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秦飞雨－下
秦飞雨并不清楚宫炎到底有什么把握，认为那些京都里的大人物会看得上，但这并不重要，重要的是他秦飞雨能通过宫炎认识那些大人物就够了。
于是秦飞雨一路上一边出卖肉体赚些路费，一边装作自己有钱的样子养着宫炎，一直到了京都。
这老不死的最好是个值钱货，最好能让我找到续命的法子，否则我第一个杀的就是你。
或许是命运使然，秦飞雨就该遇到无玄，那日他和宫炎刚到京都，在人潮中秦飞雨一眼就看到了无玄。
自然不是因为无玄有多么好看或者有极强的魅力吸引到秦飞雨，仅仅因为这一路上秦飞雨已经能够一眼就看出来能成为自己钱包的家伙。
而那无玄衣着华丽，身后还跟着不少佩戴兵器的随从，一看就知有钱有势；贼头鼠目，眼下青紫，一看知是个纵欲无度，体虚羸弱的淫贼；那披散着的头发，不论男女只要好看都会投去视奸般的目光，一看就知道是他秦飞雨的猎物。
秦飞雨朝着无玄多看了几眼，他知道这就够了。
果然那无玄朝着自己走了过来，可谁知这无玄看清宫炎的长相后，竟是贴着宫炎不放。
秦飞雨知道自己这算是挖到宝了！宫炎果然有价值！
虽然他秦飞雨没什么本事，但他是有本事的宫炎的恩人，而且凭他的姿色，又如何不能做无玄身边的人？
可让他没有料到的是，无玄只是给了他一个蓝莲教小头目的位置，毫无权势，根本做不了什么。
但当无玄一次大怒，将护法向明炎废去武功后，他却突然平步青云，一跃成为了无玄的枕边人，成为了蓝莲教实际上的掌权者。
妈的，真是恶心，如此丑陋粗鄙之人，怎配和我秦飞雨站在一起！可我现在竟然不得不屈居在这样的垃圾身下，这是何等的痛苦！
上天啊，你为何如此不公，让我从小有这样一副身体，让我需要出卖自己才能过活！
秦飞雨不知道无玄突然转变的态度从何而来，但他知道这定然不是天上掉馅饼。终于有一天让他在无玄的桌上看到了自己那个了无音讯的亲哥哥，秦飞云的画像。
好啊好！真是妙！这个哥哥从未帮过我，也没为我做过什么，还夺走了原本属于我的东西！今日却还因为你，我竟成了别人手中的工具！
秦飞雨哭着对无玄说，他已时日无多，但他心中爱恋无玄，想要陪他多活些日子，请求无玄为他寻找续命的方子。
秦飞雨知道，现在的自己是有价值的，他可以提任何要求。
谁知无玄竟真的有法子，那人说自己能够用换脑之术，将他的大脑移植进秦飞云的身体。
“嘿嘿，你还不知道吧，你的那个好哥哥，现在练了一身高强的功夫，身边还有个绝色美人，啧啧，真是令人羡慕。”
“你知不知道，那个美人是谁？那可是同乐堂的堂主！坐拥天下财富！啧，你那个哥哥运气可真好，不仅泡到美人，还他妈的是个最有钱的！”
无玄的话像是一把刀扎进了秦飞雨的心里，他从未像此时此刻一般恨过秦飞云！
凭什么？！明明他和我是亲兄弟！凭什么他身体强健武功高强，凭什么他身边有绝色美人作陪，甚至连钱财也可任意挥霍！凭什么我要和这样恶心人的玩意儿睡在一处！
“说起来，这宫炎满脑子都是报仇，真是不堪大用！真是可惜了那毒！”无玄啧啧道，“手中握着宝剑却会不用！简直是浪费！”
“这皇帝还让我抓那凤箫寒，我手下就这么些虾兵蟹将，他宫里那么多高手，派出去几个不就够用了？！哼，还想要同乐堂的钱财，我要是能抓住那凤箫寒，能这样交给别人？哈哈，别搞笑了！”
而此时，一个计划在秦飞雨脑子里成型。
宫炎？哼，他不是想报仇么？就让他报！无玄？不是想要财产么？且看我秦飞雨的手段！
我要彻底重焕新生，成为崭新的人！用我那好哥哥的身体！
不！不仅如此，我要成为他！拥有他所有的一切！
