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数周的朋友第章其五
与山门总是清爽的环境不同，没有绿茵的城中到了下午变得格外炎热。
跟随讯业去往各处的黎浩然自然是汗流浃背，进而心里产生了些许不解与烦闷。
“我们这两天在城里转来转去，到底是在做什么？”终于，黎浩然还是忍不住问起身边的讯业。
“我当然有自己的打算。”讯业说着递给他一杯饮料，而此时他额头上也布满了汗水，“如果你不愿意跟着我的话，可以先回去工作啊。”
“我才不要嘞，现在回去你又不在身边，我肯定要被晨百贵那群人报复。”
“那就不要有怨言啦，跟着我又没坏处。”讯业在镜柕里输入着什么，“等明天差不多就得先回一趟玄尘宗了。”
“从寻芳阁出来之后，你就在城里乱转。去完商会去县衙，然后又转到赌场跟夜总会，去吃饭还总想往后厨跑完全搞不清楚你在想什么。”
“不清楚就对了，要是被人看懂我的想法，说不定就有麻烦了。”
其实讯业往镜柕里输入的，正是这些天来调查的见闻。通过扮演不同的身份，他在各处得到了自己感兴趣的信息。
目前已知的信息是，这里的灰色产业不会有任何官方进行监管。有致幻药物在民间流通，大部分分布在青楼，赌场以及别的风俗场所。商会有一套应付官方的潜规则，还有另一套用来讨好军阀的方法。这些商会大多会帮助军阀进行走私，包括但不限于军火，人口，致幻剂与奇珍异兽。
至于跑到别人家厨房，只是因为讯业想要自己动手做饭。
“麻烦什么麻烦啊。”
“就比如说”
讯业领着黎浩然走向远离繁华的村镇。
这里建筑繁多，形成的巷子与阴暗角落更是数不胜数，许多外来的平民与各式各样的民间组织都选择在此处栖身，是个鱼龙混杂的地方。
两人走到小巷子之后，就被一些手持器械的壮汉给围堵了。
“看来还是暴露了。”“鸣哥，怎么办”
讯业从昨天就察觉到有人在跟踪自己，只不过装作没看到。就是为了在今天引这群人出现。
“你们两个，到底是什么人。”
为首的头目戴着墨镜，脸颊左右各有一道长长的刀疤。穿着白色的汗衫，右臂肌肉发达且有纹身，左臂是改装过的义肢。
周围的手下跟他差不多的打扮，在右臂皆有相同的纹身。
“做生意的。”讯业故意这么回答。
“笑话，做生意的不去进货，跑来这里做什么？”
“”
“实话告诉你，我派人盯你俩很久了。你们一直在收集情报是不是在调查什么？”
“您还没有自报家门。”
讯业并不慌张，他并没有从这群人头上看到标记，也无法查看他们的能力。这也就说明，这些人对自己没有敌意。
况且就算有敌意，一般人拿着军火也不可能伤到他。
“我没有名字，目前是这「盘龙区」的管理者，他们都叫我左老大。”
“”讯业犹豫了一下，决定先透露一点信息，“我在很多地方都看到了一种特殊的烟土，我对那东西非常熟悉。”
“嗯”左老大点了点头，“看来你确实在调查它。跟我来吧。”
“两位请。”左老大的手下为他们让出一条路。
“”“鸣哥，我们还是”
“别慌，他们没有恶意。”讯业安慰着黎浩然，随后跟在了左老大身后。
“这里是贫民区在我还没有统一这里的时候，几乎每个地方都有站街女，抢劫犯跟窃贼。没人敢让小孩子在半夜出门，因为转眼就会被拐走。”
在行走途中，左老大背对着讯业向他介绍这里曾经的一切。
“那时的盘龙区还叫烂泥城，局势比现在还要乱。如果不小心惹到了谁，基本活不过第二天。毫无意义的仇杀每天都在发生。”
“”
