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27
下午到公司时，晏小笛一眼瞧见了闲置办公桌上的蛋糕盒，心里微微一动：原来今天有人过生日。
估计是上午给点的蜡烛吧。
她请假了，就错过了。
看这蛋糕的规格，估计是哪位领导的生日，不差钱。
直到苏巧巧过来工位找她，晏小笛才知原来上午晏殊来了公司。
而她钟爱的品牌蛋糕，正是晏殊带过来的。
意外之余，是无法自控的情绪走神。
接近下班的点，晏小笛去楼下便利店买水。
期间，晏殊发起语音通话，在她迟疑着干瞪几秒后，自动挂断，很快对方转为发语音。
短短几句话，晏小笛还是体会到了晏殊的职业病。
晏殊是早上回国的航班，一落地就马不停蹄地赶赴一个重要会议；中途途径晏小笛的公司，上来瞧她的工作环境，回头又查了下公司的发展状况，由此给出了一个资深职场人的建议：设计出身的晏小笛，与其做一个职业发展有限的电商美工，不如自主创业，在电商这个行业闯出一片独属于自己的小众美。
晏小笛望着语音转成的一段文字，把剩下的半瓶水喝完，心里无声起伏。
即便第一次踏入职场，段位完全不及晏殊，她也早想透，做美工，如果讲职业规划，的确是一眼就可以望到头的……但若就此冒失去走自主创业这条路，显然极具挑战。
她对设计的热情，是打心底出发的热爱。
晏殊深知这一点，还曾说过兴趣不适宜用来赚钱这样的观点，不知为何，这一通语音过来，明显有悖当初亲口给的人生建议。
犹豫再三，晏小笛还是决定回复下，在表情夹里来回搜罗了一圈，最后选中一个动态的问号，发了过去。
很快，就收到了晏殊的第二条语音：「是不是很疑惑？哈哈，妈妈只是觉得，美工这工作可能是枯燥的重复，模仿占多数，对于创造力十足的你而言，时间一长，或变得痛苦而乏味。与其这样，不如一开始就创业，至少每天可以做愉悦自己的原创设计哦！这么好的年纪，应该做些让精神世界摇曳生姿的事~」
猝不及防地，晏小笛心里一堵：显然，听到这里，她才懂晏殊的第一条语音在说什么。
很快，晏殊又迫不及待地补发一句过来：「启动资金，我已经打你卡上了，查收下哦！」
……
晏小笛一共有两张银行卡。
一张她自己拿着，这些年，生活里的日常开支，全部走这张卡。至于“收入”，晏小笛也不太分得清楚。因为不止晏殊一人会往这张“随身卡”里打钱，外婆还在时，也是定期给“充值”，当然，还有另外一位，也转……
而另外一张，一直由晏殊保存。晏小笛出生没多久专门设立的账户，里面的资金全是用来做理财的。至今，晏小笛自己，是完全不知此卡的资金状况。但就晏殊目前在创投界的成绩，不用猜，就知道只多不少。
即便已成年踏入职场，晏小笛也从未开口过问晏殊保存的那张卡，更不可能向她索要，让它来个“物归原主”之类的。
原因很简单，到目前为止，晏小笛能完全覆盖掉个人的日常开支。
晏小笛从未计划过在云华这个城市置办房产一类的大件，所以也就无需晏殊“资金支持”。至于购车，拍毕业照的那一天，晏殊就往她手边卡里转过一笔款，至今，都没动过。
那次突如其来的经历，让晏小笛彻底断了开车的念头。
所以，这笔买车款，注定失去了原本被赋予的用处。
“睡着了？”后座的人一直侧头瞧窗外，没什么动静，让专心开车的楚子茗觉得奇怪，冷不丁出声询问。
“没。”晏小笛终于稍稍抬了抬下巴，暂时掐断了游走的思绪。
“在想什么？这么投入。”见人清醒着，楚子茗就更好奇了，后视镜里的她系着安全带，许是见他问，便投来匆匆一瞥，“你下午在公司，还好吧？”
“嗯。”再一次，晏小笛侧头，目光投向窗外，嗓音低缓，“挺好的。”
跟着一路后退的，不止街边绿化，还有入秋后越来越早落下的夜幕。
“自主创业”的思绪，伴着车窗投进来的光影，忽明忽暗，扰得晏小笛一颗心无法安然。
无可否认，晏殊给的建议，有触动到她。
尤其那一句，“对于创造性十足的你而言，可能时间一长，会变得痛苦而乏味。”
晏小笛最讨厌的一种行为，就是无疾而终。
譬如，当年对于喜欢的楚子茗。
又如，眼下，最现实不过的工作。
晏小笛都不想在为之用心努力过一段时间后，不得不，松手，放弃。
无论她置身其中，是主动还是被动。
撒手松开的结局，基调大抵灰色不愉。
所以，晏殊那几段语音，是在提醒她：应该把时间花在真正想做的事上。
不论这件事是否是兴趣所在。
