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章 夜间交语

    在昏暗的房间里，那声音透过厚重的墙壁，仿佛穿透了岁月的尘埃，萦绕在苏窈舟的耳边。

    每一个音调都如同沉重的铁锤，在她脑海中狠狠敲击，引发了一连串的涟漪。

    她的心灵被这股力量深深震撼，仿佛被卷入了一场无法逃脱的旋涡。

    恍惚间，苏窈舟紧紧咬住了自己的下唇。

    那坚韧的唇瓣在牙齿的挤压下变得苍白，一股股淡淡的血腥味在她的口中弥漫开来。

    然而，她对此浑然不觉，所有的感官似乎都被那外界传来的声音所占据。

    她的身体在震惊中微微发抖，仿佛一片在风中摇曳的树叶。

    她的手心无意识地紧攥，指甲深深地陷入掌心，仿佛要将那份恐惧和不安都捏碎。

    然而，那疼痛却如同被麻痹了一般，无法唤醒她内心深处的意识。

    苏窈舟的胸膛在剧烈起伏，每一次呼吸都伴随着一种无法言喻的紧张感。

    她的心跳声在寂静的房间里回荡，与外界传来的声音交织在一起，形成了一种诡异的旋律。

    身后的季逍羽显然也开始发现苏窈舟的异常，他关切的目光落在苏窈舟的身上。

    因是背对着他，季逍羽看不见苏窈舟的神情。

    在他的角度只能看见她的头顶和微微发抖的背。

    察觉到苏窈舟的神色异常。

    季逍羽以为是因着听见的讯息过于惊讶，导致苏窈舟一时的失态，事态紧急，也不容他多想。

    季逍羽的目光如流水般柔和，缓缓地滑向她那紧握的拳。

    昔日，她的手宛若无骨之柔，轻盈如柳絮。

    如今却紧握成拳，青筋若隐若现，似是内心波涛汹涌的写照。

    他的眼中掠过一丝忧思，如同微风拂过湖面，泛起层层涟漪。

    他欲伸手轻抚，以解其紧握之苦，却又恐惊扰了她此刻的思绪。

    然而，当他的指尖轻触她的手背，她竟反手一握，将他的手腕紧握于掌中。

    她的手，平日里柔弱无骨，此刻却力道十足。

    宛若悬岩之上，孤苦无依之人，紧紧抓住了那一线生机。

    再看苏窈舟的状态，好似对此浑然不觉，季逍羽眸中闪过一丝痛色。

    却并未出声提醒，轻轻稳住苏窈舟摇摇欲坠的身姿，同时分心细细聆听，隔墙之外二人的对话。

    那两名男子，经过一路的躲避与奔波，此刻已显露出些许的疲惫与气喘。

    他们显然并非习武之辈，需要在这片静谧的夜色中稍作停歇，以恢复体力。

    那名身形较矮的粗壮男子，率先打破了沉默。

    他的声音中带着一丝胡人的口音，使得他的身份更加神秘。

    显然，他不是这立国之人，这让季逍羽心中暗自思忖：

    京城何时混入了外邦之人？

    而且，此时距离外朝来供奉的日子还尚远。

    那外邦男子的话语中充满了不耐烦，他质问着为何被带到如此偏僻之地，同时迫切地询问着所需资料的下落。

    他警告道：

    “不要在这里浪费我的时间，你是知道的，我的耐心有限。”

    他的声音在夜空中回荡。

    紧接着，另一个嗓音也随之响起，那声音更为尖细一些，不似外邦男子的浑厚。他缓缓说道：

    “据那内应所报，他曾把所探消息藏于此处。如今他身份已然暴露，我们更需谨慎行事。前些日子派来的侍卫都无功而返，今夜帝后摆驾回宫，正是这处防守松懈之时。”

    季逍羽在暗处静静地听着，只觉那声音有些熟悉，好似在哪里听过。

    然而，他并未深究，因为他已经察觉到身前的苏窈舟突然变得僵硬起来。

    她的双手紧紧地攥在一起，仿佛在极力地控制着自己的情绪。

    季逍羽心中一动，知道此刻的局势已经变得微妙起来。

    季逍羽隐匿在院内的隔间内，透过细微的缝隙，聆听着外面两人的对话。

    夜色如墨，微风拂过，带来了两人低语的声音。

    “你派去的那些人手，真是令我失望。”

    一个外邦口音的人轻蔑地说道：“过去那么久一点讯息都没有，还是得我亲自来取。”

    另一人听到这样的呵斥，却并未显露出丝毫的不悦，反而讪笑着回应：

    “在下本非武将，身边之人也未曾经过严格的训练，身手自然不能与贵国精锐相提并论。虽风波迭起，终究未酿成大患。此地规矩森严，适才阁下亦目睹之。今日既然有此良机，我们还是尽快处理要事为好。”

    季逍羽心中微动，思及前几日围猎之际，暗卫所擒之可疑人等，与此人所述之“风波”似有千丝万缕之联系。

    只是对方所获信息速度甚快，不多时便又派来一批人将人劫走。

    不过听此，到把信息都对上了，可以确定京城里正在关押的内应、那批可疑之人、与如今交谈中的两人 ，均是同一波人。

    外邦人沉默片刻，似乎在思考着什么。

    而另一个人似乎察觉到了他的犹豫，继续说道：

    “为了我们的共同目标，还请您屈尊这几日到我府上暂避风头。

    在下自会尽地主之谊，好生款待。

    如今并非外邦朝贡之时，待到大事成功之日，你我双方均能从中获益。”

    外邦人点了点头，声音中透露出一丝赞许：

    “谅你也不会做出背信弃义之事。待到事成之日，我先前的承诺，我们番王自然会一一兑现。你也可以放心。”

    另一人语带笑意称“是”，墙外便响起二人搜寻之声。

    季逍羽因为方才的些微变故，手还虚搭在苏窈舟的肩膀上。

    他低头沉思，今日发现实属重大，可如今却不能打草惊蛇，不知他们身后势力几何，可否还有其他党羽，如今且细细留看方是正理。

    那二人搜寻了一阵后，脚步声渐渐远去，他们复又交谈了一番，显是已有所获物。

    不过这次更为谨慎，交谈声音以季逍羽的耳力几不可闻。

    苏窈舟耳边木木地回想着那熟悉的声音，直到隔墙外二人语毕，渐渐走远。

    她才缓缓如梦初醒，若是有人在她面前，便可看出她脸上的情绪多样，惊讶有之，愤恨有之，恍然有之。

    时间在她的身前流速变的缓慢，她还是那样怔怔站在原地，身旁之人也不催促，陪她一同站在此处。

    那墙外二人早已走远。

    二人来时能避开层层影卫，走时自然也悄无声息。

    苏窈舟一时感觉空余寂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