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章 暗惊
昏暗的小隔间内，尘封已久的气息与陈旧杂物散发出的霉味交织，犹如岁月的沉重，弥漫在空气中。
这股霉味刺鼻而沉重，如同沉睡的古书被意外翻开。
熏得苏窈舟鼻尖酸涩，泪腺受到触动。
一滴晶莹的泪珠自眼角滑落，悄然滑过脸颊，却未在地面上留下任何痕迹。
苏窈舟的心绪如同被狂风吹乱的柳絮，飘忽不定。
突然，她感到手中握着的事物微微向旁缩去。
那轻微的动静将她从沉浸的情绪里拉出，让她心生疑惑。
她微微低头，只见在朦胧的月光下，自己紧握的那只手臂上有一处不明显的水渍，湿润而冰凉。
她这才意识到，自己竟在不知不觉中紧握着季逍羽的手臂，而此刻的水渍，分明是她方才的滴落的泪水。
苏窈舟心中一惊，连忙松开手，生怕自己的握力过重给季逍羽带来不适。
然而，就在她松开手的瞬间，慌忙之下手足无措。
竟将季逍羽的衣袖微微上扯，露出了下方那交错的红痕和隐隐的青紫。
那些痕迹在昏暗的月光下显得格外刺眼，仿佛无声地诉说着她方才的紧张与不安。
看到这一幕，苏窈舟的脸上不由得浮现出歉意。
苏窈舟意识到自己方才属实失态，深吸一口气，努力平复自己的心情，然后轻声向季逍羽道歉：
“对不起，我……我方才太紧张了，没有注意到……”
季逍羽轻轻将被苏窈舟撩起的衣袖拉下半截，动作清和温柔。
面上不显没有丝毫异样，仿佛何事都没有发生过。
体贴的照顾到了苏窈舟一时的难堪与窘迫。
恰到好处地遮住了那些红痕。
他并未多言，温和地回望苏窈舟，眼中蓄含丝丝安慰与理解。
“无事，方才事态紧急，你无需过于自责。”
他轻声说道，声音中透露出一种温柔，在这寂静的夜色中更是难得。
他看着苏窈舟那略显苍白的面庞，心中不禁涌起一股难以名状的情绪。
或许苏窈舟刚才所听到的讯息对她非比寻常，那些话语或许如同锋利的刀剑，深深地刺入了她的心中。
“我看你方才情绪不稳，波动较大，是否从中听出了什么重要的讯息？”
季逍羽关切地问道，他的声音低沉而有力，仿佛能穿透苏窈舟内心的阴霾。
苏窈舟抬头望着他，眼中闪烁着复杂的光芒。
她轻轻点了点头，却又欲言又止。
季逍羽见状，便不再追问，只是默默地陪在她的身边，用他那沉稳而坚定的气息给予她无声的安慰。
此刻的小隔间内，虽然弥漫着霉味与陈旧的气息，但在这份隐晦的关怀与体贴中，却似乎多了一抹温暖的色彩。
苏窈舟在昏暗的月光下，微微颔首，她的眼眸闪烁，脑子百转千回，快速思索。
灵光一闪，情急之下，她再次紧紧抓住了季逍羽的另一只手臂，仿佛要借此来稳定自己的情绪。
她深吸了一口气，尽量让自己的语调显得平静而冷静：
“我方才细细聆听，发现那对谈之人中，有一人的声音颇为熟悉。他，便是如今朝中权势显赫的孙大人之子——孙章。”
言语间经过她几番润色，语调已经没有什么波澜，更显稳重严肃，情绪深掩盖其内。
季逍羽原本对那交谈之人心中存疑，此时听到苏窈舟的提点，顿时恍然大悟。
他微微皱眉，眼中闪过一丝凝重。
在荒废院落的小隔间内，月光透过破碎的窗棂，斑驳地洒在青石地面上，映出了一片幽深与孤寂。
方才，那交谈声中的一抹尖锐音色，如同细针般刺入苏窈舟的耳中，让她不由自主地颤栗。
这音色虽与平日孙章的语调有所不同，更加尖锐刺耳，显然是经过了刻意的修饰。
但苏窈舟还是瞬间便认出了那曾经熟悉现下而又陌生的音调。
她心中涌起一股不可置信的波澜，仿佛被一股无形的力量紧紧揪住，难以呼吸。
上一世，她与孙章曾共度无数个日夜，虽如今对他厌恶嫌恶，唯恐避之而不及。
但却对他的声线和行为皆了然于心，未曾想孙章竟还私下与外邦之臣有所勾结。
这突如其来的发现，让她感到一阵前所未有的震惊与疑惑，仿佛整个世界都在她眼前崩塌。
苏窈舟紧紧地握住双手，试图平息内心的波澜。
她闭上眼睛，深深地吸了一口气，让自己逐渐冷静下来。
她开始仔细回想过去的种种细节，试图从中找到一些蛛丝马迹。
果然，当她的思绪逐渐清晰起来时，她发现了一些不同寻常的迹象。
回想起围猎之日的情景，孙章身边突然多出几名武艺高强的护卫，这原本并未引起她的过多注意。
然而现在回想起来，这一切似乎都显得异常诡异。
而恰在那一日，季逍羽手下的暗卫所捕的可疑之人被神秘劫走，这更是让她感到疑惑重重。
一切皆与孙章有着不解之缘。
那被捕获的内应所言非虚，荒废的院落作为信息交汇之地。
如今有心想来确有其隐晦之因。
此地虽远离皇城之繁华，防卫松懈。
且毗邻孙府，其位置之巧妙，无疑为孙章与敌国之勾结提供了绝佳的掩护。
结合这时间线，孙章与外邦之臣的勾结早已开始，不定是在她未出京城之时，便已拉开序幕。
然而，她却并不能将这些发现尽数告诉季逍羽。
因为她对孙章和孙府的了解已经超越了一般范畴。
其中涉及到的利害关系和阴谋纠葛远非一般人所能想象。
因此，苏窈舟只能挑选其中的要点简要地向季逍羽说明情况。
月光如水般洒在小隔间内，映照出苏窈舟的脸庞。
好在季逍羽虽然对孙章的所作所为虽有所犹疑，却没有过多深究她的异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