“在这里男人只有两条路。要么加入帮派，要么就是成为流窜的罪犯。而女人则是十几岁就会被卖到城里不是当丫鬟就是做妓女，没有别的选择。”
听到这些的讯业对此并没有太大的心里波动，自己之前所在的世界，拥有贫民区的国家基本都是如此，甚至还有被迫吃富人泔水的贫民。
“在我扫除一部分势力之后，总算让这里安定了下来。在我的地盘里不会有人被仇杀，也没有了站街女跟卖儿卖女的人。那些孩子可以选择相对正常的道路。”
“”
“只是，最近出现的那种「烟土」”
话说到这里，左老大已经带着讯业来到了自己的大本营。
似乎是一个破旧的武馆，除了占地面积大之外，还是跟周围的建筑差不多，一副饱经风霜的破旧模样。
“进来吧，外来者。”左老大站在大门口朝身后的二人示意。
“叫我小尹就好。”
“那你呢？”左老大看向颤颤巍巍的黎浩然。
“他叫浩然。”讯业帮他回应了。
“来客人了？”
院子里有位妇人正在扫地，看到了左老大身后的两人，脸上立刻露出朴素的笑容。那妇人大约三十多岁，眼角已有皱纹，比那些城中女子更显风霜。看来是左老大的妻子。
“嗯，去准备茶，我跟他们有事要谈。”
于是妇人便搁置了手中的扫帚，向着一旁的小屋里走去。
“那么，我们继续说吧。”
左老大将二人朝着院子中的建筑引去。
这建筑从外面看起来比较破败，却因为被人精心打理而显得格外干净。
“那些烟土从城里流入盘龙区附近，许多成年人都沉迷其中，更别说涉世未深的年轻人了。”
行至建筑内，讯业发现这确实一个武馆。里面铺着整齐的木制地板，各种兵器陈列在墙边，墙上写着大大的武字。
“一些人拿着烟土跟巨量的钱来找我，想要我同意他们在盘龙区开设烟馆。”左老大示意两人停步，自己一人往深处的房间走去。
过了不长时间，再次返回的左老大手里多了一个包裹。想必就是之前提到过的特殊烟土。
“小尹，你对这个很熟悉，可以告诉我这到底是什么东西吗？”
“”
讯业拆开包裹，看到了里面的黑色块状物。用右手揪起一小块，放在鼻子下闻了闻，确认了气味与之前闻到过的相同。
“这东西有很多名字阿芙蓉，雅诺片，带烟原本是用作止咳止泻的药物，但作为烟土来用的话，可以为人带来特殊的体验。”
“什么特殊的体验？”
“入口比一般的烟要多出柔和的甜味。但这不是重点吸入烟雾之后人会产生幻觉，并且无法抗拒地沉迷于这种感觉里。比一般的烟更具成瘾性。”
“简直就是猛毒。”左老大感叹一声。
“不止如此。人体会对药物产生抗性，所以一旦成瘾，对这种东西的需求量就会越来越大，所付出的金钱自然越来越多。戒断反应出现时，就好像有千只蚂蚁在身上啃食，直到再次得到才能短暂的缓解。”
“这么可怕。”
“就算有千万家财也会被此物散尽，最后一无所有，甚至暴死街头。所以与其说它是猛毒，不如称之为猛兽。”
“这群杂碎，还想在我这儿开烟馆真是不想活了。”左老大听后额头青筋暴起，“要是再让我看到这群人，我非得砸烂他们的脑袋不可。”
“问题是，只有左老大你拒绝他们根本没用。在不受你管理的区域想必已经出现这种烟馆了。”
“没错”左老大叹息一声，“虽然我不允许在这里开设，也不让自己管理的人接触。但毕竟管不到别人头上前些日子还是听说有人禁不住诱惑跑去其他区的烟馆，结果几天几夜都不见踪影。”
“”
“小尹，你说我该怎么办？”左老大一时间不知所措。
“蛮力肯定解决不了问题，要先弄清楚这些东西的源头才行。”讯业仔细思索着，“这东西如果不是走私进来的，那就是在附近有专门种植的区域。”
