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任务2
丫鬟给大夫结了银子。
钱大夫一走，陈氏像没事人一样，厚着脸皮坐在凳子上，她用力的拍着桌子，嘴里还大声嚷嚷：“这死鬼大夫，嘴里就没个把门的，这没病没痛找他干嘛，图晦气不成”
她又担心其他人胡乱猜想，刚刚钱大夫的话，不止屋里的人听到了，外面的下人们都不遮掩了，个个边看着她边议论，就差没拿手指戳着她的脸来说她了。
“漫筝丫头，依我说，这些人就是诓骗你年轻好骗，以后可得当心些，刚刚我瞅着是给了一两银子吧？哎哟这可真是亏了，把了脉药都没拿呢，城里人真是黑……要让我说应该让他把银子还回来”
陶漫筝真是佩服她的厚脸皮，都这样了还能把锅甩给别人来背，自己装病的事情被她轻轻盖过。
“亲家娘子——”雀儿替陶漫筝满了一杯茶。
刚刚开口陶漫筝就伸出手阻止了她继续讲下去，自己清了清嗓子，尽量保持稳定的情绪开口道：“钱大夫一直是各家各府都会派人去请的大夫，二娘莫要再说这些话了。”
“想必现在二娘的身子也好了，今日你也受了些惊吓，不如我先让人送你们回去，许是苏府和二娘相冲，二娘身子一向健朗。这来了苏府的，二娘的身子就诸多问题，这事传出去实在是女儿的不孝了。”
陶漫筝莞尔一笑，落在陈丽娟和陶香菱的眼中异常的扎眼。
“嘻嘻，还不是要被赶出去，这人的脸皮也真是有够厚的。”
“对啊对啊，还用这种低劣的法子来撒谎装病，高门大户里现在谁还用这些下三滥的手段，真是不够看的。”
“瞧，那个小点的拖油瓶也不是省油的灯，也不看看自己什么身份，也配？”
“别说了，她在瞧咱们了。”
“怕什么，咱们又没有指名道姓的说她，谁生气谁心虚呗。”
……
外面的下人们在下面交头接耳的谈论着，有些还故意把声音拔高了讲。
“行了，二娘也管不住你，这嫁了人的姑娘，我说的话也不好使了，罢了。香菱和小海，你们过来——”
陈丽娟忍了心中翻腾的怒气，这些府里的下人们个个都精着呢，没有她的首肯这些下人们敢这样明目张胆的说些糟心窝子的话来羞辱她吗？
她冲两个孩子招了招手，香菱一直埋着头，看不清她面上的表情，却能看见她手里的拳头紧紧的攥着，小小的拳头上毫无血色。
陶小海从先前就一直依偎在陶漫筝跟前，他听到母亲和姐姐们的争吵，习惯性的捂了耳朵，紧紧的闭了眼睛，牙齿在口中打颤。
只要过一会，过一会一切就又会恢复如初。
陶小海小脸煞白。
“来，给你姐姐磕个头，也算是全了你们几个的姐弟情。娘年纪大了，说的话也不中用了，你们大姐也不爱听。咱们也不拦着你大姐的富贵路，让你大姐自清净。”
她倒要看看陶漫筝受的住么！
陶小海像只木偶般被陈丽娟从陶漫筝身边拉扯到一边，她一把拽住儿子，按住他的身子让他跪在陶漫筝面前。
陶香菱直直的站在陶漫筝面前，低着头无动于衷。
陈丽娟又重复了一遍刚刚的动作，哪知陶香菱身子骨极硬，任陈丽娟又打又骂还是直挺挺的站着，就是不下跪。
逼得急了，她扭过头，恶狠狠的看着自家母亲，两个腮帮子鼓鼓的，牙关紧闭，彷佛要吃了人一般。
陈丽娟没了法子，急的满脸通红，两只眼睛不住的来回转动。
“二娘，你这事做的我就看不懂了，你先说要让弟弟妹妹们来苏府进学，我应下了。现如今又弄出这般模样，岂不是要掏女儿的心拿出来划上几刀。”
陶漫筝冷冷的笑着，嘴角扯起一抹嘲弄的笑容。
“我知你从前是只乖顺的绵羊，事事顺着你依着你。你是半点亲情都不顾了，哪里还有脸来说道我？你这样的孤女，要不是我为你谋划了这样一场婚事，指不定就被那村里的王麻子早早的就糟蹋了，哪里还轮得到你在这里享福做姨娘，真是不知感恩的白眼狼！”
“现在翅膀长硬了，我的话你也可以不听了，不过我告诉你，咱们走着瞧，那大老爷早早的就死了，你又无儿女的，二娘且睁大眼看着你这孤女能笑到什么时候。”
陈丽娟看着自己是软硬法子都用过了，陶漫筝就是点滴不进。
索性也不装了。
她明明就听人说这苏府修建学府的事情已经是板上钉钉的事情，县太老爷也给盖了红戳，还在城里贴了榜。
这事从陶漫筝嘴里说出来，就没了定数，依她的性子，她岂会轻轻放过。
“亲家娘子，请——”雀儿实在受不了，扯着陈氏的衣袖就要赶人。
这些天娘子为了府里年关的事情劳心劳力，还有府中小姐们的婚事已经够烦心的了，这陈氏倒还是个泼皮，瞧着不对死死的抱住了屋里那根红皮大柱子，两只脚也盘在上面，任是雀儿再用力拉她，她都纹丝不动。
先前卖了陶漫筝那50两银子早就被她挥霍的干干净净，自己带着的那个布包里也是陶家的祖宗原先留下的物件儿。
虽不值钱，倒是平日里陶漫筝仔细收拢着的珍宝，想用来讨好她。
