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7章 针锋相对
胡少常脸绷得紧紧的，上面且有李文忠板着一张脸正看着这厢，那就是皇帝的一双眼睛啊，而眼前这对显然已经反目的叔侄他都不敢站队，也都不敢得罪。
最后这个扎手的球抛到他手上，涉及到人命，牵扯到党派，他仅仅一个大理寺卿敢做什么决断，他还有娇妻，还有美妾，还有大把的美好生活在和他招手，他可不能稀里糊涂地就被卷进去。
“李公公，您看看这是秦统领刚刚所说的，我反复确认过了。”胡少常抹了额头的一把汗，将师爷记录问询笔录呈到李文忠眼前。
李文忠表面风平浪静，内心早已开了锅，奇怪，真是奇怪，一个个的都奇怪！
秦统领虽说平素里不太与人交谈，做事却是滴水不漏，自从接管了御林军后，太子那边的小动作就少了许多，说到底这位与圣上是连襟，怎么着也是全心全意向着圣上的。
可是这也不排除太子对他起了拉拢的心思，毕竟太子做事一向张扬，明里暗里地，连乔宏山都真心实意地拉拢过，只是未曾得逞罢了。
李文忠一目十行地扫了一眼笔录，这都不重要，刚刚秦佐的话他也是听得真切，笔录也只是还原他的话而已。
胡少常满脸期待地看着他，这只小狐狸明显是将皮球踢给他，无非是想让他这个擅长揣度圣意的老狐狸拿个章程出来。
李文忠只觉喉咙里有一口痰，就清了清嗓子说：“咱家觉得……”
“觉得事情有蹊跷是吧？”说话的正是靳美姿，她转回身看向李文忠和胡少常，又着重与靳柔的目光碰了碰，“世子说的话难道不是漏洞百出吗，这绝对不是他真心所言。乔家小姐擅长医术，保不齐也擅长蛊术，对我们世子施了什么蛊术也说不定吧。”
“苏大学士已经确认死于夺魂丹，现在大理寺在追查其夺魂丹的来历，而无论苏府还是伯府的下人均承认当日苏大学士曾与世子接触过，世子夫人现在红口白牙想全盘否认吗？”
乔挽当然不可能再存一点客气，凭一己之力扳倒秦佐可能有些难，但膈应一下子还是不错的。
她看了一眼秦佐抵在秦鹤鸣颈间的匕首已微微颤抖，猜到他内力不足以支撑再驱除夺魂丹带来的迷幻药效，就有些放心地侧回身，缓缓向着上首方向跪下：
“民女不才，是由胡大人派人请来大理寺协助验尸的，事前事后皆有大理寺的捕头跟着，也不知民女能在哪个环节为秦世子下蛊呢？同为女子，世子夫人护夫心切民女理解，我即将大婚的未婚夫婿随时都有丧命的危险，难道民女就能请胡大人将挟持他的人射杀了么？”
胡少常此时立场分明，绝不站队任何一方，但靳美姿说乔挽下蛊的说辞他可就不爱听了。
他是个正常人，也有自己的私心，他的私心就是乔挽治好了他的气血不足之症，让他在房事上游刃有余，春风得意。
另一方面，秦鹤鸣可是以即将大婚沾不得晦气为由阻拦他请乔挽出面验尸的，是他硬求着李文忠出面说话才请了乔挽出面，在靳美姿口中如何就变了味了呢？
“贵妃娘娘，乔小姐是大理寺出面请来验尸的，且有理有据，当堂以两条土狗做了试验，这才确认了苏大学士的死因，若说乔小姐参与了此案，下官也是要为乔小姐开脱的啊。”
胡少常向着靳柔拱了拱手，余光瞥了一眼靳美姿，给了她一个真是疯狗乱咬人的表情。
秦佐是绝对不可能杀苏大学士的，他的天平早已倾向太子那边，怎么可能去杀太子一派最得力的顶梁柱。
想到这里，靳美姿顾不得其他，急匆匆几步来到靳柔近前：“还请贵妃娘娘为世子做主，世子明显是遭人构陷，他是武将，性情又极内敛，就算真是他所为，断然也不可能轻易招认的！所以，其中一定有诈！”
大魏不缺美人，皇帝身边更是如此，靳柔虽生得美艳，能多年盛宠不衰绝对是得了其细腻的心思。
皇帝虽是正值壮年，后宫佳丽三千亦是个个千娇百媚，但他却不是个糊涂的，靳柔人生得美貌，为其生了五皇子和六皇子，但却从不恃宠而骄，在他面前从来都是温顺乖巧，一如初见时的清灵模样。
正是能摸得透皇帝心思的靳柔，才能在二十六七岁的年纪坐到如今贤贵妃的位置，这就是后宫生存食物链的顶端，懂得如何进退。
而此时，心思细腻的靳柔对自家胞妹的看法其实是认同的，秦佐就算再混也不至于对苏大学士下手，人人皆知苏大学士是太子的谋士和军师，又是人人皆知兵部大司马与太子势不两立也未见他对太子的人动手，这就是党派之间的规矩。
她略略沉思，抬手抚了抚眉心，仅这个娇娇俏俏的动作优雅却永不过时，若不是这个场合这个身份，胡少常早就动了旖旎的心思了。
“文忠公公，依本宫之拙见还是让秦统领先放开大司马吧，刀枪无眼伤到了谁都不妥呀。”
李文忠再如何资历高，在靳柔跟前还是个奴才。他上前弯腰施礼：“娘娘所言极是，老奴也是同样想的，手心手背可都是皇上的肉，况且他们还是叔侄，闹成这样哪像个样子啊。”
“那还需请公公出面调解一番才是。”靳柔声音娇娇柔柔的，语气里却透着一股不可反驳的力量。
主子既然吩咐，李文忠只得硬着头皮来到墙角处，低头弯腰给秦佐行了一个大礼：“秦统领，给咱家一个面子，先放大司马，他可是动不得呀。大魏可以没有苏大学士，却不能没有大司马啊。”
虽然身体上看不出，可秦佐早已没有了自主判断，扯着秦鹤鸣全凭他下意识的直觉。
“秦统领准备投向太子时，是不是已经想到今日这般场景了？”
乔挽幽幽的一句话，就似六月晴空放出的一个炸雷，震得众人瞠目结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