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家里来了个小妹仔
第二十三章 家里来了个小妹仔
“今天下午下班时，我们是在珠排上的，回到岸上大伙都走了，”女孩放下粥碗，“他跟我说晚上退潮，可以带我到红树林去抓螃蟹挖螺。”
“我来了两三个月，也没赶过海，想着抓螃蟹挺新鲜的玩法，就一口答应了。”
女孩气愤地说：“他带我沿着海滩走着，看红树林还有蛮远一段距离，就说我们穿过那片防风林就能快点到。我当时啥也没想，就跟着他进去了。”
女孩下意识地抓起一只肥硕的蟹钳，紧紧地捏在手里，继续说着：
进了林子，我开始有点害怕，外面的太阳还没落到海里，天还很亮，但林子里却是阴暗的。
走着走着，我感觉似乎哪里不对，就停下来不肯再往里走了。他就转身来想拉我走，我一下子躲开了，他就走到身边用力地揽着我往前走。
我挣扎出来，他又抱了过来。我害怕极了，就用力推开他跑了起来。
可是林子里太幽暗，我分不清方向，只能乱跑，他就在后面追，追上来就把我抱住，按在树干上凑上来就要亲我……
我怎么也挣脱不了他的魔爪，吓得大声呼救，可是林子里连回声都没有，当时我都绝望了，我想他要是真的碰了我，我就咬舌自尽……幸好，你来了！
女孩唏嘘不已，眼泪汪汪地看着金一斛，“大哥哥，你是我的救命恩人哪，我真不知道该怎么感谢你！”
金一斛一愣，突然想到剧本里那句：如果你高富帅，我就以身相许；如果你不尽人意，我就来生做牛做马报答你。
他想笑，又觉得不合适，只能忍着，面上还得装着不动声色，好辛苦。
“不要不要，我只是刚好碰上，举手之劳而已，”他赶紧摆摆手，“忘记那些不愉快的事吧，以后对那种人当心点。”
女孩托着腮，沮丧至极，扒拉着桌上的蟹壳。
“我真倒霉，出来实习就遇上这样的老板，真是人心险恶啊！”
“是你自己识人不明，以后要长心眼了。”金一斛想逗她一下，“那你还敢跟我回家，就不怕自己刚出虎口，又入狼窝呀？”
女孩抬头睁眼看着他，露出甜甜的笑，酒窝一隐一现，调皮地指着他的额头说：“这里，写着两个字。”
“嗯？”金一斛不解。
“好人！”女孩笑得靠到了椅背上。
金一斛也给她逗笑了，想到自己比她还紧张的心情，不禁脸上有点发烧，有种莫名的情愫在涌动。
“我叫诸倩澜，你呢？”女孩用手沾了酒在桌上写着自己的名字。
“好名字呀，美丽的波澜。”金一斛微笑着说，“金一斛，一斛珍珠。”
“哈，你的名字好特别，你父母肯定特有文化，”诸倩澜突然想起了什么，眼睛一亮，“一斛哥，你父母呢？不在家吗？”
金一斛闻言顿了一下说：“他们，出海去了——”
“哦，那今晚不回来吗？”
“不回……”他听到了自己艰涩的回答。
夜深了，金一斛把诸倩澜安排在他母亲之前的房间歇息。
虽然空置了这些年，但他会常来转转，坐上一会，看书写字，自是不会冷清。
“阿姨好风雅啊！”诸倩澜指着桌上的文玩小摆件，“她一定是个很有气质的女人，她也出海吗？”
“哦，她跟船去玩玩……”金一斛敷衍着，“很晚了，你快休息吧，折腾这一晚上也累了。”
“好的，一斛哥，晚安！”女孩乖巧地应着。
“晚安！”金一斛赶紧退了出来，他可不想继续那些不知如何回答的问题。
一夜无眠，他睁着眼睛，一遍又一遍地过滤着他与金晃晃的仇怨往事，想到了老窦的惨死，老妈的出走，自己的处境，自是心潮翻涌，意难平。
第二天天刚蒙蒙亮，“叭”的一声巨响，清脆的女声怒骂随即响起：“哪个缺德鬼呀，大清早往人家院里扔牛屎，就不怕先臭死你自己吗？”
金一斛赶紧穿衣从房里走出去，看到一个短发女孩叉着腰站在院子里，指着墙外跳脚叫骂着。
有点恍惚，自己院里何时进了这么个活货？
哎呀，想起来了，他一拍脑袋，这是昨晚自己收留的“受害人”。
“别叫别叫了，”他快步走过去阻止道，“别叫得整条村人都知道你在我这。”
诸倩澜疑惑地看着他说：“一斛哥，这明摆着就是有人欺负你家呀，你怎么也不打回去？”
“没事，习惯就好。”金一斛小声说着，转身去拿扫帚。
