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就她是坏人
里正来了。
他沉着脸，皱眉与廖老太太对视，不解地问道：“不是要分家吗？许大风呢？当家做主的不在，一群女人吵的再凶也不做数。”
穿越过来半个时辰了，此时此刻，许悠悠有点丧气。
她在这和二婶子打心理战，打舆论战，吵的不可开交，约等同于过家家，因为她们没有话语权。
这该死的旧社会。
趁张桂芝去请许大风的空档，许悠悠来到弟弟跟前，拍了拍弟弟的肩膀，“我们大房现在就你一个男丁，你也是时候立起来了。”
姐姐冷静的眼神给了许延莫大的鼓舞，肩膀之上，姐姐手心的温度抚慰着他忐忑的心绪，正如姐姐所说，他是家中唯一的男丁，他不能胆怯。
不管他的年纪多小，都要试着用自己孱弱的肩膀撑起这个家。
“嗯。”他的眼神变得无比坚定，朝姐姐郑重点头。
许悠悠对弟弟的表现很满意，倾身凑近弟弟，小声交代，“不管祖父提出什么条件，按照我先前算好的来，七十八两，一个铜板也不能少。母亲心软，没有主心骨，分家之事全靠你了。”
他一拍胸脯，“姐姐放心，我绝对不拖后腿。”
姐弟俩商议好，搀扶吕氏进了堂屋，吕氏坐在下首，许悠悠和许延站在吕氏身后，一声不吭，安安静静等待祖父出来。
去请人的是二儿媳张桂芝，公公和儿媳要避嫌，不能耽搁太久，没一会儿功夫，许大风从屋里出来，与里正抱怨两个儿媳不懂事，瞎折腾闹分家，令他这个一家之主左右为难。抱怨老婆子不明事理，跟着瞎胡闹，事情闹到这个地步，也只能以分家收场了。
总而言之，错都是女人的，他和小儿子干干净净、清清白白、正人君子，绝无半点想要将守寡儿媳赶出家门的意思。
分家，无奈之举罢了。
许悠悠对此嗤之以鼻。
许延款款走到堂屋中央，给里正行礼。
“里正，二婶子张氏挑唆婆媳关系，撺掇我二叔闹分家，我见祖父临堂，应是决心已定，奈何父亲病故，母亲伤心过度，姐姐身子羸弱，唯我可商议分家一事。”
男子二十弱冠，三十而立，十二岁，正是活在父母羽翼之下，无忧无虑成长的年纪，许家大郎却要分家立户，独自撑起门庭，让人于心不忍。
里正侧眸，睨了许大风一眼。
任由孙子受苦受难，许大风莫不是老糊涂了。
他郑重其事地问许大风，“你想好了，确定要分家？”
“看今日情形，不分不行了。”
“行吧。”里正连许家的茶水都不愿沾，直奔主题，“说说吧，家里现有多少家产，打算怎么分。”
二叔许正光不想当这个坏人，沉默不语。
许大风亦是如此。
廖老太太给二儿媳使眼色，张桂芝心领神会，道：“大房净身出户，这有什么好说的。”
里正问许延：“你同意净身出户吗？”
许延自然不能同意，将姐姐先前那番说辞说与里正听，主张只有一个，“七十八两银子，一分都不能少。”
许大风说：“你爹赚回来的钱，素来随赚随花，哪有什么积蓄。”半个铜板也不能让大房拿走。
里正有些惊讶，“都花完了？”
“是啊，都花完了。只要我们老两口还活着一天，睁开便要吃喝拉撒，儿子养活老子天经地义。”许大风有理有据。
里正无语，看来今日大房净身出户无疑。
许延没了主意，看向姐姐。
许悠悠颇为头疼。
不管有钱没钱，今日这个家必须分。
二婶子是个会钻营别人钱财的，留在这个家里，她的人身安全和财产得不到保障，纵使净身出户，也比和二婶子一个屋檐下过日子强。
许悠悠暗吸一口气，走到弟弟身旁，朝里正深施一礼。
“祖父此言差矣，二婶子有三根银簪，祖母有一对金镯子，我那堂弟有两个银锁，祖父房里床板底下有个木盒，木盒里面还有五十两碎银子，这不都是家产。
“首饰可是我的私房钱，不能分。”张桂芝急忙插话。
许悠悠将二叔二婶的小动作尽收眼底，继续道：“既然是分家，不能只分我爹留下来的，全家的财产合在一起分，才算公平。”
“你……”廖老太太险些气个倒仰。
老大夫妻俩老实芭蕉的，怎的生出许悠悠这个么孽障，将许家这点家底盘算的清清楚楚、明明白白。
她往许大风肩头一靠，摸着胸口，“老头子我不行了，快被这傻子给气死了。”
许悠悠知道老太太是装出来的不适，不理她，继续烈火浇油，“如果祖父祖母觉得这么分不公平，我们不介意请县太爷做主，我们要状告二叔二婶侵吞寡嫂财产，家里有多少财产官差自会清点明白，给出个公平公正的结果。”
“你个孽障。”许大风忙给她安排罪名，一定要将不孝的帽子扣她头上，“按照常理，老大去了，抚养我们两老的责任便落到长孙身上，我是看在延儿年幼，不忍心给他增添负担，想让你们过得轻省些，你别不知好歹。”
“笑话，家父去世了，我二叔还没死呢，轮得到孙子养祖父祖母？您提议之事，等我二叔死了再说吧。”
“许悠悠，你别太过分。”许大风腾地一下站起身，指着许悠悠鼻子呵斥，“早知道你这孽障会长成这样，一出生就该把你掐死。”
“爹，您说什么呢，悠悠是您亲孙女。”吕氏终于憋出一句话来。
里正看着祖孙三代谁也不让谁，脑仁疼，真心不想管这摊子烂事，但人都来了，不管也得管了。
他猛地一拍桌子，众人再次安静下来。
他问许大风，“傻妮清点的财产数量，可真？”
许大风默不作声，里正当他默认了，当即喊自家族里晚辈回去拿戥子，清点银子重量。
而许大风愁眉苦脸地和理正诉苦，“里正啊，女人家的首饰皆是私人物件，就没有必要分了吧？”
里正摇头叹息，压低了声音道：“不是我不帮你，而是你家傻妮坚持，没听她说么，不分清楚就要闹到公堂去，你一把年纪了，想挨板子不成？”
许大风脸色铁青。
戥子拿来了，祖父祖母和二叔二婶却无人愿意将首饰拿出来，许悠悠的目光在许家人身上扫视一圈，好，这个坏人她来当。
她三拐五拐进屋，凭借记忆的指引，将祖母和二婶子藏的碎银子、首饰全部取出来，一股脑放到理正身侧的茶桌之上。
二婶子跟在她身后，扯拽她的衣裳，“我的首饰不能分，分了我戴什么。我儿的银锁也不能分，那可是留给我儿的纪念。”
许悠悠攥住张氏的手腕，不顾她的挣扎，硬生生将她手上的银镯子退了下来，再一把将人推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