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7章 册封
祺贵人面上一时青红交加,富察贵人比祺贵人聪明几分,早已领会了皇后的意思,此刻只傲然瞥了祺贵人一眼,不再继续这个话题。
“正是呢!姐妹们凑在一起,就是要说说笑笑的才有趣儿。锦嫔心胸宽广,祺贵人你也不要老是拘束着赔礼道歉。”
我含笑连眼神都没有给祺贵人一个,只应和着皇后道。
“皇后娘娘说的极是。”
殿内一时再无他话,不一会儿,众人便已经渐渐到齐,客套闲聊两句之后,皇后早已没了闲话的兴致,便让众人散了。
却是留下了祺贵人和富察贵人,还有安陵容。
我走的慢些,临出门时隐隐听到几人的交谈。
“如今的锦嫔如此盛宠,岂非是要步当日华妃之后?”
祺贵人冷哼一声,愤愤道。
“何止啊,华妃如何能比?锦嫔还有一个阿哥傍身,只怕要有过之而无不及。”
皇后似有无奈的声音沉沉。
我看着景仁宫上空的骄阳,将这些话抛诸脑后,离开了这个怨气之所。
四月十八日。
铜镜之中,我已身穿繁重的封妃吉服,上绣金线密织各种吉祥意头的花样,还镶嵌着各色珍珠,阳光透过窗子打进来,满身熠熠生辉。
头上的发饰亦是华贵异常、十分沉重,压得人脖子都要断了。发髻两边挂着南珠串起来的流苏,随着我的一举一动轻轻摇晃。
“不愧是内务府绣娘连日做出来的,当真十分精致。”
玉树为我理好衣服,由衷赞道。
“内务府的手艺再精致,也不过是翻来覆去的老样子罢了。给册封官和赏赐发下去了吗?”
我将内务府新孝敬的护甲戴上。
“早就发下去,由小寿子好生送着喝酒去了。按小主的吩咐,封得厚厚的。”
玉树答道。
“那便好,走吧。今日册封,若是迟了,让皇上和皇后等着,倒失了礼数。”
殿外,小禄子早已侍立等着。
今日,小禄子那身穿了许久的浅灰色太监服,也换成了繁复的四爪蟒袍,衬得他竟多了几分春风得意的模样。
“奴才给锦妃娘娘请安,娘娘万福。”
他笑着打了个千儿。
“少贫嘴了,快些走吧,禄公公。”
一行人才出了宫,向景仁宫去了。
立于景仁宫正殿等了片刻,皇上和皇后便一同来了。
行过三拜九叩的大礼之后,便是听皇后训导,不过是些翻来覆去的场面话。
什么延绵子嗣,和睦宫闱等。只是不知是不是皇后有心为难,这话絮叨起来竟没了头。
这吉福之上本就镶嵌绣了无数细小的米珠,此刻跪久了,只觉得膝盖之下,细密的痛感难忍。
“好了,锦妃素来恭谨,皇后若还有其他教导,日后也不是没有机会,何必今日像是要倾囊相授般呢?”
皇上似是不理解今日皇后这异常的举动,斜着眼睛看了皇后一眼。
皇后面色讪讪,似是有不可置信,却还是端了招牌笑容出来,温言道。
“皇上说的是,锦妃年纪轻轻封了妃,臣妾心中又喜欢她,一时不免想多嘱咐她些,却忽略了锦妃一早起来,想来眼下也累了。快起来吧!”
“臣妾谢皇后娘娘教诲,不胜感激。”
答完,我忍着膝盖和小腿的酸痛,缓缓站起了身子。
“快坐下吧!”
皇上挥手,示意我坐下说话。
我佯装请求的看了皇后一眼,见她含笑向我微微点头,才如释重负般坐了下来。
“谢皇上。”
随后闲话不过是皇后客套着夸我,我恭维着皇后贤德。
最后还是皇上言说前朝还有政务,才散了这虚情假意的谈话。
封妃的册封礼确实比以往繁琐些,迎来送往,劳累一日下来,我已有些头晕脑胀。
夜间连晚膳都不曾用过,便换了衣服躺入榻中睡下了。
睡意朦胧之间,有人上了我的床榻,将我揽在怀中,我惊醒过来,借着昏暗的烛光看清了身侧之人的脸。
他亦被我的动作吓了一跳,调整了一下身子坐起来,似是安抚的拍了拍我。
“朕来时见你睡下了,便未让人添灯,怕吵醒你,不想还是惊到你了。”
“烛火昏暗,皇上若是不小心磕碰了,岂非臣妾的罪过。醒了再睡就是,皇上何必如此为臣妾费心。”
说着,我面上已经又是感动又是担心的扑在他怀中,任由他有一下没一下的抚着我的背。
“朕还记得你第一次侍寝时,睡眠十分好,在养心殿满殿烛火中都能安然入睡。如今,灯亮一些,声响大一些,你便会惊醒过来。好容易看你睡得这般安稳,朕不忍心惊扰你。”
我一时心中似有什么地方被击中,酸酸涩涩的痛感蔓延上来,堵住我的喉咙,一时间不知作答些什么。
“妧妧博览群书,朕有一趣闻说与你听,你且说说你的见解。”
皇上摸了摸的脸,略带严肃问道。
将我心中才被搅乱的思绪,瞬间一刀斩平,面前之人一直是那个凉薄多疑的皇上。
“臣妾不过闲来打发辰光,囫囵吞枣的读了些书,哪里能有什么见解呢?不过是说趣儿逗四郎开心罢了。”
这趣闻多半是涉及前朝政务,皇上平日虽与我谈史论书,却从不提及政事,眼下没有甄嬛这朵解语花在身旁,他也只能退而求其次来寻我了。
甄嬛以史论政,多是突显在自己见解独到,好让皇上耳目一新。可皇上是一国之君,何人何事如何办,心中自有定论,何须后妃插嘴呢?若能侥幸猜中自然是解语花,若是言论看法背道而驰……
后果不言而喻。
可若避而不答,便会让皇上失望,也失了兴趣,恰如安陵容,论及诗文,只能顾左右而言他,皇上便只当她是取乐罢了。
若想恩宠稳固,自然是避无可避。所以我只能提前言明,不过是玩笑供皇上取乐罢了。
“倘若有人为谋逆之人作诗吹捧其英勇,妧妧应该如何?”
原来是为了钱名世诗集一事。
我心中稍稍安稳下来,应对如流道,“自古谋逆之人皆是狼子野心,竟还有人为这样的人作诗?”
我面上愤愤,似是对此事颇为不满,惹得原本面色严肃的皇上不由满意发笑。
“若是妧妧,自然是要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
我面上似是小女儿家赌气般,叉腰道。