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章 同心携手破难题
“一斛哥，你们之前有没有先解剖天然珠贝看内部结构？”诸倩澜边喝粥边问。
“当然解剖过，跟以前人工培育的珠贝也做了对比，没发现什么特别不一样的地方啊。”金一斛疑惑地看着她。
“你知道在养殖领域，有个专用名词叫驯化吗？”诸倩澜的语气有点老师敲黑板画重点的味道。
金一斛有点意外地说：“我们以前养殖用的贝苗都是人工培育出来的，我们也没有机会参与过育苗这个环节，所以对这个是没有太清晰的概念。”
“这就是问题之所在啦，我们的祖先从原始社会进入奴隶社会，就是因为生产工具的改进，因为驯化了野生的动植物为人类所用，才有了稳定的部落生活，才有了社会的进步……”
诸倩澜干脆入下了碗，把人类进化和驯化的知识给饭桌上的四人详细科普了一番。
金智慧眼含笑意，觉得自己前几天那通电话真没白打，还是这个小徒弟有本事呀，这水产养殖专业的高材生，果然不是混的。
她一来就镇住了场面。
人家毕竟是科班出身，金一斛觉得自己以前那点实践经验在她的专业素养面前，显得捉襟见肘，可怜兮兮。
“所以野性是需要驯化的，只有驯化改良过的品种，才能为我们所用。就像这天然的珠贝，它们在海里是自由生长的，对外物的刺激非常敏感，你们不管不顾地直接插核，它们不咬你已经不错啦。”
诸倩澜故意挑衅地看看阿兰。
阿兰再傻也听出来了，这人是在暗示自己野性没驯化，没她有文化。
阿兰心里那个气呀，差点没忍住把手上的碗直接扣她头上去，让她见识一下什么叫真正的野性。
“为什么大家都喜欢吃野生的海鲜，养殖的卖得便宜。那是因为野生的生猛活动多，肉就结实好吃啊，野生的有什么不好啊？”阿兰不服气极了。
桌上的三个男人看着，一时有点不明所以，这两个女人怎么就掐起来了？
诸倩澜说得兴起，一指张着嘴在那听得入神的狗仔，“就像这个弟弟，以后有时间了我给你补补课，这都二十世纪九十年代了还做个睁眼瞎，那简直是对不起自己对不起这个时代。”
众人的目光一下转到狗仔脸上。
狗仔扶额，怎么突然战火就拐弯烧到自己头上来了，真是躺着都中枪啊。他不敢说话，只得低头做工具人，喝粥。
“哈哈哈，小倩倩，你阴阳叔煮的粥可好吃？”金智慧抚掌大笑，这小妹仔实在是太有意思了，再不打打岔，就怕家里要到处着火了。
“当然好吃呀，我师傅你老人家的手艺那可是天下一绝。”诸倩澜竖起了大拇指，拍马屁谁不会。
她突然转过身来对着阿兰无比真诚地说：“还有，阿兰姐挖沙虫的技术也是一流的，下次赶海你可一定要带上我哦！”
阿兰气结，狠狠地白了她一眼，别过头去，喝粥。
是夜，在诸倩澜的指挥下，三人围坐在插核区，对着一堆珠贝研究开了。
“你们看啊，这是天然贝，它的外套膜比较厚，这是在海洋里生存的自我保护屏障。它们对外物的刺激比较敏感，珠囊藏在这里，更深处更隐蔽的地方。而且它能随着外物的刺激做出应激反应，会移动位置。”
诸倩澜拿过一个八年珠贝，毫不手软地剖开，把里面的珍珠剖出，随便往旁边的清水里一丢，指着贝肉继续讲解。
“你们认真对比一下，这虽然是八年的老贝了，但外套膜跟这个几月龄的天然珠贝苗差不多，这就是人工育苗的脆弱性。”
“我们想要养成品质更好的珍珠，那就得把天然贝驯化，提取基因结合人工培育，改良品种。这也是我的研究课题。”
金一斛沉默着，这也正是他目前面临的课题。
他想到了与亨利夫妇的约定，想到了未来打入欧洲高端珠宝市场的品牌设想，他必须得突破。
“小倩，你是上天派来拯救我的吗？”金一斛想到了阴阳眼听到电话后说的那句“救星来了”。
诸倩澜得意地掩嘴而笑。
阿兰耳边只响着一阵阵叽叽喳喳声，听不太懂，她只看着那水盆里的珍珠发呆，八年珠啊，粉里透黄，黄得厚重。
她想到了村里老人常讲的神话传说，那颗夜明珠也不过如此了吧。
诸倩澜在家里住了下来，带着金一斛他们潜心钻研天然贝的驯化和插核问题。
