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9章 毒舌书生高启明
三年？
定亲当天就不见人影了。
听说是参加城里的花魁娘子评选了。
王誊蹙眉：“是阿娇的意思？还是族母的意思？”
张嬷嬷嗤笑一声，轻蔑道：“是我的意思。”
“好，让田娇娇自己来和我说。”
定亲，是她们母女死皮赖脸求他的。
那时王誊刚来王家不久，一身金银丹药。
一开始王誊不答应，毕竟自己是废人，不想拖累别人。
谁知那日突发意外，为救田娇娇，他们一起掉入猎人设置的大坑，王誊摔断了腿，饿的昏死过去。
醒来已经过了三天，田娇娇从怀里摸出一个咬的只剩一半的干瘪馒头，这个女人的善良让他触动。
之后二人获救，田娇娇日夜守在床边，像大姐姐一般细心照顾，给他唱歌讲笑话逗他开心。
王誊便一发不可收拾的爱上了对方，毫不犹豫的拿出自己的救命药，帮她治好了脸上的胎记。
他没死，但落下了疤痕，田娇娇不止一次说他腿丑。
事后还在别人面前说当初是王誊推她下去的。
王誊找到她理论，她却说：“你救我是你自愿的，你腿瘸了关我什么事？”
现在想想，这坑，很有可能是她母女早就为自己准备好的。
“王大哥，你真的一文钱都不带，就这样净身离开吗？”
萧玉娥小心的问。
“嗯，王家的钱财对于别人来说是富贵，对于我却是枷锁。”
“带着它们我会觉得累，失去了反而一身轻松。”
“王大哥，可是我听说安州城大半灾民都涌向崂山，那里帮派林立，秩序不存，靠的谁的拳头大。没有钱财傍身，我……我们如何度日？”
萧玉娥担心的说道。
“钱财对于我来说只是身外之物，信手便可拈来。”
王誊给了萧玉娥一个安定的眼神。
叫她似乎不相信，他又朗朗的念出一首诗。
“人生得意须尽欢，莫使金樽空对月。
天生我材必有用，千金散尽还复来。”
静！
所有人都抬头看向头看窗外的少年。
萧玉娥怔住了。
先是低头细品。
突然仰起头，眼眸精亮：“王大哥，你……你会作诗？”
她自幼虽然流浪，但母亲和父亲以诗文相守相知。
她自然遗传了父母在诗文上的一些才学。
一听，就知道这是首好诗。
表达了诗人放荡不拘，视金钱如粪土的豪迈洒脱之情。
天生我才必有用，这句，明显是讽刺张嬷嬷刚刚嘲笑他一身铜臭。
王金彪愕然的看着王誊。
他虽然不懂诗文，但也能感受到诗文中字里行间的意境。
被逐出家门，本应颓废丧气一蹶不振，可他却斗志昂然，充满生机。
他不解。
看着众人不住点头称赞的表情，张嬷嬷老脸滚烫，但她不死心，坎坷不安的看向自家小姐。
田金花出身名门，是大家闺秀，年轻时一度号称诗琴双绝。
“族母，这首诗真的很好吗？”
田金花也是愕然之极。
他对王誊作诗的印象还停留在他儿时的一些打油诗上面。
什么……
大海啊！你全是水，水里面有好多张嘴。
骏马啊！你四条腿，夏天的沙滩全是腿。
啊！啊！啊！！！
诸如此类。
听到自己的奶嬷嬷在身旁呼唤，田金花从震惊中缓过神，沉着脸，愤然开口：
“岂止是好，简直千古绝唱！”
张嬷嬷张了张嘴，满脸震惊。
但她不相信。
一定是小逼崽子偷的。
对，一定是这样。
改天问问二少爷，看他最近有没有作诗。
这时，一名小斯走了过来，恭身道：“禀族长，族母，萧家来人了，高启明高大管事带着萧家手谕亲自前来。”
听到“高启明”三个字，旁边的招蒂、来蒂两个双胞胎小姐妹脸色骤然一变。
“快请！请高大管事正堂说话。”
族母田金花面露出郑重之色。
王金彪发出嗤一声，不屑道：“什么狗屁高大管事，当年他也只不过是一个臭要饭的穷书生，我王家好心收留赏他口饭吃，谁知他竟恶性难改，手脚不干净偷东西，还调戏家中婢女，这才被赶出王家。”
“现在摇身一变成了管事，但也只不过是萧家的一名穷乡下收租的。狗屁玩意！”
