什么。
他正准备跑路,却被零安拦住了去路。
“你究竟是何人?为何要冒充若一!”
“白家主,这个嘛,此事……”
“我女儿若一去了哪里?”
“不如我们入内详谈,如何?”
零安随着燕支一起进入了内室,两个人坐在书桌前面对面说话。
“白家主,若一昨夜突发急症,眼下在别处养病,等她好了就送她回来,并没有性命之忧。”
“烦请告知她具体在何处?”
“不如这样,我晚间带您去,如何?还请您保密此事。”
“我如何信你?”
“我若是对她不利,也不必假扮她了。”
零安心中觉得他说的在理,可是这还不足以打消他得疑惑。
只听燕支改口道,“不如这样,我等会带您去亲眼看看她,如何?”
“也好。”零安心想,不如就去一次看看他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于是二人传送到叶桂的院子,飞景和叶桂众人吃了一惊,却也不好阻拦。
零安和燕支进了叶桂的内室,看见若一还昏迷躺在床上,零安心中不是滋味,就想带走她。
叶桂这时走了进来,零安并不认识她。
当叶桂自我介绍之后,零安回忆了一下,的确有一个叫叶桂的神医,他也探了若一的会源之地,的确是破损的严重了,他又看到月临渊,突然想起,他就是那个出现在昆仑镜里为若一偷偷疗伤的人。
“那请问叶神医,小女的病如今是否有治愈的可能?”
“白伯父,实不相瞒我已经找到了可以治愈她的方子,只是尚缺一味配药。”
“是何物?”
“冰珠。”
“还请告知具体是何物,我对药材这些不太懂。”
“一碗刚刚落下,瞬间结冰的痴人之泪。”
“此物,有无代替?”
“暂时我并未找到,对了我听说你们白家有无数上古藏书,或许能寻到可以替代之物呢?”
“那我回去找找,能否让我将若一一同带回昆仑呢?”
“这个我想家主还是看看若一最后写的传音符再决定,可好?”
飞景将传音符给零安看,只见若一写道“阿叶,救我!”
零安看了这符咒的确是若一的手笔,这灵气做不得假。
只见零安向叶桂微微行礼,叶桂赶忙拦下他的动作,只听叶桂说
“白伯父,若一在我这,我定会全力照顾的,请您放心。”
“叶神医,真是让你费心了,若一这孩子是真的长大了,连我也不知道她心里在想些什么,唉。。”
“伯父言重了,您既然相信我,我也不想辜负您的信任,昆仑那边,不如还是让燕支假扮吧,若一的事,我觉得还是越少的人知道越好,您说是不是?若有人知晓她身受重伤,岂不是给那些歹人有可趁之机?”
“神医如此为小女考虑,白某感激不尽,他日必定报答。”
“伯父不必如此客气,若一的病情,一有好转,我便会遣人告知您,如何?昆仑还需您坐镇,今日不如您先回去,剩下的事,交给我,如何?”
“好,有劳了。”零安带着不情不愿的燕支回了梨苑,零安亲自给他幻了颜,这样昆仑的众人就不会看出破绽,正好这些日子零安将她禁足,不许出苑子。
而后回到殿中的零安又以若一七日未抄完往生咒为名,不许任何人探视若一,只有如绮能每日送些吃食进去。
他还亲自设置了一道结界,用来控制梨苑,如今若一的气息已经不在梨苑了,零安又命了自己的暗卫日夜守在梨苑。
三日后,若一才退了烧,悠悠醒转,她睁开眼看见的是在书桌前小憩的飞景,她只觉得自己身上软绵,强撑着起来,刚下床就摔倒了,正好碰倒了身边温着的茶炉,这时也惊醒了飞景。
飞景立马奔至她的身边,索性茶水只是溅到了她的手臂,弄湿了一点寝衣。
“阁主,你觉得如何了?”
飞景把她扶到床上坐好,自己则快速收拾地上的东西,门外的侍女听到动静也进来了。
“我怎么聚不起灵气?”
“叶神医用金针暂时为你封住了任督二脉,就是害怕你再操之过急强行聚气,她说再来一次,真的是大罗金仙也难救了。”
若一叹了口气,又问道“父亲是不是已经知道我不在昆仑了?”
“阁主真的是料事如神,白家主的确已经知道了,不仅如此,他同意让您在此好好休养,还带了燕支回去假扮您。”
“阁中还有什么大事发生吗?”