终于在她到来的第二十一天，他们插入的核没有再被珠贝们无情地吐出来。
他们成功地突破了这个难题，迈出了成功的第一步。
接下来就是放养了，放养在海里的观察期更考量技术和运气。
在此期间，只有金智慧一个人在外面跑。
他四处游走，筹到了一部分资金，买回了一些建排的木料和吊养珠笼之类。
为了不引起有心之人的关注，他是分批分类小规模地购进，堆在他的三间大泥屋里，只等海仔他们试验成功，正式放养时投入使用。
第二十二日，金一斛和金智慧在夜晚大潮时出了海，他们又来到那片海域，把一部分插了核的珠贝放回海池中吊养。
两个女人暂时偃旗息鼓，在家中继续插核。
狗仔的腿也大好了，能下地走动，可以帮着干些递工具整理珠贝的活了。
现在最大的问题是养殖排的规模如何规划？如果按照金一斛与亨利的设想，那就是珠乡第一个前所未有的现代模式。
他的两百颗八年珠兑现的部分资金只够前期的启动，接下来的饵料培养和日常管理维护，仍有巨大的资金缺口。
金一斛想到了去贷款。于是这日，他来到了农村信用社咨询，可是因为从前的拍卖抵债，他被列入了黑名单，无功而返。
连续几日，他厚着脸皮再走了市里的几家银行，都是因为曾经的破产拍卖抵债，还有他刑满释放人员的特殊身份，这是黑名单上的黑名单，所有的银行都拒绝了他的申请。
他沮丧极了，独自徘徊在海边，这是“赶鸭子上架”啊，他的脑子里转了十八个弯，也想不出来该上哪里去找钱了。
他踱到自家的小艇旁边，跨上去坐船舱里发呆。
他脑子里突然灵光一现，不如上那个排上去看看，于是立马解缆拉锚，拉着发动机“突突突”离了岸。
金一斛出去一整天了，到了大半夜也没见回来。大家都有点着急了，知道他去找贷款，却不知道他这会上哪去了。
金智慧出去找他，在村里转了几圈没见人影。甚至古城墙下老榕树洞里都找过了，还是没见着人。
不会出海了吧？阴阳眼跑到海滩上去找船，真的不在了。
他只得跑回村里，找了个熟人借了条艇，叫上狗仔，一起出海去找人。
金一斛此刻正在他原来的珠排上踱着，看着脚下一个个走过的编号，昔日的金戈铁马又重回脑际。
我海仔岂是这么容易就能被打败的吗？我从前的那些生死历练，难道都是白受了吗？
“突突突”海面远远传来发动机的声音，这都下半夜了，还有什么人路过这里？
他下意识地看过去，一艘小艇，两个人影，一高一矮。
阴阳眼把船往排边一靠，“海仔，你快跟我回去！”
金一斛没吭声，乖乖地下到自己的艇里，发动，跟着金智慧的船返航了。
回到家里，阿兰和诸倩澜正焦急地在院里等他。
“你去哪了？不知道一家人担心你的吗？”诸倩澜气冲冲地上去对着他的手臂就来了重重的一巴掌，打得自己倒吸了一口凉气，这人的手臂咋硬得跟钢铁侠似的……
阿兰看着心里一痛，却也没作声。她也提心吊胆了一整天，这会看到人全头全尾地回来，心里的石头总算落下了。
她觉得也没什么可怨可怪的，反倒是更理解他的心情。
她知道江湖险恶，她更知道海仔这一去肯定是没有结果的。
金晃晃从前就在珠乡放过大话，他要断了金一斛所有的生路，他不会让金一斛在这个地方拿得到一分钱。就是放高利贷的人他也打过招呼了，他绝对不让金一斛有机会再碰珍珠。
但这些，她从来不敢在老阴阳和金一斛的面前提起。
狗仔也私下里跟她说了很多金晃晃的不堪事情，包括当年对金一斛珠排做过的一些很隐秘的事情。
她们没有证据，现在也不敢惹事，所以她让狗仔闭嘴，更没敢告诉任何人。
“一斛哥，你跟我来。”诸倩澜把金一斛拉到房间里，“这是第一笔投资，二十万，你先拿着。”
她把桌面上的一本存折推到金一斛面前。
金一斛抬头吃惊地看着她：“你这钱从哪来的？”
“我自己的私房钱，”诸倩澜笔笑着说，“嘻嘻，算我入一个小小的股份嘛。”
“这不行，你别胡闹了。”金一斛把存折推了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