无论是哪一种都相当棘手。
“有什么我能帮上忙的地方吗？”左老大诚恳地请教面前的年轻人，“还望不吝赐教。”
“总之，先留下我的联系方式。”讯业说着拿出自己的镜柕，“那群人一定会想办法劝你点头。等他们再来的时候，你可以想办法从他们嘴里问出些什么。”
“这倒是个办法”左老大点了点头，“如果他们不说，我就打掉他们的牙。”
“不要鲁莽，到时一定要联系我。能做这种生意，他们背后的势力一定非常庞大。不是某个郡国就是私人军队，只靠你一个小帮派根本无法抗衡。”
“嗯，好吧。”左老大点了点头，“谢谢你的提醒。不枉我派人观察，结果还真等来了希望。”
“其实我早就发现被跟踪了。”讯业笑了笑，“下次还请光明正大的来交谈。”
“哼哼这不是对你们不知底细嘛。”
“当家的，又来客人了。”正当讯业准备起身离开时，左老大的妻子端着茶水进了屋子，“还是上次那群人。”
话音还未落，四五个穿着西装打着领带，一副商人模样的家伙就大踏步走了进来。
“喂，之前的事考虑的怎么样了？”梳着金发的西装男对面前的势力老大毫无尊敬，就好像有什么强大的依靠，“告诉你，可别不识抬举。”
“这两个是什么人。”身边褐色头发的男子注意到了讯业跟黎浩然。
“我们是商人。”
讯业自然毫不犹豫说了谎。
“商人？呵，跑到贫民区来做生意来了”金发男子嗤笑一声，俯下身子盯着讯业，“卖的什么？我倒想开开眼界。”
“”讯业并不多言，直接把之前抽到的破片手雷拿了出来，“就是这东西。”
“军火”那金发男子倒也识货，一眼就看出讯业手中的是大范围杀伤武器，“你是从哪里来的？”
“米利坚。”讯业还是脸不红心不跳地撒谎。
“咳咳，这位兄弟，能否借一步说话。”
“可以。”
原以为要过段时间才能跟这些人见面，没想到今天恰好还遇上了。讯业立刻在脑海里思考如何套话。
“咳咳，兄弟，这东西你有多少？”领着讯业到墙角后，金发男子开始询问，“跟这群土包子做生意赚不到钱的。你卖给我，价钱你来定。”
“哦？”讯业假装质疑，“你哪条道上的说大话也不怕闪了舌头。”
“看来是外地人啊，啥也不懂。”他摇了摇头表示无奈，随后向他展示自己左臂上的徽章，“看不到我这袖子上的徽章吗？我们是「红龙会」的，直属于洪涛将军的下放组织。”
“洪涛我知道了。”
与之前提到的军阀洪涛有关看来洪涛是在用这个组织敛财。既然这样，在他管辖的地区，大概率有人在专门培育影之花——生产这种烟土的原料。
一个军阀用这种手段敛财的理由，如果不是他本人喜欢钱，那大概率就是在筹备物资准备发动小规模的战争。
从面前这个红龙会成员的言行来判断，收集军火的目的显然属于后者。
“既然知道了，那就跟我们合作吧？”金发男子顿时来了底气，“要是能稳定提供军火，我们将军一定不会亏待你。”
“既然如此，能否请你引荐一下，让我跟你所谓的洪涛将军面谈呢？”讯业微笑着整理了一下衣服，“我只跟最高管理者谈合作。”
“嘁。”金发男子白了他一眼，随后拿出镜柕，“等一会儿，我跟上面汇报一下。”
“”
“将军同意三天之后在西面距此一百公里的连亘行山会面。”
“”
“具体坐标到时候会发给你。你可是拿到大单子了，小老弟运气真好啊。”他走过来拍了拍讯业的肩膀，“到时候挣了钱可别忘了我。”
“一定，一定。”讯业点头称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