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骨头打成骰子
“你不问我姓名，不问我来处，上来就让我找你的小相好，是不是不太礼貌？”
陆知回嘴：“你也没问我呀。我看你吸我精气吸得挺开心的。”
阿满讪讪，原来陆知能意识到能量外泄。看来陆知的感知力和普通人还是不一样的。
“我不用问你，从你刚生下来我就在了，我知道你那个小相好重要，我可以帮你，但是现在我灵力太弱，不一定能成。”
陆知大喜，已经一周了，陈奇在哪儿其实无所谓，她就怕他死了。
若不是碰不到它，陆知简直想抱着狐仙亲两口。
阿满看出陆知想法，嫌弃道，“别，你有没有陈奇的头发，血液，或者他的其他什么东西？”
陆知思来想去，记得卧室里有陈奇幼年时送给她的泥人。回去翻找出来，却是一摊硬硬的泥巴，根本不成人形。
阿满施法定位，压根找不到。
泥人的时间太久，神婆家里的能量太杂，阿满灵力尚弱。
阿满被打击到了，像丧家之犬，夹着尾巴缩在墙角的样子太过可怜，陆知叹气，说：“过来，给你点能量。”
阿满反身一跃，笑得像是偷了邻居家鸡的黄鼠狼。
二人合计，不行就修炼吧。
此前是被束缚了，如今借助陆知的能量，一周时间便可修为大涨。
只是得瞒着神婆和姐姐，不然是要被拉着出活的。
每夜月升后，待家人睡下，陆知便偷偷溜进院内，坐在树下藤椅上，释放能量，看狐狸在月下仰天，呼吸之间，一丸自口中出，直上入月中，又复落，入口中，如是不已。
陆知抽空去地下室翻了翻神婆的藏书，还真找到了那日满寿堂的符号，的确是契约禁术，长久用下去会反噬。
谁这么胆大，敢用禁术？
看着吞吐丹丸的阿满，陆知总有种不真实感。自那日将骰子揣进兜里，便不知为何能够贯气于全身，好像脱胎换骨一般。
若要她说是如何控制气运能量的，她无法说明，像呼吸一样自然。
这骰子又是什么来路？陆知拿起骰子对着月光瞧，纹路材质越瞧越像骨头。
“你哪来的这东西？”
陆知听见阿满问，一抛骨骰，反手接住，说：“满寿堂。你认识这东西？”
“这是我的骨头。”
陆知一惊，差点把骨骰摔了。
阿满说，不知几百年前，他受过重伤，蜷缩在路边时，遇见一村民，救了他一命，自家本就吃不起几粒米，还喂它吃粥。
他为报恩，便抽出一根肋骨送给村民，庇佑他后世子孙免受病痛之苦。
“然后你的救命恩人把你的骨头打成骰子了？”
阿满嘴角抽搐，回去对月吐丸去了，留陆知躺在藤椅上暗自偷笑。
片刻后，陆知发觉哪里不对：“等等，你是上百年的仙？”
阿满不屑于回头，只说了一句：“我叫阿满。”
陆知好半天才把下巴接回去。
口耳相传，村子里来过高仙，一坛香灰消去半数沉疴，村祖感激涕零，房中祭祀以乞恩，还筹钱盖了个满寿堂来供奉这位名叫阿满的狐狸大仙。
感情不是同族人，是同一个人！
“阿，阿满？”
陆知的震惊显然让阿满十分受用。
那么厉害的仙怎么弱成这样？
陆知腹诽着，阿满早瞧见了她的眼神，没好气道，“打仗把修为打没了。”
百年前蟒鬼大战，阿满作为主力扛下大部分伤害，堪堪镇压下蟒鬼大军，修为几乎尽失，修炼多年，仍然无法化形。
由奢入俭难如登天，谁懂这种煎熬！
好在如今有了希望。阿满偷偷看摊在藤椅上自己玩的陆知。
陆知对研究阿满兴趣不大，正研究手指呢。
“你在干嘛？”
陆知头也没抬：“我在数我有几个斗，你看，这个圆的就是斗，开口的就是簸箕，斗多的人聪明。你看，我五个斗。”
……罢了，还是小孩一个。
一晃几日，阿满果真灵力大涨，已经能够初步探出陈奇的踪迹来。
这日，神婆和陆风出活回来，两人均喜笑颜开，神婆竟没有一进门就数落陆知。
罕见。陆知使眼色问姐姐，姐姐笑而不答。
“你姐姐本事了不得，给老胡他们家看风水看准了，老胡今天拦住我给我塞了这个数，你瞧瞧。”
神婆咧开嘴，伸手比了个五，喊道：“五万！”
陆知看姐姐开心，倒也替她高兴。
只是去厨房端菜时，狐仙对陆知说，“你姐姐身体已经中空了，气血两虚。”
陆知心下一惊，吃过饭便拉着陆风，悄悄问她，“姐，你最近感觉身体怎么样？”
陆风有些莫名其妙，“最近？最近容易累，老毛病了。今天陆奶奶夸我！你看，她还是关心我的。”
陆知没再说什么，脑中却闪过一丝白光。
试探道，“陆风？”
陆风还笑着，“嗯？怎么了？”
“没事。”
陆知心如擂鼓，她是想再听听陆风的声音。
这声音和满寿堂那个画符咒的，竟是一模一样。
陆知一下午都魂不附体，想不出姐姐怎么会去用禁术。
她和陆风都是神婆买回来的，改了名字跟神婆姓，打小姐姐就格外依赖神婆。
陆风未尝不知道神婆的喜欢和钱直线挂钩，她就是不愿意承认。
这日晚上，陆知又坐到院子里，看着阿满吐纳丹丸，突然听见身后开门声，一个身影冲出门来踏入院内菜地，扶着葫芦藤吐得不知天地为何物。
一时间阿满和陆知都慌了神，见陆风忙着呕吐，陆知去接了杯水，给陆风拍背。
阿满一早就回到陆知身上，默不作声心头惴惴。
陆风吐毕，接过水哑着嗓子道谢。上次夜聊还是在去年，姐妹俩坐在藤椅上望月，相顾无言。
“所以你和狐仙链接上了。”
身上的仙人平日是看不到的，但修炼时会有莹莹微光，陆风没看见阿满，只看见月下光，便知道了。
陆风一开口，陆知心头的石头被砸得稀碎，她不抱希望地求陆风：“能不能不要告诉神婆奶奶？”
陆风沉吟，若让神婆知道陆知已有狐仙帮助，定会栽培她出活接单，那自己呢？
陆风觉得心里酸酸的，本来陆知就天赋极强，早年间不知为何阻塞住了，如今气门一通，若我被陆奶奶抛掷脑后，该怎么办？
好在陆知不会争什么，气门通了也好，起码身体不会那么容易生病了。
陆风说：“好，我会保密。”
“啊？”
这么简单？
陆知转念一想，大抵知道陆风的心思，长舒一口气。她有些犹豫，但还是问：“你身体还好吗，怎么吐了？”
“没事，只是没睡好。”
不要再用禁法了！
陆知怎么也没法将这句话说出口，阿满正在劝她，“不要说，如果出事，我没有能力保护你。”
只是陆风的脸色实在惨白。
陆知忍不住，“姐，我那天去了……”
话音未落，陆风一把推开椅子，冲进菜地，扶着膝盖，把胃酸都呕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