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多子（2）
直觉而言，林遇之认为那男人口中“三个女的”应该说的就是她们三个。
如果没猜错，方才撞到杨凛的女生就是他们要拿来“供奉”的如花，而祭品没了，或许出于某种原因供奉必须继续，这时她们三个看似手无缚鸡之力的外来人口就成了最佳选择。
不出意外的话，这是一个绝佳的机会。
一个能让林遇之借着被当替罪羊接盘侠的名义摸清这个村子背后隐藏的一切的绝佳机会。
但在她原本的计划里，此事是需要等和杨凛他们碰个面一起商量了详细的对策再行动的，却没想到计划赶不上变化，一声犬吠让她们陷入被动。
现下的情况只能将计就计。
“等我进了屋子，你们再等一会儿，确定了没有人再出去，出去之后往村子外边走，去找杨凛，把情况跟他们说，切记别被人发现了。”
“那你呢？我们不在这段时间你有危险怎么办！”林伽语气里难掩担忧，周舟紧攥着林遇之的手无声挽留。
都是聪明人，她也知道是自己方才那一声尖叫才让大家陷入如此境地，难免有些自责。
“我去套套话而已，别担心，大不了我把他们都打趴下，我之前可是上京青少年散打冠军。”
林遇之挂起一抹笑安慰她们，又把她们往里推了推，扯出靠在墙边的茅草篱，把二人身形盖了个严严实实，而后故作慌乱，快步迎上推门而出的男人。
那男人看到是她，眼珠子闪过精明。
刚想对她们下手，这就送上门来了，真可谓得来全不费工夫，不过另外那两个……
“叔叔，我可以在你们这待一会儿吗？外面雨太大了，旁边还有条狗，我最怕狗了……”她说着就要去掏背上的登山包，水灵灵的大眼睛望着面前干瘦的男人，俨然一副不谙世事的少女做派，“我可以付你钱的！雨停了我就走，可以吗叔叔？”
那男人凝眸瞅她一瞬，面色不善，扭头瞪扶着门框的妇人，而后冒着大雨又往村子深处走去。
夜间本就幽暗，再有雨幕扰乱视线，看不清他绕进了哪条巷子哪道门。
木门边妇人眼神晦暗，紧盯着林遇之翻包的动作，半晌，她咬了咬牙，吐出一口浊气。
下一秒妇人脸上笑出慈爱的褶子，跨出门槛过来拉林遇之。
“哎不用不用，说什么钱嘞。老太婆我呀正愁没人说说话，屋里暖和，快进来快进来。”
林遇之装作没看到刚才他们的暗流涌动，有些不好意思地抠抠手指：“这不太好吧……”
最后她还是半推半就进了屋子。
屋内确实比外边暖和多了，麻雀虽小五脏俱全，不大的土屋，倒是床啊衣柜啊餐桌啊电视机啊灶台啊……什么都有，正中间还有个燃着煤炭的火盆，正往外冒热气，烘得整间屋子暖洋洋的。
缺就缺在没有沙发，妇人拉她到床榻上坐下，忙前忙后又是烧水，又是洗杯子，好一会儿才给林遇之端来一杯水。
她怕有什么手脚，就借着烫搁在一边。
这妇人健谈，一坐下就拉着她话家常，从她自家事聊到别家事，仿佛真是憋了很久好不容易找到个能聊天的。
这个古老的村落还奉行一夫多妻制，尊男人为老爷，可娶一门正妻再纳多房妾室。村中分为三家，一家姓郭，一家姓吴，还有一家姓赵。
方才那男人大名郭刚弟，妇人叫汤水，正是他的正妻。
当初娶她进门时，郭刚弟可谓是八抬大轿，是整个村子都轰动的场面……虽然林遇之不能理解就这么小的村子什么事不能轰动，但汤水明显陷入美好的回忆中，她便就敛声听着。
却说那郭刚弟，她原以为就这么大场面迎的亲，婚后定是恩恩爱爱，却不想他和这个村里别的男人都一样，也就隔了一个月，郭刚弟又纳了一房小妾。
“我当时真就是恨不得我嫁给的是隔壁赵家的那个什么赵木杨，虽说他把他婆娘当下崽母鸡吧，好歹人家真就只娶了一个……”
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她这句话说出口又捂嘴，眼神飘忽，弹了一下自己的嘴皮子，颇懊恼的样子。
林遇之见此，很“没眼力见”地：“汤阿姨，我刚来的时候看村里有什么祭祀，那是什么啊？”
汤水支支吾吾，似是十分为难地：“哎这本来是不能跟外人说的……”
这无名山村虽小，人丁却极旺，村中只三户人家，却有两千多人。
村子有一个习俗，每年端午都要向村中间最大的那间神祠供奉一个少女，让其坐在怀孕的母马背上，要在神台上对供着的虎纹马尸唱满三天，最后剖开母马肚子取出小马生吞，而后被送进虎园猎虎。
没猎到死了的视为不祥，危于村中生育，家人要在马尸前跪上七天七夜忏悔，猎到了视为祥瑞，可保村中未来一年内多子多孙。
这习俗也是能追根溯源的。
明崇祯年间，正端午，山中养驴老汉上山割草，听见悦耳的歌声，似少女哼唱，闻声而去发现一匹受伤的白马。
仔细一看，哪是什么白马？它身上分明是虎纹，尾巴还是赤色。
不过就这奇异的外形，他也并没多想，只以为是变种马，倒是它的叫声特别，救回去治好了拉到城里去给那些大户人家瞧他养了这么一匹好马，定能得个好价！
于是他草也不割了，费了大力气把这马搬下山，细心救治。
马背上的长鬃毛碍着手脚，他想着反正能再长，便给剃了，剃下的毛倒摸着油光水滑，扎成股辫缠腰上了也挺好看。
可这第二月，50多岁的老伴儿哆嗦着说自己又怀了，儿媳也说向来规律的月事突然没来。
去村大夫那看了，确实是怀了。
他想到救回来的马，想到那奇特的外形和悦耳的叫声，这分明不是马有的！
当时便觉得是神明降临，他是又庆幸又害怕。庆幸是还没大肆宣扬得了好马，怕是怕大家知道。
可千防万防防不住，虽说人少，但到底还是传出去了，其余两户的男人纷纷上门，他说什么也不肯把马卖出去，最后争吵不过，同意将其供奉，马辫子也以防万一，得三户人分了。
自此，村民时不时供奉点，求什么就供点什么差不多价值的，还称祂“马虎神”。
小村闭塞，取名也随意。
“马虎神”生前供的还是瓜果什么的，祂肉身死后就有人贪心求蟒了，把刚出生的女婴溺死供给“马虎神”求下胎生男的，不知真是神明显灵还是怎么，真生了男胎！
一家起头百家效仿，这一供奉便是几百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