今日来了苏府，也就没打算再回去。
嘴里还吵吵嚷嚷的咒骂陶漫筝，“你个死蹄子，你没良心。毒妇，你就是个毒妇，我诅咒你一辈子孤独终老，苏家大老爷那个短命鬼被你克死了，苏家的男人早晚都要被你克死完球。”
“呜呜呜……我可怜的孩子，你这是摊上了这么一个没心肝的狠毒姐姐，真是苦命哟”
陈丽娟哭的满脸是泪，眼泪和着鼻涕又流进了嘴里，但她丝毫顾不上自己此刻的狼狈，只想要痛快的发泄心中的怨愤。
雀儿看了陶漫筝一眼，得了她的首肯后，朝门口的两个外院的婆子使了眼色，两个婆子膀大腰圆冲上来一人一个胳膊的就把陈氏架了起来，拖出了屋外。
两人的力气极大，就是陈氏这样力气不小的庄家女子也只能任命的被拖走。
陶漫筝一把揽住陶小海，捂着他的双眼。
陈氏是咎由自取，陶香菱她也断断不会留在身边，她又不是活菩萨，明明知道对方是那种忘恩负义的贪婪之人，为何要帮她？
陶香菱一个箭步冲上去，发狠的张开嘴咬了一个婆子的手腕，婆子拖着陈丽娟的手一吃痛猛的松开了。
陈丽娟猛地挣脱了左边的桎梏，刚刚想用力甩开右边的禁锢，颈下骤然出现的冰冷还是让她瞳孔微缩，手上的动作也一滞。
“怎么？这就不闹腾了？”入耳是比刀子更清冷的男声。
“别杀我……”陈氏哑着嗓子，跪在地上求饶，对面站着的人好像地狱里勾魂夺魄的索命使者，一身大红的棉袍随着阵阵寒风摇曳，袍内穿着白如皎月的素衣，红白相间中，嘴角噙着一抹若有若无的笑意，像寒冬凌冽里盛放的株株红梅，淡然出尘却又耀眼夺目。
“不杀你，我怕脏了这新到的锦衣。”
“米四，人就交给你了。先前我好像听见她说我大哥是短命鬼，这嘴里的东西毒得很，我听得厌烦。”
苏子骞扔掉了手里镶着宝石的长剑，瞬间又颇为嫌弃的拿出怀里的锦帕擦了擦手，好像手上沾了不干净的东西。
斗笠遮了他的面，米四像提小鸡般把陈氏拎走了。
屋外黑压压的跪了一大群人，屋内的众人皆是大气都不敢出，生恐惹怒了面前的这位爷。
“老爷，求你宽恕我娘，我娘也是一时气急了才会这样说，原本她只是和大姐有争执，她没想要攀扯上苏大老爷。”
“求你。”
陶香菱跪在地上，眼前的情况让她双腿急急的跪到了苏子骞面前，她生的模样也不算差，皮肤雪白，一双杏仁眼带着泪光更显娇俏，原本惨白的脸上在看清苏子骞的面容后钻出一缕缕不自然的红晕，小巧的红唇因刚刚用力咬唇的时候过狠有些磨破了皮，反倒更透出嫣红的血色。
如此娇滴滴的哀求，若是寻常男子早就轻轻揭过。
可她现在面对的是苏子骞，这个在轩辕城中喜怒无常，杀人不眨眼的苏三公子。
尤其对女人，他更不会留情。
苏子骞低着头把玩起自己的手指，无人知他心中所想。
六一从侧门钻出，她冲陶漫筝眨了眨眼，拿手悄悄的指了指苏子骞，又怒气冲冲的走到二人面前，一巴掌推开陶香菱。
陶香菱原本就跪在地上，还没回过神就被推到在地，她目光呆滞的看着陌生的六一，又看着面前好看的如仙人般的苏子骞，不要命般的又爬向苏子骞站立的地方。
“真是可怜，四娘子，我心软了。”苏子骞道：“不如，就让她做你府里最末等的粗使丫头？”
“若是四娘子不肯，那便和她娘一同处置了，这副可怜模样我看着心烦。”
六一最是伶俐，从屋子里端了一张舒服的木凳子放在屋外，苏子骞就着凳子款款落座。
陶漫筝想起原身从前被陈氏母女欺负的种种，心有戚戚顿时心头发酸，眼泪已经在眼眶中打着转，她强撑着不让眼泪滴落下来。
明里暗里陈氏经常打骂她，连带着陶香菱从小也见惯了，伙同着村里的孩子们欺负她，骂她没爹没娘是个小野种，私下里也让原身背了不少锅。
一次次的退让，换来的终究是变本加厉，她无法代替原身去原谅她们。
两只小手紧紧的抱住了她，她转过身子，弟弟陶小海满脸都是泪水，好半晌才呐呐的说出一声，“大姐，放过二姐吧。”
内心挣扎片刻，陶小海虽然不是她的亲弟弟，不过他是原身在这世上仅存的温暖和执念，原本脱口而出的应承话变成了妥协，她无奈的点了点头，“算了，先让苏妈妈带她下去，今日我乏了，明日再定夺陶二姑娘的事。”
苏子骞挥了挥手，所有人都退下了，陶小海由六一带回了她的屋子里养着，今日他受的刺激不小，只能慢慢开导着。
屋内外的人都散去了。
他走到她跟前不经意道：“你怎得被人欺负到这般模样？”
她不语，双唇紧抿着，他慢慢向她靠近。
伸出手指，用柔软的指腹掰开她的唇瓣，细细摩挲。
他想这么做已经很久了，如他料想般，真的很柔软。
等到她终于张开嘴，他快速的将刚刚拨开的糖果放进了她的嘴里，再用手指轻轻的将她的嘴唇合在一起，满嘴都是梅花的香味和糖的甜味，甜到发腻。
“这样，就不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