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多子（1）
初晨雾重，长空之中有鹰唳，高树之上有鸟啼，咫尺之近的草丛藏匿着鸣虫，万籁有声。
但置于其间，举着手机的几人陷入了沉思……
没错，他们早上醒来，手机莫名其妙就能用了，一大早的闹钟迭起，吵得整栋房子都不得安宁。
清醒后才发现，手机不仅好了，还自动更新了这个世界的系统，替他们和这个世界的人们进行了连接……
不过这些都是次要，主要是——
这茫茫大山要从何找起呀！
真他娘的绝望。
抓耳挠腮间，忽见周舟脑子一拍，右手掌心摊开，左手单手捏诀，口中轻念：
“沙土金石为我所开，古兵今礼为我所召，现！”
自她身周浮现许多金黄色光点，最后于她的右手掌心汇聚，显现出一个罗盘。
见此，周舟略显失望：“可惜了，这术法得要很熟悉一个东西的内外结构才能变出来，不然直接整个北斗系统出来多省事……”
可众人眸子雪亮。
林遇之伸手拍上她肩：“你这话说的，这无名小村北斗都不一定知道在哪。你变了罗盘才更实用好吗？”
沉吟了一下：“不过古代行军用罗盘找方位怎么找啊？我只会指东南西北……这是不是有点涉及风水了？”
周舟眼中又燃起光。
“我会！”说完昂起下巴，颇自豪地，“害，之前视频刷多了，挺感兴趣的，就学了几招，啧，没想到真给我用上了！走吧，周姐带你们‘直捣黄龙’！”
她随手扯了几片树叶，闭眼念几句，往地上一丢，又看一眼罗盘，抬脚踩过矮草往前方去。
众人在身后跟着啧啧称奇。
不是这真就专业对口上了啊……
……
“呜呜呜……”
破旧的屋舍中，一少女伏在床榻上低声哭泣，泪中有恐惧。
听到房门打开，回头见一妇人走来，她登时下床，跪倒在妇人脚边，扯着夫人的衣袖。
“阿娘……女儿不想去……您知深山虎恶，女儿不想去！阿娘……怎的偏生是我……咱郭家上下几百口人了还不够吗……阿娘！您平时最疼阿花了，您去求求阿爹……阿娘！”
那妇人眸中虽有沉痛，却并未开口安抚，也不伸手拉扶少女，就让她哭着。
又是一道开门声，一瘦削男子进门。
少女见此，转而跪爬向男子，趴在他脚边哭求。
“爹！救救女儿！爹……”
那男子俯下身拉起她，就在她心中燃起希望时——
“啪！”
随着关门落锁声传来，屋内只剩捂着红肿的左脸满面绝望的少女……
……
夜幕落下，穿过没有题字的石拱门，一行五人踏入灯火闪烁的繁华巷道。
回首而望，拱门像一座屏障般，分隔出两个世界，里边似闹市，外边是荒林。
林遇之等人有些讶然。
他们方才站在高处往下看到这个村子时，还以为是个人丁稀少的原始村落。
无他，这小村的占地面积实在太小了，放在城市里看怕是还不如一座学校大，且这么小的一个村还清晰的分成三块儿，他们便以为是只有三户人家。
可置身其中才发现，方才的猜测竟没一个是对的！
这无名小村就像浓缩的奶片般，估摸着得有上千人，挤在这小小一块山谷地。
村民们好似互相都熟悉，一眼就认出他们不是这里人。
窄窄的步道两旁，人们视线凝聚在他们身上，眼神里有种说不清道不明的诡异……
“锵——”
嘹亮的铜锣声响彻云霄，原本缓缓向他们靠近的人们步子停住，像是受了什么召唤般往村村子深处奔去。
自进入村子，一股莫名的诡异便笼罩在几人心头，见此场景，几人对视一眼，快步跟上，顺着人流走。
人潮拥挤间，杨凛被人撞了一下。
那人应该是在躲着什么，把身子弯得很低，就快贴地而行了，且撞了人也不道歉，行色匆匆。
杨凛回头仔细一看，才辨认出是个女孩儿，便没有多计较。
她走的方向与人流相反，再加上她鬼祟的行径，让林遇之多留了个心眼，拍拍杨凛。
杨凛会意，带上冯楚河，悄无声息地跟上窜逃的女孩，消失在弯弯绕绕的小巷中……
