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6章 上道
三双眼睛齐齐落在靳美姿身上，靳美姿唇角微扬，看着秦佐说：“世子想一想，自从与她和离以后，忠勤伯府及我们靳家哪件事顺遂过，一桩桩一件件的事皆是与她有关。世子还想继续心软留着她吗？”
秦鹤鸣长叹一口气：“佐儿，听话。放了她，要杀要剐全都由我顶着。我培养你是要你成为一个顶天立地的男人，能做一番大事。现在做大事的机会来了，我素来与太子政见不和，你若除了我，太子的心腹大患除去，你与他的大事也就成了一半了。”
说这话时他的目光一直落在乔挽的脸上，乔挽的心口，不觉微微涌过一丝异样的血潮。她抬头看见他的目光，幽邈而深邃，他似乎是在看着她，又似乎不是在看着她。他在看着一些遥远而虚幻的东西，又或许只是在看着近在咫尺却遥不可及的东西。
忠勤伯世子秦佐，原本就因为内力消耗过多而体力不支，此时还要同时承受靳美姿和秦鹤鸣两人发出的不同声音的攻击，这让他本就混沌不清的大脑再次陷入混乱之中。
与之前脑海中一直浮现的苏大学士不同，此刻出现在他脑海里的竟然是太子将一柄长剑递到他手中，并对他说：“只有你才能杀了他，天下是我的，兵部大司马就是你的！”
这句话不断地在他脑海中回响，而且越来越响亮，仿佛要冲破他的脑袋一般，让他感到无比痛苦。他的头像是要炸开一样，这种感觉实在是太难受了。到底哪一个才是真实的呢？
竭力现次催动内力，又得到了瞬间的清明，此时他倒觉得秦鹤鸣是真心实意在帮他，只有秦鹤鸣真正倒了，太子才能稳固住京中地位，他之前的讨好巴结都会被太子所采信。
他稳住心神，沉声对秦鹤鸣说：“你，过来！”
秦鹤鸣依言点头，小心翼翼地一步步往前挪着步子。
靳美姿一见事态不对，急切阻止秦佐：“世子，不能听他的！紧要的还是要解决了乔挽才是，她才是万祸之源啊！”
胡少常等人见情况不妙也纷纷向这边走来：“秦统领，您看贵妃娘娘都发话了，什么事都好商量，我大理寺保证不会采信景奕王的话的！”
人越多，事越不好办。不容秦佐多想，他将匕首对向乔挽的动脉：“秦鹤鸣，还不快过来！”
秦鹤鸣本来就一直在向他那边移动，紧紧盯着乔挽睁得异常大的眼睛，直到在她漆黑的眼珠上看到自己的脸时，他一把将乔挽推开，推得远远的，刚好推到胡少常的近前。
“快，保护好乔大小姐！”胡少常一声吩咐，乔挽算是逃出虎口。
二人交换后，因为秦鹤鸣要高秦佐半个头，秦佐只得扬起胳膊才能将匕首抵在秦鹤鸣的喉口。
秦鹤鸣斜眼看了他一眼：“佐儿，没想到你我之间能走到今日这般田地，是什么让你能将刀口对向我？”
秦佐呼哧呼哧地喘着粗气，脸色涨得通红：“是什么难道小叔还要问我么？也许是因为乔挽，也许又不是，说到底还是你我志不同，道不合罢了。”
“太子许了你什么好处？嗯？”秦鹤鸣面上丝毫没有惧色，匕首的刀尖紧紧抵着他的皮肤，有血已经渗出了。
胡少常带着人已经围在周围了，这话听得众人皆是没头没脑地一愣，唯有身经百战的胡少常稀疏的眉头拧成了川字型。
他突然觉得苏大学士案件的背后，有着更加汹涌澎湃的暗流，绝非如表面那般简单，或许关乎着皇室中各种力量的起起落落，着实令人匪夷所思，避之不及。
靳美姿唯恐秦佐将赏花宴上与太子有过商议的事说出来，忙接过话说：“小叔真是想把我们世子爷往绝路上逼，人人皆知秦氏一族自古以来只效忠皇帝，您却将话头往偏里带，您这话是让世子如何做答，恐怕不论哪种回答都会落人口舌。”
秦鹤鸣苦笑，淡然地说：“佐儿无须作答，既然答应将挽儿换成我，就已经是最好的回答了。”
乔挽手指抚上被秦佐的匕首伤得一条条的伤口，对着秦鹤鸣说:“墨之，我信你。不管前世今生我都信你。”
这话旁人听不出任何味道，只有秦鹤鸣才能与她惺惺相惜，她信他了。
从一个眼神开始，乔挽就无条件地相信他能护得住她。
只是乔挽的这句话不但是说给秦鹤鸣听的，更是给秦佐听的，她要激怒他，趁着他的药效尚在，让他的心智彻底迷失。
秦佐内力再强，也有消耗殆尽的时候，逐渐地他的内力已压制不住正在强势起效的夺魂丹，他脑子再次成了混沌一片，无黑无白。
靳美姿也算是一员武将，但碍于她已身怀六甲，且尚未满三个月，正是不能动胎气的时候。她只对着眼神也有些混沌的秦佐高声喊：“世子，世子，怎么了！”
这话被靳柔听见了，命文公公：“快去看一看世子和世子夫人那边到底怎么了。”
这厢乔挽也不闲着，沉声问：“秦世子为何要害苏大学士？”
秦佐手还紧紧地攥着匕首，却顺着乔挽的话接了过去：“我没有害他，我不知道服了夺魂丹不能沾酒。我刚刚受皇封，只是想着替圣上做点事，苏大学士成天不做学术却专门劝诫圣上不能这个不能那个，实在是让人厌烦。”
胡少常惊得短短的胡子都要连根翘起来了，没想到三言两语秦佐竟然主动招认谋害苏大学士之事？
“秦统领，话不能随便说。这可是大理寺公堂！”
胡少常向师爷使了个眼色，师爷急忙捧着笔墨跑过来记录了。
秦佐脑子里再次现出他和苏大学士一起祭拜万皇后时，苏大学士亲手折了一个茉莉花的花环在万皇后的陵寝前。
想到什么，他就说了什么。
胡少常面色威严，三根手指一挥上来一队人马：“去皇陵查万皇后的陵寝前是否有茉莉花的花环！”
人马依言出发，事态发展到这里，贵妃娘娘对胡少常而言也就是一个看热闹的老娘们了，他已经不可能再放秦佐离开了。
可秦佐的匕首下是秦鹤鸣，这又令他十分担心。秦世子夫人说得没错，好像自从秦世子和离后，所有的事都多多少少地有乔挽和秦鹤鸣的影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