族母田金花白了一眼：“莫要胡说，如今他是萧家的管事，万不可得罪。”
“誊儿，你先别急着走，玉娥姑娘，你也随我一起去吧！”
“高启明？那个毒舌书生？”
王誊皱了皱眉，跟了过去。
……
“没想到吧！我高启明又回来啦！”
“欠我的账，那得一笔一笔慢慢算。”
四十多岁，小眼，精瘦，下巴长着一颗毛痣，面皮泛着一丝不正常白的书生模样。
高启明抬头看了一眼头上高高在上的“王家”牌匾，发出一声嗤笑。
看到面前来迎接他、一脸谄笑的小斯，他直接一巴掌按在脸上，将其推趴在地上，而后鼻孔朝天，嚣张踏入门槛。
“狗奴才，刚挡你大爷的路，简直不知死活！”
他是萧家的区区一名管事没错，但同时他也是当家主母的忠犬，每次来到萧宅想要求见家主的人，无论任何身份来历，是否有官职在身，都要对他这么一个小小的下人客气万分，不敢得罪分毫。
会客厅门前，田金花，王金彪站在首位，一众王家族老站在身后，态度恭敬。
田金花满脸堆笑：“高大管事大驾光临，令寒舍蓬荜生辉，您请上座。”
“招蒂、来蒂，奉茶。”
高启明鼻孔嗤的一声，看都不看她一眼，直接跃过众人走到主位，毫不客气的一屁股坐在家主王金彪的位子上。
翘着二郎腿，一脸鄙视的扫视四周。
见状，王家众人脸色难看，王金彪气的脸红脖子粗，却被脸色同样胀红的田金花死死拽住。
“高大管事，高大管事……”
田金花喊了数声。
高启明喉头滚动，贪婪的盯着眼前两名吓得面色发白，却愈发显得抚媚动人的姐妹花。
田金花干咳两声：“难得高大管事对她们姐妹喜爱，那是她们的福分，回头我便让她俩伺候您歇息，她们还都是女儿身。”
走到门口的招蒂身子一颤，眼眸中悲愤屈辱的泪水当即溢满眼眶。
“啊……如此甚好。”
高启明哈哈一笑，这才收回心神不耐烦的看向王誊，语气冷漠道：“你就是王家的那个废物？”
王誊面无表情的点头，“是。”
“不管你是不是废物，你都是我们家主选中的姑爷，以后也算攀上高枝当凤凰啦。”
王誊看着高启明，没有半点异常的应了一声，“嗯。”
“萧玉娥虽是嫡女，却并不受家主待见，记住，萧家不会接纳你，你也别想妄图在萧家得到什么。”
王誊：“嗯。”
“萧家不会承认你这个姑爷，以后没事你最好别来萧家。”
“知道。”
王誊差点笑出声。
他正要带着呆小娥离开安州城，过逍遥自在的生活，他巴不得离这群白眼狼远点。
王誊一副顺从的态度，让高启明强硬的姿态都敛去了几分。
他微皱着眉头，上下打量着王誊。
从容不迫，不温不火，光这份涵养就非同一般。
这让本来想给他下马威的心态硬是发不出脾气，像一拳打在棉花上。
这要是传回府里，夫人一定责怪他无能了。
他倒是希望王誊顶撞他几句，那他就有足够的理由撕破脸，将他好好羞辱一番，完成夫人交待的任务。
“嗯，既如此，我的使命也算完成了，我也乏了，想去休息一下。”
高启明将手契拍在桌子上，迫不及待的准备双飞，拿下双倍的一血。
“还请族母引路。”
“嗷，瞧我这记性，差点忘了，您还先请去西厢房，我这就令人通知一下招蒂姐妹俩伺候。”
临走前，高启明盯着站在王誊身后，低着头，因为紧张两腿不断打颤的萧玉娥。
“玉娥小姐，既然你现在已经是王家的媳妇了，那以后没有必要的话，就不要再来我们萧家的地方了。至于之前萧家给你的荣耀就算了，以后还是希望你不要挂着萧家嫡女的头衔在外招摇撞骗。”
“忘了叮嘱你一句，即便要来我也希望你能走后门，正门不是你这种人能走的。”
王誊淡淡瞥了一眼，“这是我那未来老丈爹的意思？”
高启明面无表情道：“不仅是家主的意思，也是大夫人的意思。”
“不会的，爹爹不会这么绝情的。”
萧玉娥蓦然抬头，脸色一片惨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