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盂兰盆会各自祈福
只见它的匾是金字描写,正门两侧有一副对联,上面写着:“愿将天上云霞服,裁作人间锦绣衣”
三扇大门齐开,真的是气派十足,若一刚踏进店内,一美艳娘子上前来与她搭讪。
“哟,这是哪里来的九天仙女啊,今日想买些什么?全城最时兴的衣裙,我这里都有的。”
若一被她聒噪的有点烦,拿出来金锭,说自己不喜欢人多,喜欢偏素色的衣裙,这娘子立马请她入了一个单独的厢房。
不消多时,来了两个和她身形差不多的女子走了进来,拿了几箱衣裙,还有成套的首饰。另有小厮,捧着茶和各色果子来。
若一看完,随意选了几件,这时就有其他的娘子前来,为她画眉梳妆。
果然是人靠衣装,马靠鞍,打扮一番之后,身边的娘子更是夸赞不尽,若一虽也知道她在夸张,心里却受用的很,付了钱,留了地址,这娘子就忙着安排人,替她把衣裙首饰送回客栈。
等再出来,天早已黑了,华灯初上,闻到了一股香气,她问了行人才知道,那是“曲水楼。”
是这里最有名的酒楼,坐落在曲水河中,故称“曲水楼”。食客们皆坐船而至,在曲水楼的河面上,有各种大型的画舫,有的是舞女站在船头翩翩起舞,有的是琴师抚琴。
普通食客可坐专属的小舟来回摆渡,一叶扁舟,只坐两人,还算宽敞。
当若一离舟上岸,这时就有一个英俊的小厮相接,询问若一的喜恶,告知她今夜何时会有不可错过的节目。
她被引至二楼,这时她知晓这楼一共七层,着实气派的很。一楼为散客和舞台,二楼为隔间,三楼为客人预定会客的雅间,四楼至七楼是客房。
她点了几道小厮推荐的菜色,要了一壶茶。
她的位置,正好可以看见楼下的大厅和舞台,正当她喝着茶,就看着一个男子摇摇晃晃拿着酒壶,往外走,与一个瘦弱的郎君相撞,酒壶落地而碎,可他却叫嚷起来,拉着这名男子要他赔自己的酒。
只见这郎君被他一拉扯,跌倒在地上,腰间的玉笛断成两段,若一一眼就知那玉笛不是凡品,着实觉得可惜。
那醉汉看见他腰中挂着的香囊,这就去夺,众人都在看热闹,无一人上前阻止。
若一喝着茶,冷眼瞧着,并没有出手相救之意。
醉汉将青玉透雕梅花纹花囊拿在手中,狠狠的往地下一掷,那香囊瞬间碎成数块,有一块碎片,划破了那瘦弱郎君的脸,滴下血来。
“你!你。。。你欺人太甚!”他欲与醉汉申辩,却被他一脚踢开,他猛地吐出一口血来。
若一捏碎手中的杯子,纵身一跃,稳稳的落在两人之间,那醉汉看见一女子,顿时淫心大动,上前调戏。
若一身形一闪,醉汉扑空,眼中露出狠意,向她扑来,若一不退反进几步,看准时机,将他往门口的河中一扔。
然后转身就走,却被那瘦弱郎君叫住。
“多谢姑娘搭救,元灵感激不尽。”
“举手之劳。”
他见若一不爱搭理自己,于是上前说道。
“救命之恩,怎么能是举手之劳呢?元灵应当报答。”
“。。。”
“咳。咳。咳。。。不如这样,我请姑娘吃一席这里最有名的全鱼宴,当作报答如何?我想姑娘您这般人美心善自会答应的!”
这次他不等若一回答,就拉起她的手臂往楼上走。
他轻车熟路把她拉至三楼的一个雅间,等两人坐定,若一看到他脸上的血痕,缓缓的说
“你的伤,该处理一下了。”
他从袖中拿出一个小巧的铜镜,看到自己的脸,叹了口气。
“今日真是倒霉,竟破了相。”
说着就拿起一个药膏,往伤口上一抹,等若一再看他之时,痕迹就消失了。
“是什么药?这般好用?”
“这个乃是我们元家秘制的伤药,修元膏,姑娘对这个感兴趣?那不如就赠给姑娘了!”