只因，那些原本就是属于我秦飞雨的！
他将自己的计划告诉了无玄，当然，这个没什么脑子的家伙哪里会不同意，只巴不得他的计划早些成真。
而那个总是在无玄身边纠缠的向明炎，此时此刻已经没了用处是个废人，秦飞雨心中带着无限的仇恨和阴狠，将那个风度翩翩的年轻护法生做成了人彘，看到原本健全的人在他的手中变得比自己还残缺，还凄惨，他的内心得到了从未有过的满足。
只是此时秦飞雨的身体已经不那么好了，无玄为了他四处寻找法子，秦飞雨心里知道，这不是为了他，而是无玄为了他自己。
不多久，无玄找来一个叫蓝圣元的，说有本事暂时缓解他的痛苦。
秦飞雨一见竟是个年纪轻轻的姑娘，身边还跟着一个小女孩，是她的妹妹。
秦飞雨看着蓝圣元那无喜无悲的样子，几乎让他以为这少女是菩萨转世。
心中尚存的一丝善意，秦飞雨将它给了蓝圣元和小朵。
他保了二人最基础的生活，不让她们在那群芳阁被人欺辱，这已经是他能做的最多的了。
我秦飞雨可不是什么大善人，更何况我都只是勉强过活，别人又有什么苦是吃不了的？
他闭上眼睛，在琴声中他的身体没那么疼了，但这还不够，远远不够，他要的是彻彻底底地远离这样如同地狱的生活。
蓝圣元的声音在耳边响起：“我观你内心尚存一丝善念，又为何要做这些，断绝自己的后路？”
秦飞雨闭着眼睛闭着嘴，一言不发。
什么叫断绝后路？他秦飞雨原本就没有后路可以断。
终于到了武林大会，到了该行动的时候。
秦飞雨拒绝陪同无玄一同前往武当山，他身体不好，怎能长途跋涉？还是待在京里稳妥。
当重伤的无玄狼狈归来，秦飞雨心里嫌弃极了，真是没用的废物，连打架也打不过别人。
可他还是扛着虚弱的身体看护无玄，只因为他还需要无玄的换脑术。
他知道，他已经没有多少时间了。
“没想到那个凤箫寒竟那般厉害！我自问也是江湖上的顶尖高手，那人难道不只是个生意人？哼，我就知道那皇帝是骗我去送死！”
秦飞雨皱着眉说：“只要按照计划行事，哪里需要你动手？好好去办个事，竟伤成这样。”
无玄眯着眼睛盯着秦飞雨说：“你可真是个无情无义的婊子，当初要不是宫炎，你连这无相殿的门在哪里都不知道！如今你的恩人拜你所赐，炸成了灰，你却连滴眼泪都没有！”
秦飞雨狠狠掐了下无玄道：“恩人？你可不要搞错了，我才是他的恩人！要不是我，他早死了！还能坚持到京都？别他妈胡说了！”
“哼，看吧，就数你最会颠倒是非，这世上全是别人的错，你秦飞雨大圣人又哪里会犯错！”无玄揉着手臂说。
“无玄，你可记清楚了，你想要的只有我秦飞雨能给你！别以为自己做个什么劳什子殿主就忘了自己几斤几两！”
无玄大笑起来，“哈哈哈哈，你说的这些话怕不是给你自己听的！即使没有你，你又怎知我没其他的办法抓他凤箫寒？就算他武功高又能怎样？我无相殿手段无数，我会怕他？！”
秦飞雨冷笑一声，“呵，一个被凤箫寒打得爬不起来的家伙，还好意思说不怕？方才是谁怕到不行？怎么脑子被打坏了？忘得这般快！”
“你！”无玄捂着胸口坐直身子，狠狠一巴掌将秦飞雨打倒在地。
“我劝你做好你的本分，否则，我现在就可以让你下去陪宫炎！”
秦飞雨捂着仿佛被火灼烧的脸颊，他浑身颤抖说不出一个字。
都给我记好了！看我一一讨回来！今日我受的屈辱来日必定万倍奉还！
终于，秦飞雨熬到了秦飞云和凤箫寒进京，他甚至为了这最后的一步不惜吃了强行调整状态的药，毕竟他已经没有退路了。
“终于来了”
他准备好一切，装作这世上最无辜也最可爱的弟弟，可当他看到戴着面纱的凤箫寒时，他心中怒火熊熊燃烧。
我知道你长得好看，可也不必遮起来不让别人看吧！难道就这么看不起别人？别人连看一眼你的资格都没有吗？！
