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绝子汤药
瑶华殿内。
“主子，高贵妃来看您来了。”
“嗯，让她进来吧。”
“是。”
一身蓝白青花宫装的高宓灵进入内殿，瞥见正在软榻上看书的帝青妤脸庞比之前苍白着，蹙眉轻声道。
“你身子如何了，可还好些？”
宫女扶着她上前坐在软榻的另一边，帝青妤放下手中的兵法古籍。
“没事，那只是心急之下的咳血，太医说我只需好好静养即可，不可再动怒。”
帝青妤也没打算和高宓灵说出真相，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知道得多了反而对她不好。
“知道你体恤百姓，但也要照顾好自己。”高宓灵像是亲姐姐般，对于帝青妤的做法虽然担忧却也不说阻止，只是忍不住多加唠叨，“我昨日去龙华寺拜佛，替你求得一个平安符，你戴在身上，好替你消灾驱魔保你平安。”
说着，高宓灵从腰间掏出一个精致荷包，递给帝青妤看。
“你看，这是我请了龙华寺高僧加持过的，我摸着都感觉身心极为舒畅。”
帝青妤伸手接过，她低头拿在手中摩挲着，“嗯，确实是有些不一样的感觉。”
她抬头挑眉灵动笑着，“多谢了。”
高宓灵一听顿时不乐意了，瞪她一眼。
“你我之间还需言谢。”
帝青妤轻笑，“好好好，那就不谢，你要是有什么需要的，也可以跟我说。”
“哼，我现在可是高贵妃，陛下宠妃，我想要什么没有。”
闻言，帝青妤想起来方才邵赤传来的哭穷消息，她抬眸神色揶揄地望着眼前嘚瑟至极的人。
“这么说高贵妃现在富得流油咯。”
高宓灵一时没注意到她财迷发亮的眼神，还在轻哼，“那可不，本宫库房里的金银珠宝都快堆不下了。”
“你这么辛苦，那要不我帮你？”
“……怎么帮？”
帝青妤两眼一弯，“你把金银珠宝放在我这里，我帮你保存，而且还能给你利息，一个月……一两。”
“……”
高宓灵眯了眯眼睛，脸上表情怪异。
两人对视安静下来，下一刻。
“帝青妤，你贪财贪疯了！”高宓灵娇声高扬，“你平常坑的那些人的钱呢，拿去养小白脸了？”
不然她实在想不明白，平常抠搜的要死，坑钱不偿命，几套衣裙换着穿连个首饰都不戴的帝青妤会没钱！
帝青妤面无表情想了下，“……”
是养人了，但不是小白脸，是一群包含了乞丐、舞娘、暗卫的金耗子，天天跟她哭穷。
“咳，这不是我身子不好，每日所需药材皆是稀缺上品么，所以花钱如流水了些，不然你以为我不想穿金戴银么。”这话半真半假，她每日喝的药确实都是上好的，但皇帝和其他人给的药都不少，根本喝不完。
闻言，看着她身上那件内里补了多少次的华服，高宓灵神色怒其不争且无奈。
“算了算了，左右我一生无子，算起来我也是你半个母亲，就当是养你了。”
说罢，她掏出自己随身携带的一块玉佩，“喏，你凭着这块玉佩，想什么时候用钱了就去我宫里库房内去取，不用你还了。”
“什么叫你一生无子。”
可帝青妤却是在意另外一句话，脸色冷了下来，“是皇后？”
前世帝青妤也是拜入高谦门下，却是在十五岁时才和高宓灵相识成为挚友，她曾在帝青妤落魄危急之时出手数次，有恩于她。在帝沄乾驾崩后，被帝青妤推到太妃之位，而皇后被帝青妤除掉，她在后宫中过得倒也安稳自在，也一生无所出，之后心有郁结早早病逝了。
帝青妤原以为是因为她不曾怀孕的事情，现在看来似乎有隐情。
高宓灵察觉自己说漏嘴了，她瞧着帝青妤面色阴沉下来似乎要找皇后算账，连忙澄清。
“你别乱想，不是她，她可没这个本事。”顿了顿，她垂眸叹气，“是我自己……”
“春知，你们都先出去。”
“是。”
等无关之人都出去后，高宓灵才二十岁却似乎经历许多的脸庞带着疲惫，扯唇浅笑着。
“我入宫三年，从还对你父皇抱有盼望到失望，最后都想开了，我得宠不过是因为我是高太师之女，你父皇不过是需要一个能牵制皇后的人，我是谁对他不重要。我不想生下的孩子跟我一样活在尔虞我诈里，若是皇子，不是斗得你死我活就是落得个斩草除根的下场，若是公主，和你一般聪慧还好，能为自己谋得出路，可若是命不好，就是和亲的棋子，跟我一样……”
说到这儿，高宓灵唇瓣苦涩，其实当年她并不想进宫，也想找一个只她一人的少年郎，可皇帝一道圣旨直接下来，让他高家连拒绝的机会都没有。而她也明白，皇帝不是看中她这个人，而是看中高家在朝堂中地位。日子过久了，在后宫失宠复宠间也消磨了她的幻想，逐渐清醒地沦为棋子。
“因此我在一年前，就已服用了绝子的汤药，以后都不会有子嗣，这样也让你父皇对我高家放心许多。”她虽然是帝沄乾牵制皇后张氏的一枚棋子，但高家在朝堂上风头势大，一旦有了子嗣，那高家又何尝不是下一个被打压的张家呢。
帝青妤却听得替她不值，“你怎么这么傻，那绝子药对身体伤害极大，就算你不想要孩子也不怕把自己命给折腾没了。”
高宓灵不在意地浅笑着，“那也比我怀了之后流掉的好，皇后手段你也明白，要是她动手，只怕我要一尸两命了。放心吧，那药我都是侍寝之后喝，药效慢伤害小。”
帝青妤蹙眉，心疼她却也无可奈何，只要父皇需要她这枚棋子，那她无论如何也不能离开这深宫。
“你不是想闯荡江湖么，好好养着身子练些武，万一……”她眸光微动，身子前倾靠近了高宓灵，压低声线。
“谁知道哪天就新帝登基了，到时我帮你出宫。”
“？！”
高宓灵一听这话，顿时吓得花容失色，她连忙抬手捂住她的嘴，转首望了望门外，没有人，这才松了口气，回头瞪着。
“你在胡说什么呢，小心隔墙有耳。”
帝青妤却不怕，她抬手拉下她捂着自己嘴的手，握在手心，眼神清冷却坚定。
“你信我，这一次，我一定会让你出宫，让你做想做的事。”
这一次，指的是这一世。
如此看来，上辈子高宓灵心有郁结抱病早逝，恐怕是因困在宫中抑郁而得。
“好。”
高宓灵心口一跳，只觉眼眶酸涩发热，吸了吸鼻子轻笑着。
“那就祝我的青妤，早日成就大业。”
她是高太师之女，自小饱读诗书，眼界岂是常人能比，高谦能从帝青妤身上看出来的东西，她又何尝没有察觉一丝。
但她只敢猜到帝青妤会谋划权势，插手朝堂。
可即便猜到帝青妤会做些忤逆纲常之事，她也不曾说什么，只是能帮一点是一点。自古女子都是未嫁从父，出嫁从夫，公主也不例外，若是帝青妤能走不一样的道，那也是好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