“既是秘制的伤药,我怎么好收下呢?”
“你是我的救命恩人,别说区区一盒药膏了,就算是这秘方也是可以相赠的!”
“当真?”
“当真!”
若一此话一出,这元灵立马将秘方写在一条锦帛之上,递与若一。
若一看了看,心中自然欢喜。
“多谢元公子了。”
“姑娘太客气了,只是我还不知姑娘芳名。”
“公子叫我一一便好。”
二人交谈之际,那全鱼宴陆陆续续的上了,若一边吃,一边听元灵介绍着此地的事。
两人用完鱼宴,看了歌舞,听了几首琴曲,若一见天色已晚,便起身告辞了。
元灵早命人将她之前点的糕点重新装了一份,给她送至住所,还叮嘱她有事可遣人来元府寻他,若一静静的听他说,不再言语,道了谢就离开了。
看着若一坐舟离去的身影,元灵心里是又喜又愁,喜的是能与她重逢,愁的是不知她日后会不会原谅自己今日对她的欺瞒。
回到客栈的若一,沐了浴,解了乏,使了传音符,把修元膏的秘方传给飞景,命他找人寻草配药。
飞景收到之后,吩咐水心着各阁收集,另命阁中医师闲时配药存于药楼中。
次日,若一被热闹的街市喧闹声吵醒,推开窗,见阳光明媚,天朗气清,心情大好。
她打开七山十洲的地形图,粗粗估计了一下路程,心想可在此地多留两日,全当放松自己了。
梳洗换装后,她在客栈用了早膳,出门去了。
出门前还不忘去看看自己的白鹿,那小厮甚是用心,不仅给它安排了单独的圈舍,还有满满的草料。
今日她身穿的一件海天蓝的衣裙,上面绣着莲花纹,朵朵红莲围绕在她的身侧,清丽流动。
她走在闹市中,忽觉头上日光被物遮挡,那人修长白皙的手握着一柄手绘映日荷花的竹伞,在看身侧,一身梧枝绿暗竹纹的长袍,腰间挂着白玉透雕双鸟花卉图圆花囊。
这人是元灵。
“好巧啊,一一。”
“嗯。”
她未拒绝他的好意,有人替自己撑伞,自然是一件好事。
“今日,你想去何处逛逛?”
“并未想好,这地界你比我熟。”
“熟是熟,只是不知你对何事感兴趣?”
“有没有可以赏景,又可以不用走路,还能喝茶听曲的?”
“这个自然是有的,带你游曲水河好,今日晚间还有烟火大会呢!”
“也好,那有劳了。”
没多时,他身边的侍从已经把画舫寻来。
元灵伸出手想扶若一上船,若一并不理,她看这画舫上挂着帆,上面龙飞凤舞写着“知霁舟”。
这画舫为上下两层,一层为用膳,会客,二层为各琴师演奏之处,二层船头视野开阔,露天白日可远观河岸行人,近观河中各景,晚间可纳凉避暑,观满天繁星看人间烟火。
再看舫中布置,刚入的是一个正厅,用来会客,往船尾走,穿过一个用膳的厅,窗边是青色的素纱做帘,里面是一张精巧的八仙桌,桌上摆着什锦果盒,一壶清茶。
膳厅挂着大小不一的宫灯,再往里,左侧摆着一个棋桌,一个香案,从窗外看去,眼中尽是两岸之景。
右侧有四张以四君子为题的绢画挂屏,隐隐约约能看见一个软榻在内。
行至一层的船尾,早有人将围挡撑起,可以遮挡烈日,船尾四周有半人高的镂空雕花围栏,可以倚栏喂鱼。
他二人,行至船尾,那琴师开始抚琴,一曲高山流水,缓缓而来,此刻画舫无声往前。
话说此城唤作“向隅城”,繁华富贵,看这热闹非常的街市,满街身穿绫罗的行人,还有曲水河上大大小小的游船,就可窥见一斑。
每到一处,元灵都为若一讲解,说此地的故事,若一先是站着听,而后二人坐着看景,到后来,若一有些困了,就躺在船尾的摇椅上听。
元灵的滔滔不绝,今日不知为何不厌烦,而是有些安心,元灵见她似乎睡得沉了,他拿出一条羊毛软毯为她盖上。