炸耳的锣声在响，传遍了小村的每一个角落，前前后后的矮房中还不断有人走出，皆是急匆匆的奔向同一个目的地。
三个女生继续往前走。
人潮到村中心就如海浪退回大海，霎时便归于平静。
中央有一座祠堂一样的建筑，堂前还设了一个木质的高台，发出巨大声响的铜锣就挂在高台一侧，台下数以千计的人们仰头虔诚观望。
大概是看人到齐了，锣声停下一干瘦男子自台下走到高台中央，手上拿了一个老式的陈旧喇叭，清清嗓子：
“神马赐福，天降恩泽，今我老郭家。受神马青睐，允我献上女娃供奉神马，郭某不胜荣幸，特献小女如花，保来年我村多子多福，风调雨顺！”
又一声锣声：“请如花！”
四下寂静无声，虔诚的信徒是不会在神前窃窃私语的。
“请郭家女如花！”
还是没人应。
台上那人一脸凶相毕露，侧边巷子跌跌撞撞跑出一个妇人，手脚并用爬上了高台，身体跪伏在男人脚边，身体止不住发颤。
“老爷，如花……如花不见了！”
说这话时，妇人声音发抖，染上哭腔，仿佛下一秒就会被雷霆击中。
果不其然，男人抬起一脚踹在妇人胸口，直踹得她瘫倒在地，往后滑了几步的距离，捂着胸口，神情痛苦。
疼痛好似能传染，林遇之等人看了，只觉心也揪起。
这一幕幕都太戏剧了，什么“老爷”、“供奉”、“神马”，像极了古装剧向河神献祭的桥段。
身边林伽触景生忆，反应更大些，林遇之注意到，牵起她的手，眼神关怀。
林伽这才缓下来，目露感激。
台下人见台上的动静，已经开始躁动，一口一个“不吉之兆”，三人出一个“大凶”。
台上人见此神情也慌乱，左右踱步思索对策。
浑浊的眸子触到陌生的几人，一亮，快步走向迟迟站不起来的妇人，提起她的领子附耳私语。
那妇人眼睛瞪大些，若有似无的瞥了台下一眼，瞳孔震颤，不住地摇头，但在男人有力的一掌扇下，又说了什么之后，她面上麻木，眼中闪过一丝决然，又有不忍。
男人拎着妇人下了高台。
众人口中喊着“不祥”，纷纷跑回家中屋门紧闭。
顷刻间，堂前、高台下便空荡荡，只林遇之几人在那儿有些搞不清状况。
不过值得肯定的是，林遇之方才让杨林他们去追那个女孩儿是对的，没猜错的话，那女孩儿就是要被献祭的如花。
村民散得突然，从刚刚的一切大概可以知道这是一个关于“神兽”、“生子”、“供奉”的故事，但其余的一概不知，现下也不知从何查起，她们便准备先熟悉熟悉地形。
天公总喜怒无常，在深蓝夜幕的掩盖下，它肆意释放着自己的情绪。
雷云滚滚来，雨珠自稀疏至细密再到倾盆，只过了一刻钟不到的时间。
豆大的水点砸下，落到檐上，再滚至台阶，顺着一级级往下，最后汇成一道蜿蜒的水流。
这暴雨来的突然，林遇之等人避无可避，折了土房边砖缝生出的，巨大的，叫不出名儿的叶子顶头上，就近找了个屋檐躲雨。
“这雨什么时候能停啊！真不巧，早不下晚不下，非在我们不在家的时候下……”林伽嘟囔着抱怨。
却见林遇之竖起食指放在唇边，示意她们噤声，而后附耳至木门上。
屋内暖黄的灯为她们驱散了些冷意，却又不合时宜地传出争吵声。
或者说是男人单方面的辱骂，还有女人断断续续的道歉和求饶。
这老房子隔音倒不错，她们都紧贴着门了，也只能依稀听到一点儿——
男人说：“赔钱货……如花没了我们拿什么……那三个女的……”
女人说：“……可她们是无辜的……万一……”
男人说：“妇人之人……尽快……”
忽而一声犬吠，听得入神的周舟猝不及防被吓了一跳，尖叫一声。
她小时候被狗追了三条街，最怕狗了……
“谁！”
争吵声停止，，男人大喝一声向门口走来。
情急之下，林遇之忙把林家二人往一旁两个房子间的缝隙里塞。
木门“吱呀”一声打开，她快步迎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