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东宫深谈

    “二弟，这些年你辛苦了。十年生息，百姓安居，你居功至伟。”“谈不上辛苦，父皇久经沙场，身体也几近透支，不能视事，登基后就不大治理朝政了。大哥你又心灰意懒，我责无旁贷。这些年在这些能臣干吏的协助下，勉力支撑。只是今年南方大水，北方干旱，边境又有异族骑兵虎视眈眈。筑堤要钱，抗旱要钱，赈灾要钱，兵马要钱，国库虽说今年来存了些钱粮，也难以为继。”云翼王摇头感慨道。

    “二弟，难为你了。百姓是我朝立朝之本，千难万难也不能苦了百姓。我这宫里的开支你再给我减一减吧，宫女太监也都散了去，我这里着实用不到，他们跟着我也是受苦，剩我一个人也清净。”烛光下的太子脸色瘦削，却神色平淡，好像世间的一切都与他无关。

    “大哥，你这宫里我正要给你重新修整一番，再添些宫女侍卫，选好了秀女给你送过来。”云翼王看了看太子说道。

    “侍卫？我要侍卫做什么，我苟延残喘于世，只因还有一件心事未了。谁要想取我性命，就由他拿去，也可赎我罪孽。”

    太子闭宫十年。这十年间有多少风言风语，甚至有人说起烛光斧影，传的有鼻子有眼。说太子早已被云翼王暗害，老皇帝也被气的只剩半条命了。这天下早晚是云翼王的。云翼王这些年兢兢战战，从来不敢提及皇位继承的事。太子嫡出，功勋卓著，他若不是有心结难以解开，这皇位的继承除他之外，再无他人。可如今他早已无心朝政，整日消沉，如何治理天下？不知为何，他虽已无心皇位，却未曾提起过退让之事。老皇帝对此心知肚明，却也无奈。太子不言，他如何言及废立？太子有齐天之功，他不忍，更是不能。

    皇位继承似乎成了炎阳王朝不能提及的禁忌。

    “边关如何，当年的征战的将军们都老了吧，但大剑士正值当年，还堪使用吧？”云翼王听到大剑士，心头一震，强掩内心波动。大剑士，不光是王朝开辟首屈一指的功臣，也是老皇帝的忌惮。太子闭宫十年，仍能安坐太子之位。大剑士三个字足矣。那耀眼的刀光，进退有度的阵列，所向披靡的重剑，迅捷无匹的轻剑，让所有人闻风丧胆、不寒而栗，战无不胜就是他们的名字！

    “这些年来，边关一向如此，打一阵子安稳一阵子。皇帝也有赏赐，安抚人心，也只是换得些许时日的太平。这几年间也想就着大剑士的底子，训练一支强兵，扫荡边庭，怎奈财力不济。皇帝向来爱民如子，从不肯加赋税，朝廷处处用钱，总是左支右绌。”

    太子看着云翼王，不由得一阵唏嘘，他本可以做个逍遥快活的藩王，如今被架到这个位置上，整日殚精竭虑，就算宵衣旰食，也仍有处理不完的政务。倒是老皇帝和他这个太子落得个清闲。他心思念及此处，似要告诉云翼王些什么，但终究还是忍住了。

    “二弟，这十年必宫，我心绪平静，倒也想明白了一些事情。边关一带，游牧为生，没有产盐的地方，没有炼铁的技术，也不会养蚕抽丝，但他们总要穿衣吃饭。我们呢，虽然地大物博，但还需要一些他们好的马匹，牛羊肉之类。他们不得其法，缺少什么只会放马来抢，抢的边境百姓怨声载道，再加上有亲友因此而丧命，这仇恨就结了下来，一报还一报，冤冤相报，这边境就永无宁日。”

    太子顿了顿又说:“如果能开放边境，让两边老百姓互市，各取所需，边境是不是就能长久安宁？”

    云翼王说道:“太子所言，大臣们也都策划过，无商不利，牛羊肉我们需求本身就不多，边境安宁的话，马匹也用不上，就没有采购的需求。这样一来，就变成了我们的货物是他们紧缺的，他们的货物对我们可有可无，于是他们就卖不上价，也就没有钱再来买我们的东西，时间一长，他们马匹牛羊的价越压越低，我们的货价格物却节节攀高，互市对他们就没有什么意义了，又回到了原来的老路子，一抢了之，这互市的政策也就不了了之了。我朝本来税源就少，水患旱灾，赈济灾民，处处用钱，能赏赐他们的就更少了，久而久之，他们异心再起，这边关就又闹了起来，实在也没什么良策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