她呼吸很轻,在这喧闹的天地之中显得细若微尘。
她也不知睡了多久,叫醒她的是那一阵阵诱人的香味。
她揉了揉困意,坐起身来,这时只见,元灵端着一碟香橙糕来,放在她身侧的边桌上,这时就有两个侍女前来服侍,一人捧茶,一人捧水。
若一一一照做,这才拿起一块,一口咬下,这糕点松软异常,并不甜腻,满口都是橙香,口味是甜中带酸,若一忍不住多吃了两块。元灵在身侧,怕她吃的急,默默的倒了杯茉莉清茶递与她。
午间二人在船上用膳,吃的是酸辣臊子蹄筋/鲜花豆腐/芪烧活鱼/酥炸牛肉卷/南肉春笋/西湖莼菜汤/清炖蟹粉狮子头
“元公子,你家中的厨子,手艺不错。”
“雕虫小技而已,我还怕不合你的胃口呢。”
“公子过谦了。”
若一以茶代酒致谢,元灵自是开心接受。
二人用完膳,或下棋或喝茶闲聊,半日光景就此虚度了。
只见华灯初上,天色渐暗,岸上的游人如织,姑娘手中皆提着花灯,而河上不知从何处飘来了各色的莲花灯,若一好奇。
“这是何意?今日是过节吗?”
“今日是七月十五,盂兰盆节。”
“原来如此,我竟忘了。”
“一一,你要放灯祈福吗?”
“不了。”
“为何啊?”
“我未曾准备,往年,我是亲手做的花灯。”
“这简单。”
没多时,做灯的材料都齐了,只见若一将红色绢绸裁开,又持刀破开细竹,弄出骨架,一层一层的做,慢慢的拼,等她做完,烟火大会就要开始了。
只见她在浣花笺上用着簪花小楷写下“唯愿早日成仙。”
她把笺纸放入花灯中,默念了一句“南无阿弥陀佛”
当她和元灵一同在岸边放灯的时候,那灯入河,烟火升起,在空中绽开,一个大大的万字福罩在二人的头上。
她不曾问元灵作了什么愿,而元灵知道她的。
此刻他才知道,她从未改变,一直未变。
而自己呢?
变了吗?
这问题的答案,只有他自己知道,他的心,只有自己看的清。
二人在岸边,这烟火一簇接着一簇,映得天空都是五彩斑斓的,河中和天上一般热闹,行人的影子和烟火皆映在湖水里,他们的自然都在其中。
入了尘世,谁也无法挣脱,无论是否愿意,红尘走一遭,是苦是乐,执笔之人唯自己尔,无他。
等烟火褪去,夜色渐沉,两人复上船返航。
一路无言,等画舫靠岸,元灵执意相送,只说今夜行人众多,恐有人欲行不轨,若一不愿与他相争,只好依从。
元灵将一个俏皮可爱的兔儿灯递给她,她拗不过只好拿着。
等到了客栈,元灵告辞离去。
她刚踏入客栈,只见一个熟悉的身影在客栈内,那人是怀楼。
此时,若一已经换颜,怀楼自然不识,可与她对视之时,怀楼心中觉得熟悉。
可,也不好上前搭讪,看了一眼,就撇过头来,装作无意之态。
这一日,若一是累着了,临睡前,她泡在房中的浴盆里,闭着眼享受。
她打算明日再修整一日,就离开向隅城,去往墠渚。
今日刚到此地的怀楼,也在河中放了一盏花灯,他许下的心愿是“替父报仇”
他来到这里,有片刻的轻松,在街上闲逛的时候,看见元府在招侍卫,他打算明日去试一试。
第二日,若一罕见的睡到了日上三竿,她今日的行程是去城中的药铺买些药材。
她走着走着,路过了元府,看见了前去求见的风怀楼。
他被拦在门口,两个小厮张口就问他名姓,有无拜帖。
他一个从别处来的人,怎会有这些,小厮又找他索要银两,他给了些,那人摇头着收了,仍不放他入内。
若一想起,他曾为自己补过弟子佩,又想起他前些日子丧了父,不如今日卖他一个人情,日后或许有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