哼，且让你先遮着，待我取了秦飞云的身体，将那具肉体里的灵魂换成我的，你凤箫寒又算什么？！
秦飞雨早已做好秦飞云不把自己当回事的准备，但出乎他的意料，这个哥哥竟对他十分上心，甚至还觉得亏欠自己的。
这简直正中秦飞雨的下怀，没想到这个哥哥竟是个这样蠢笨好拿捏的人，看来计划的实施会比他想象中还要简单不少。
只是那个凤箫寒总是会用那种仿佛看透一切的眼神看着他，搞得他总是心神不宁。
哼，故作高深罢了，难道这世上还有人能读心？我秦飞雨才不会信那种无稽之谈！
秦飞雨利用苦肉计成功住进了秦飞云和凤箫寒的院子，其他的都还好，只是要看着两人那充满爱意的生活简直是煎熬！秦飞雨只觉得那种爱像是火在一刻不停地灼烧着他，那是他从未拥有过的，也从未体验过的。
然而这一切只是让他更恨秦飞云，甚至连凤箫寒也一并恨上。
他那个傻子一般的哥哥有什么好？凭什么人人都喜欢他而不是自己？他秦飞雨有哪里不如那个人吗？他这样的才智，这样的聪慧！他远在千里之外就能搅得整个武当永无宁日！他秦飞云能做到吗？哼，就凭他那一根筋的脑子吗？！
可他还是错了，他低估了凤箫寒，也高估了自己在秦飞云心中的分量。
他被赶了出来。
简直是奇耻大辱！凤箫寒和秦飞云，我记下了！我秦飞雨必定要你们不得好死！
事已至此，他已经没有必要再去纠缠，等他那个傻哥哥自己良心不安，他照样有机会。
终于让他等到了，不枉费他给秦飞云指了条明路，有三皇子那里的消息，这二人必定会去地宫，而到了地宫，就是我的地盘了！
虽然他不知道秦飞云和蓝圣元是怎么认识的，但那已经无关紧要，因为他的胜利已经近在眼前。
秦飞云傻兮兮地暴露给他他们的计划，他当即赶往地宫，做了准备。
无玄说已经做了万全的准备，且不说地宫内部原本的地形复杂，加上各种暗器机关，任谁来都够喝一壶的了。
但无玄在秦飞雨心里已经是个办事不牢靠的蠢货了，他让无玄准备了许多软筋散和铁索，却还是抱怨道：“正是用人的时候，可你手下的那些护法竟全都不见踪影！”
无玄也不高兴，他气凶凶地说：“这还不都是你的计划搞的？蓝莲教哪里有那么多的人手去满天下跑？他们要是不出去，谁替你办事？！别得了便宜还卖乖！”
虽然这次的动作风险很大，但他也没有其他选择了，就算他想在准备更完善的时候再动手，他的身体也坚持不了那么久了。
他心情忐忑，坐立难安，平生从未有这样的日子。
平日里他做事总是有九成的把握，而这次不过五成。无玄那副无所畏惧的神情更是让他烦躁，只因凤箫寒的财富对他来说不过锦上添花，但秦飞云的肉体对他来说却是活下去的希望。
“你这屋子里的机关到底结不结实？”秦飞雨问。
无玄喝了口酒，说：“你就放心吧，那石墙足足有一尺厚，数千斤重，这世上没有人能以肉身的力量破开。”
秦飞雨对这些重量根本没有具体的认识，他只好点点头，让自己耐心地等待着。
好在秦飞云没让他等太久，当他看着秦飞云奋不顾身地冲向自己的时候，秦飞雨也不知道自己有没有感动，有没有后悔。
成了！我秦飞雨终于能够活下去了！
当秦飞云捏着他的脖颈要取他性命之时，他怕了，这是他第一次见这样的秦飞云，原来这人的力气这样大，心也可以这样狠！
死亡的瞬间来临，他的人生如同走马灯一般在他眼前闪现，往事历历在目。
这次他仿佛站在了旁观者的角度去看，这个名为秦飞雨的人的一生，是多么的凄惨，悲苦。
意识消散之时，他在心中大笑，原来他秦飞雨的一生从来不过是秦飞云当年手中的那只蝴蝶，一切的挣扎是何等的无为且可笑！
他不仅没能成为秦飞云，甚至连秦飞雨都活成个笑话！
他早该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