如若恰好这件事还能产生经济价值，那就最好不过了。
晏殊想表达的完整意思，应该是这样的。
想到这，晏小笛不由松了口气，车子正减速驶入工厂大门，她彻底回过神来，去瞧司机。
楚子茗也正在瞧后座沉默了一路的“乘客”。
视线相撞……楚子茗开口，自然一句：“到了。”
“噢。”晏小笛脸颊微热，低头去瞧手机屏幕上的时间，下意识嘟噜一句，“没迟到。”
楚子茗秒懂，淡淡一笑：“迟到，也不怕。”
“额……”晏小笛明白过来，想起上一回来这里，重逢楚子茗那一幕，以及后续的种种，尤其是“夺了他初吻”，还是觉得尬得慌，“他们打算自己在工厂里做饭么？”
“嗯，就吃火锅，菜放下去就熟，简单。”楚子茗把车子熄火，回她。
“噢……”
对于火锅，晏小笛从来不感冒，可吃可不吃的态度，算不上爱，也不至于厌。
只是，一想到待会四个人面对面坐下吃饭，心里多少还是有些不自然。
唯一庆幸的是，这一次，不设游戏环节，所以，用不着真心话，亦或大冒险。
楚子茗过来开后座车门时，晏小笛整个身体明显缩了一下，待反应过来他的善意后，才放心下车。
这边两人刚站稳，前方就渐近一阵铃铛般的清脆笑声：“小笛子！你们来啦！”
新婚小夫妇，手拉着手，脸上同款甜蜜，笑盈盈地迎了上来。
赵杰煜依次看了看这对应邀前来的俊男美女，咧嘴一笑：“您两位，这次可真准时！”
楚子茗坦然接受这赞美：“是提前了，把上次迟到的补上。”
“哟，楚大公子，您这算法，真稀奇，还能这样？”吕文娜忍不住开起玩笑，原想松开丈夫的手，改去牵晏小笛的，结果被赵杰煜一把捉住，重新十指相扣。
……
和上一回一样，晏小笛还是感受到了吕文娜言语间对楚子茗毫不客气的“阴阳怪气”，亦或直截了当的“冷嘲热讽”。
理智告诉她，这种时候，不接话，不作声，就是最保险的。
“小笛，你们两个——比上回熟悉多了哦！”可惜，吕文娜的心直口快，并不打算绕开故作沉默的人，不仅如此，还无比犀利，“看来，楚大公子，真有两下子！”
“哈哈，外面冷，我们先进去吧。”赵杰煜捏了捏娇妻的手，“坐下来，边吃，边聊。余大厨为这顿聚餐，可准备了大半天了！”
余大厨？
晏小笛头一次听到这样的“称呼”，一时之间，没反应过来。
“吃个火锅，用的着大厨？”楚子茗言语的犀利程度，一点都不亚于吕文娜。
“哈哈，茗子，你这话，得当面对余大厨说！”赵杰煜一听，忍不住乐了起来，“吃火锅，准备食材，也是很费时间和精力的，能做好的，要我说，能算大厨的！”
说话间，四人两两一前一后，到了门口。
晏小笛脚步明显慢了下来，楚子茗察觉到了，跟着放缓步子：“怎么了？”
“吃饭的，除了我们四个，还有其他人？”
来之前，晏小笛还以为这顿聚餐，就他们四人。这会听他们聊天，显然不止，多少有些意外。加上谈论的这位大厨姓“余”，晏小笛隐约猜到了还有谁。
“对啊，小笛子，余高远也在！”吕文娜时刻留意着身后的好友，听到她弱弱一句发问，立马转身回复，“虽说这地是余大厨的，可我要是知道他还带个人来，打死我都不选这里组饭局！”
“带了谁？”楚子茗出差一月的这段时间里，与余高远没怎么联系，互相也没汇报近况，这会听吕文娜语气不佳，难免有些好奇。
“还有谁啊！就那个讲话带刺的顾冷湘，一脸刻薄，好了，堂而皇之的捞女，呵，可真行！”
还是第一次，晏小笛听到吕文娜这般不客气地评论一个女人……当场暗暗讶异。
吕文娜讲完这话，气氛瞬间转冷。
楚子茗跟着脸上一冷，没再说什么。
赵杰煜察觉到大家情绪的微妙，赶紧圆场：“走吧，无论怎样，我们等下都要给高远面子！毕竟人现在是他正式交往的女朋友！”
“……”楚子茗明显一记猝不及防，脸上微怔。
走在他身旁的晏小笛瞧得一清二楚：这神情，倒像了余高远抢了与他这个兄弟有关联的女人一样。
“要开心……记得笑脸……对，就这样……”
四个人已经进入工厂，晏小笛还隐约听到前面这对新婚夫妇低垂耳语，更多时候，是赵杰煜在安抚身边仍有些气鼓鼓的吕文娜。
显然，除了她，剩下三人，对余大厨的这位新女友，不像是欢迎的样子……
对于吕文娜口中不屑一讥的顾冷湘，上回“英年早婚趴”见过，晏小笛大约还是有些印象的。
拐过墙角的一瞬间，她甚至有些隐隐担忧起来：即将开始的这顿晚餐，气氛是否能愉快？
还有，“捞女”，又是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