“习惯就好？”女孩惊讶地看着他转身的背影，想到昨晚他救自己时的勇猛，怎么也不相信这话会出自那人之口，这其中必有隐情。
“别人欺负你，为什么要习惯呢？哪有人会习惯被欺负的呀？”她抢过金一斛手上的扫帚，看着他的眼睛问。
“小朋友别多管闲事，快让开。”金一斛垂下眼帘，不与她对视。
“我才不是小朋友呢，你快告诉我，为什么有人会欺负你，而你又不打回去？或许我能帮到你呢。”
金一斛伸手一把夺过她手里的扫帚扫起地来，不再搭理她。
诸倩澜感觉自己这是“热脸贴上了冷屁股”，也不好再追问下去，只得气鼓鼓地站在一旁。
“昨晚还剩几只青蟹，我给你煮粥去。”金一斛扫完地，转身进了厨房。
诸倩澜愣愣地站在院子里，看着刚刚清洗过的地面，看着满院枯萎的花草，似乎感觉到了什么，也似乎什么都不明白。
“咦，海仔呢？”金智慧站在院子外边，狐疑地看着院中呆立着的女孩，一时以为自己走错了门。
诸倩澜闻声转头，看到太阳的射线里逆光站着的人，是哪家的小孩吗？可是听声音倒像是成年人。
“你找一斛哥吗？他在厨房里。”她迎着来人走过去招呼着。
“一斛哥？”金智慧一听乐了，海仔小子这几天有艳遇啊？居然把这么漂亮的小妹仔给拐回家了。
“我找金一斛，他在厨房呀？”金智慧笑着接话，“我这就去厨房找他。”
一边说着一边迈着小短腿往厨房快步走去，留得诸倩澜在院中独自凌乱。这人到底是小孩还是大人呀？好奇怪。
“海仔，你小子开荤啦？”金智慧站在厨房门口对着忙碌的身影大声笑道。
金一斛一惊回头，正对上金智慧嬉皮笑脸的表情，愤愤地叫道：“老阴阳，你少在这给我阴阳怪气的，”突然语气一缓，一脸的委屈巴拉，“我正想找你求救呢。”
“咋的？你沾上桃花劫了？”金智慧饶有兴趣地靠近。
“去你的，老阴阳你个老八卦，就不能正经说事吗？”金一斛嫌弃道。
“哈哈，那大清早的你院子里站个漂亮的小妹仔，能不让我联想翩翩吗？”金智慧拉过一张条凳，屁股蹭了几下，坐上去，摆出一副要细听八卦的样子。
“唉，说来话长，那妹仔是我昨晚从金晃晃那畜生手里救出来的，差点就给他欺负了。实在没地方去，只好先带回来了。”
“啊，敢情你这是英雄救美得来的妹仔呀？”金智慧兴致勃勃地拿过灶台边的“大碌竹”，感叹道，“你俩可真是冤家路窄啊，啥事都能让你碰上。”
金一斛帮他捻了一撮熟烟丝塞到烟嘴里，拿出灶堂里烧着的木片，给他点上烟。接着给他详细说了一遍昨晚的事，顺带还说了一通这几天四处找工的心酸与惨状。
金智慧抽着烟筒，默默地听着。
“海仔，这事没完，如果这个妹仔再呆在你这里不回公司，那小子肯定会再设法找你的事。”
“但是她若回去，那岂不是再送羊入虎口？”金一斛边说边掀开锅盖搅拌着锅里的粥，香气弥漫开来。
“她一个实习生，哪干得过一个老板？”
金智慧的阴阳眼一眯说道：“那小子毕竟是公司老板，谅他也不敢在公司里明目张胆地欺负一个实习生，人家又不是他的员工，不求他赏饭吃。”
“是啊，大不了我一走了之，最多不要那张实习证明了。”诸倩澜不知何时站在厨房门口，突然接话走了进来。
“嘿，小妹仔，你搞什么突然袭击呀？”金智慧吓得弹了一下腿，“我老人家可受不住你这惊吓的！”
“嘻嘻，对不住啦，老人家，我不是故意的。”诸倩澜嘻笑着对他行了一礼，急急分辩道，“我是看你们这么关心我，忍不住想表白一下。”
这回她算是看清了，这真是位比较矮小的老人家。
只是老人家看过来的眼神有点奇怪，一明一暗，一阴一阳。
她心里嘀咕一句：我这是啥运气呀？尽遇到些世外高人啦。
“你这小妹仔倒有良心。”金智慧转头喷出一口烟，把“大碌竹”往旁边一搁。
“一斛哥救了我，得罪了那个流氓，他肯定要找麻烦的。”诸倩澜叉着腰说，“我才不怕他呢，他想挑软柿子捏，可我不是。”
“粥好了，开饭。”金一斛打断了她，“快开桌，拿碗去，我这里没有白吃白喝的便宜。”
“好咧！”诸倩澜脆脆地应着，转身跑出去撑桌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