“无事。”飞景心中是有一件大事想汇报的,但是若一如今真的不能再操心阁中的事了,所以飞景这一次撒了谎。
所幸,若一身上不好,不曾看出来他的谎言,于是也没有再说话。
侍女见她的衣裙湿了,要给她换,于是飞景便回避了,他去找叶桂,告知她,若一醒了。
叶桂听闻,从后厨端了一碗稀珍黑米粥,一碟她最爱的梅花糕,放在食盒里,去看她。
若一换完寝衣,坐在床上发呆,看到叶桂来寻自己,她强打起精神来,对她笑了笑。
闻到梅花糕的味道,这才觉得自己饿了。
“一一,你睡了好几天,我带了些吃食给你,尝尝吧。”
若一端起这碗粥,粥熬的软糯香甜,很对她的胃口,但她还是吃的不多,看到梅花糕,她顿时鼻头一酸,忍着泪,吃了一块。
用完膳之后,她觉得自己像是飘在半空中的灵魂落了地,这时她开口问叶桂
“阿叶,我的伤究竟到了何等地步?我想听真话。”
“已到濒死之界了。”
“可还有救?”
“若能在一月之内寻到冰珠,或者代替之物,便有救,反之药石无医,神仙难救。”
“那物难寻,不如我让飞景去昆仑取一些古籍来,或许有法子可解。”
“此事伯父已经在找了,暂时并未有消息传来。”
“既然如此,不如听天命吧。”
“为何你今日会如此说?我从未想过你会这般说。”
“因为,我真的不知道该如何办了,怪我自己贪心,急于成仙,有此大祸,是我的劫数。”
“一一。”叶桂听到她这般灰心的话,也不知该如何的开导她,只能抱抱她,给她无形的支持,是她当下唯一能做的。
“阿叶,我无事,你尽力就好,不要有负担,该是我的劫,我无论如何都是无法躲开的。缘去缘散,自有命数。你别难过,我并不在意的。”
她一时间不知道说些什么,若一明明是那个最需要被安慰的人,反而在安慰自己,她倒显得从容自在。
她知道她想活,想成仙,可她又这般灰心,这般淡然,好像将这世间都看透,将自己看透。
她被愁绪裹挟,若一轻轻的摸摸她的头发,她在她的耳边轻声的说
“阿叶,此生遇见你真好。”
这句话,直击了叶桂的灵魂,她从未想过若一会说出这话,她向来觉得若一十分的理智,从不会说这种偏感性的话。
而若一知道,自己以后或许没有机会跟她说这句话,故而她选择了此时表达自己的心意,向她肯定彼此之间的情谊。
叶桂无声的哽咽,身体却将若一抱的更紧,她并无父母兄弟,孤身一人随着师父学医。直到那一日若一无意间在山上救了她的性命,从此二人不是姐妹胜似姐妹,只是两人都不是那种惯会说甜言蜜语的人。在无形中达成了一个默契,这么多年两人从未说破过。
临渊知晓若一暂无大碍,他这才放心回了族内,一是为了取那半株菡萏,二是为了回去向父亲求那河图锦书。
临渊与父亲的关系是禁忌,因为他是私生子,他随母姓,继承的是母亲家族的族长。而他的父亲是一个见不得光的人物,他抛妻弃子,不堪的很。
临渊和母亲从不谈论这个男人,可临渊这些年做的地下情报遍布整个七山十洲,想找一个人,很简单。而且据他所知,那河图锦书记载着众多不为人知的秘密,或许会有救若一的法子。
他不亲眼看看,不能死心。
月族,是上古遗留下来的一个部族,她们的踪迹难寻,唯有族内之人知晓如何寻找她们。
由于族内通婚,这些年来已经人丁单薄,故而临渊开始在寻长生之法,为族内人续命。
那菡萏是她们的图腾,一直用灵气养护,因此金贵,今年也不过只开了一朵而已。
临渊匆匆回到族内,都不曾与母亲相见,就采了菡萏,急急的赶回叶府。
这时,已经有人报与临渊之母,月又夏。
“真不知临渊这孩子在做些什么?怎么这么急采了菡萏就走了?”月又夏在处理族中的一些小事,喃喃自语道。
带着菡萏的月临渊,把菡萏交给叶桂,又转道去寻父亲了。
叶桂看他来去匆匆的样子,心里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她并没有把实情告诉临渊,一月之期转瞬即逝,不知道他再回来的时候,还能不能带来好消息。
若一身子好些了,还是照旧帮叶桂整理草药,只是她体力不如往日好了,经常没多久便觉得累,不像以往奔波一整日都不曾倦怠。
若一也不想惹得众人担心,还是日日用笔手写家书给父母,晚间托飞景带去。
这样,或许他们能安心些,不至于觉得自己是个将死之人。
一封封的家书,如绮拿在手里,看一次流一次泪,她不知道为什么这普通报平安的书信会让自己泪流。
或许,是母女连心,她自己不曾察觉,但她的心能感到女儿已经在离去的边缘反复拉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